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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赈灾济民自家断粮、劫公使馆捕头遭殃 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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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
  在这饿殍载道、哀鸿遍野的灾荒之年,多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也不足为怪。当晚经过一番现场勘查,并未发现什么重大损失,偌大个法国公使馆,被偷掉一些吃的喝的,也不伤皮毛,无需巡捕房大动干戈。扈仁也长舒了一口气,庆幸只是虚惊一场。遂指令手下,进行一些登记备案的常规程序,留待明日再行处置。
  趁着夜黑人静,苟畦和朱能将赃物一股脑搬进杨二小姐的卧室,侯富車则赶着豪华马车来到海河边,朝着马屁股猛抽几鞭,亲眼目送受惊的大马拉着马车向着河面奔驰而去……。侯富車望着被河水冲走的马和车,无不悲怀地感叹道:“嗨!多好的马呀!希望你能遇上一个好主人。”
  当侯富車回到家中,眼前的一幕令他大感意外,在八仙桌上摆着五颜六色的格式水果罐头,还有金枪鱼罐头、午餐肉罐头和白兰地、威士忌、葡萄酒等各式洋酒。侯富車原以为只拉了一车粮食回来,没想到收获竟如此丰厚,他望着摆满一桌的“战利品”,却没有任何收获感,而是一阵阵的忧虑向他袭来。
  杨二小姐还没回来,吉凶未卜,虽然他已谋划好应对不测的方案,但天有不测风云,加上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万一……!他揣测了几种可能出现的“万一”;万一她对某个洋人高官产生了兴趣……,万一她在洋人堆里谋得了一份差事……,万一她与扈仁达成了某种攻守同盟……。他不敢往深处琢磨,因为任何一种“万一”的出现,都将会导致他前功尽弃,对邢叔叔的郑重承诺,就像开足马力刚启航的舰船,却触上暗礁而搁浅。
  再看着两小子欢喜的又蹦又跳,兴致勃勃地在小杏儿跟前吹嘘自己的功劳,一天的疲劳似乎已不知所踪,这种成功后的喜悦虽然是在情理之中,可苟畦的贼性,朱能的狠劲儿,就像挂在他脖子上的两个火药桶,稍不留神就会引火烧身。侯富車意识到,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地把这两头野驴驯服,他走到八仙桌前,突然一拍桌子,喝道:“苟畦!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苟畦被突然呵斥吓了一跳,急忙辩解道:“我……我没被发现,是扈捕头憋在女茅房里出不来,就大喊大叫招来好多巡捕,我怕您被发现,才说我被发现了的。”
  “哦,这么说我还得奖励你喽?”侯富車拿起桌上打不开盖的罐头摆弄着。
  苟畦嬉皮笑脸地:“嘿嘿……大哥,不用奖励,我多吃一个肉罐头就行了!”
  “混蛋!你还想吃肉罐头?你老实说,扈仁怎么会被关进女茅房的?”
  苟畦哆哆嗦嗦地道:“是,是我看见他盯梢我姐,就一吓唬了一下他,他一着急就躲进了女茅房……”见侯富車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又急忙解释道:“嘿嘿,我先躲进男茅房顶住了门,他进不去,才……嘿嘿……”
  “啪!”的一声,侯富車将手中的罐头往桌上一拍,对小杏儿道:“小杏儿,把菜刀拿来。”
  “哎呀——!大哥呀!我说的是真的呀!”苟畦一听侯富車要拿菜刀,吓的双膝跪地,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看见杨二小姐被一个洋人带进了四楼的一个屋子,扈捕头趴在门缝往里偷看,我就……”这时侯富車接过小杏儿递给他的菜刀,“咔哧咔哧”地切起了罐头盖。刚想交代私自投画的苟畦,见此情况,觉得大哥并非是想对他用刑,遂又陋习复发贼眉鼠眼翻眼看着侯富車,巧言戏谑道:“我就藏进男茅房喊叫了一声,扈捕头被吓得也想钻进男茅房,我就在里面顶着门不让他进,他就进了女茅房,我就……呵呵……,就把门从外面给锁死了。”
  “行了,起来吧!”侯富車对苟畦的劣根是有心里预判的,只是不知道他背着自己会不会干出太出格的事情,遂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今晚的行动应该说安排的还是比较周密,时间上安排的也比较紧凑,就是苟畦有歪心思,他也没有时间实施,对此,侯富車信心满满。进门后他也注意到,一桌的罐头都原封不动地搁在桌上,玻璃罐头里面五颜六色的汤汁,铁壳罐头外面的彩色贴图,看着却吃不着,馋的一天没进斗的小杏儿不停地咽唾沫。觉得此时过分追究苟畦的一点小过失,有些不近情理,还是要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问题作出提示,遂严肃地道:“废话少说,我问你们,如果对扈捕头逮着你们不放,怎么办?”
  朱能和苟畦同时答道:“是扈捕头接应我们干的!”
  侯富車早已提醒过俩人,一旦他们被抓,扈捕头又不肯出面相救,就咬定扈捕头是内应。这会儿只是想再验证一下,他们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看出他们的心思后,他吩咐道:“你们开几瓶葡萄酒,把其它酒都收起来。小杏儿来看我怎么开罐头。”遂拿着菜刀,手把手地教小杏儿撬罐头盖……
  待小杏儿把桌上的罐头都撬开后,发现朱能和苟畦俩,一人捧着葡萄酒瓶使劲地拧着酒瓶盖,另一人则捧着酒瓶用牙啃着酒瓶口。侯富車是又好笑又好气,抬手就一人头顶上给了一个螺蛳呗儿。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一对儿螃蟹脑袋!就会吃!”
  这一螺蛳呗儿,正好扣在苟畦被马鞭抽开的伤口上,疼的苟畦钻心绞肺,又不敢对大哥发作,只能扔下酒瓶,捂着脑袋瓜“哦啊,哦啊!”地狂吼乱叫,满地转悠着直捯气儿。
  侯富車还以为他又在演戏,捡起地上的葡萄酒,不屑的道:“别演了,我还没使劲儿呢。”
  “大哥,你是没使劲,刚才逃出公使馆的时候,你抽我的那一鞭,差点就开了我的瓢呀!”苟畦哭丧着揉着头顶。
  侯富車赶着马车逃离公使馆时,一则被看门大爷灌的有些晕乎,眼前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二来当时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抽了苟畦一鞭,遂流露出真实的惊愕道:“什么?!我抽了你一鞭?我什么时候抽你啦?谁看见啦?朱能,你看见我抽他了吗?”
  “没有!”朱能很干脆地回答道。
  “哎呦!猪头你都醉的跟死猪一样,要不是我跟大哥救你,你早就被扈捕头逮住啦!”苟畦把头顶拱在侯富車面前,扒开头发委屈地;“你看哒,大哥——!”
  侯富車端起桌上的洋油灯,凑近苟畦的头顶仔细查看,只见一道深深的鞭痕从苟畦头顶一直裂到后脑勺,血浆已经将他浓密的头发凝结成板块。侯富車顿感惊讶:这家伙果真如他所说;就是挨打长大的。都伤成这样了,仍能坚持干完所有的活,还竟然一声不吭。内心萌生恻隐之心。道:“疼吗?”
  “嗨嗨,不疼大哥,我就是挨打长大的!嘿嘿……您奖励我一个肉罐头,别再打我脑壳,打哪都行,不疼。”苟畦嬉皮笑脸地指着午餐肉罐头,看上去的确让人感觉可怜的心疼……
  侯富車把一盒午餐肉罐头推到苟畦面前道:“拿去吃吧!就知道吃。小杏儿,你知道杨儿小姐的药箱放在哪里吗?”
  “知道,我去拿。”小杏儿应着跑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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