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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但凡炼化成人形的妖兽,必离不开水脉的滋养,‘玉藻前’又对容貌极其看重,必会找一块灵水旺盛的地脉。
在中国这种地方只有一个,江苏。
宫竹刃出发前如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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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海城火车站。
宫竹樱穿了件素白的花衫裙,香肩上搭着两根裙带。她脚步轻盈,飞快地从人群缝隙中穿过,头发摇摆飞舞,散出的檀香味醉人心啤,安慰夏日的清凉。
小川觉得宫竹兄妹在报复自己,凭他家族的财力,买下整个飞机场都够了,却偏偏拿不出三张机票钱。
宫竹刃笑脸解释,说是中国空中管制严格,这次行动是秘密任务,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临时改做火车了。
呸,连黑樱号货轮都敢停码头,飞机怎地不敢坐了,这话骗鬼去吧!
小川看见铁路上的绿皮车厢,眼泪扑簌簌地直流。
绿皮火车是上世纪的产物,中国只剩下区区几条线路,以前他只在电视里见过,谁料今天碰巧就坐上了。
火车哒哒地开动,像是个腐朽的糟老头子,跑得竟比摩托车还慢。
樱将脸贴近窗户,青山绿水在眸中接连闪过,她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川看着樱,又想起白塔上的那一晚温存,突然鼻尖涌来一股酸楚,神女应该还困在白塔上吧,终日蓝天白云相伴,那么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她怎么忍受的了。
距离还有半天的车程,樱终究是小孩子心性,玩累了便依在哥哥肩头,沉沉睡去。
两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小川喂宫竹刃富家少爷怎么花天酒地,宫竹刃问他屌丝青年的日常。
二人身份迥异,却趣味相投,很是聊得来。
最后实在没什么话题了,小川忍不住发问:“樱是怎么回事?”
宫竹刃抚摸着少女靠在肩膀上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溺爱,深处却又藏着淡淡的忧伤。小川心头一紧,只听他娓娓道来。
“樱是我的同袍妹妹,整小我十岁。她有着非凡的天赋,什么灵术看一眼就会,家族把她当作宝贝明珠养着,并封她为千年转世的女巫。”宫竹刃嘴角抽搐一下,表情略带狰狞,“樱的力量很不稳定,经常伤害身边的人,所以长老们从不许她踏出家门!”
“天赋异禀,就因为这个樱没有童年,缺失了人性?如此说来,你家长老真是群狗杂碎!”小川咬牙怒骂。
“你说的对,长老就是狗杂碎!所以,我偷偷带樱来中国散心。”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像是坏小子得逞。
小川突然觉得宫竹刃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在樱这件事上,他俩站在了同一立场。
下午三点钟,火车终于到了站。樱大梦初醒,还泛着迷糊,宫竹刃牵着她的手,三人下了火车,趁着天色未黑,便直奔小镇里去。
四月的周庄,淡淡的烟雨,灯笼还是青红,杨柳吐了新绿,天气微冷,游人不是很多。
天色逐渐昏暗,当晚霞披上树梢的时侯,摆渡人游船将小川三人送到了河道纵横,民宅依河而筑,依水成街的。
船过了富安桥又拐了个弯,在水巷边的一个小酒店旁靠了岸,沿着高底不平的石阶上来,便是店堂。店家是位六十多岁的老翁,微笑中带着生意人独有的谦和,他招呼小川三人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店里的摆设古朴而典雅,就餐的桌椅都是红木做的,更透出江南水乡特有的风韵。
“好吧,这里是不错,我们来计划一下行动。”宫竹刃敲打着桌子,摆出一副领导人的气质,“今天先休息一晚,明天咋们三人先探探周庄的地形,来前我观察一番,这古镇构造结构是按照古代的周易八卦排列,汇聚天地灵气,想必也是位修真术士设计的。家族派人将极乐花运来了,明天晚上,我们开始正式捉妖。”
小川懒得理他,只盯着正较劲地撕咬‘万三蹄’的樱。不得不说,她的吃相很难看,小贝齿怎么也扯不掉猪蹄上面的肉,咬了半天,粘得满嘴油花。
樱有些急了,宫竹刃拿刀将猪蹄切成薄薄的肉片,她才得以解馋。
“这家伙,不会有恋妹情结吧?”小川心里胡思乱想。
饭后三人住进了酒店,小川累了一天,本想沉沉地一觉睡天亮,宫竹刃半夜敲开他的房门,说樱想去酒吧喝酒。小川寻思你兄妹俩去呗,干嘛拉上我,宫竹刃抓住他的手,郑重地说:“樱也把你当作了朋友,你知道不去的后果,如果你不愿看到大半个周庄沦为废墟。”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好吧,小川投降了。
福安桥两畔有许多小酒馆,深夜里,只有一家是开门的。樱跑在前面,鼻尖轻嗅酒香,像只馋嘴的小花猫。
老板是个胡子大叔,他盅两壶热酒,又给了几碟小菜。三人还没动筷,樱踮起脚尖,勾身抱起酒壶就往嘴里倒酒,散的衣衫湿漉漉。
宫竹刃只是淡淡地笑着,也不去阻止。樱喝干了酒壶,打了个酒嗝,脸蛋染上了一抹嫣红,差点从凳子上摔倒。宫竹刃轻柔地将她背起,扭头说了一句:“走吧。”
月光明亮,挥洒在富安桥下的河水中。三人走在青灰石板路上,小川忍不住问:“你们日本人喝酒都这样?”
“樱嗜酒如命,每天都得大醉一回,这也是家族在她成长历程中摸索出的办法,只有烈酒的灼热,才能让她的内心沉睡,以便学会控制她的力量。”
二人同时停下脚步,古镇中有歌声传来,似乎又不是歌声,像是江南有名的昆剧。那戏声清婉哀怨,凄凄凉凉,语调如清溪舒流,突锋急转,仓促间如万马奔腾,杀敌破军。
一曲终尽,听得两人心往神迷,宫竹刃笑道:“在桥上。”
昏暗的路灯下,一名穿戏服的花旦静坐桥头,宫竹刃背着小妹,只是逐步端详。
“远来的客官,到哪里去?”花旦问道。
“闲事无良,夜半添衣散心,叨扰了。”宫竹刃文皱皱地说,听得小川快吐了。
花旦笑了一声,眼波里如静水流淌,突然黯淡下来,宫竹刃问:“姑娘可有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给客官说说也好,好不容易等到个诉心的人儿,”她眸中带月,嘘嘘念道:“我自小唱习昆剧,使得个动听的嗓音,昆剧团长待我很好,我也每日为远方客官吟唱。现在我嗓子坏了,她们就不要我,要是明天再唱不好,我就会被戏团开除,这……可让怎么活。”
花旦没有哭泣,只是平生诉说,宫竹刃待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手掌在兜里摸着张信用卡,那里有一大笔钱,足够她维持生计了。小川伸手将他拦在,低声道:“你傻啊,这就给钱,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好像在哪见过她,很多年前了,只是见她这样,莫名地心痛。”宫竹刃觉得给人钱财有失礼数,便不再作此打算。
“我很喜欢听,能不能再唱一曲?”他失礼地问。
天气渐寒,花旦披上外套,施了个戏曲中的别礼,她说:“更深夜露,客官早歇息吧。如果还想听,明天就来古戏台赏光吧,我在那。”
她下了桥,消失在巷岗深处。樱还在呼呼睡着,宫竹刃背着她,和小川并肩回了旅店。
荷花在水面上轻轻摇曳,古镇乡民在榻上安稳地睡着,夜幕笼罩了一切。周庄的明天依旧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