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登上世界树

　　在菲洛米亚提议，艾丽莎执行的情况下，我们在用以登上塞阔雅的青绿台阶旁，寻了家旅店住下。
　　旅店不大，里面的布置却十分精致，铺着松软皮毛的软椅随处可见，地上更是层层叠叠铺着红色的皮革。虽只有上下两层，却也有着一处分男女的小澡堂供人洗浴。
　　米尔和昨天一样，选择带着血族少女站在店外，对此没人再多说什么。
　　因为已经是夜晚的关系，用来当做餐厅的一楼很热闹，在哄闹的氛围里简单的用过晚饭。
　　依旧和莉莉娅住同一间的我，沉默着和同样沉默的莉莉娅，最先离开饭桌，来到了二楼挂着三十门牌的房间之前。
　　推开房门，莉莉娅没有擒着她惯有的小火苗，就那样摸黑走进了房间。
　　站在门口，看着她在四色光芒里，一言不发的摸索前行，我默然的叹息一声。
　　等她摸索的上了床，疲惫的在床上蜷起了身子，我才轻轻的合上了房门。
　　在四色光芒飘飞的黑暗里，我绕到了朝里的床边，脱去靴子与剑带，我默默在她的身边躺下。
　　靠着床头，我看着蜷着抱住自己背对这边的少女，弯曲的双腿带起了长裙的下摆。往日对这些很敏感的她，此刻对那裸露在外的春光，却毫不在意。只是呆呆的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沉默的回想着，这几十天来的所有细节，我自认我没有做过那种让她极度厌恶的事。
　　更何况再怎样厌恶我，她也不会拿那样的眼神看我。
　　旅店的隔音很好，全然听不见楼下的吵杂声响。这难得的安静，却让我和她的沉默显得格外沉重。
　　虽然被她那样看待有许多不满与愤怒，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我，还是深呼出一口气，平静心情后主动的唤了一声，“莉莉娅。”
　　本想询问她究竟怎么了的我，在看到背对我的娇小肩膀，害怕的颤抖起来时，所有话语如卡在喉间，再难吐出一个字。
　　我默然的抿住嘴唇，在她的眼角落下那颗泪珠的时候，无力的滑下床头，背对着她蜷缩的抱住了自己。
　　我见过她这幅模样，我见过她这幅模样。只是在我努力善良，不曾做下一件恶事的这次重生里，她为什么要害怕我。
　　是昏迷的时候开始的，还是更早之前，或者....她就是隐藏着这样的心情与我走了一路。
　　这一刻感觉被整个世界放弃的我，蓦的生起了就这样死掉的想法，在这绝望的想法之后，是无数报复的癫狂念头。
　　比之毁灭世界，不如先杀了那个让我如此难受的少女吧。
　　这想法冒出来的刹那，我猛的冷静下来。沉重的喘息声从口鼻发出，平缓心绪的我，狠狠抹去布满脸颊的泪水，对随着记忆回荡在脑海的少女声音，鉴定回应道：“我一定会拯救世界的，是约定啊。”
　　压下心头那些放肆的癫狂想法，再次坚定心念的我，一如往常守着她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刚亮，在蜷缩着睡了一夜的少女，睁开睡眼的那刻，我一如往常的，微笑着招呼道：“莉莉娅，早安。”
　　莉莉娅在呆愣了几秒后，突的抿住了嘴，冲我微微点头。
　　虽然她仍有些战栗，但愿意对我回应就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简单的穿戴与梳理之后，准备在今天帮莉莉娅取下奥米亚之杖的我，带着莉莉娅敲开了三人一鹅的房间。出人意料房间内的三人都已穿好衣服。
　　咬着红色发带，梳理着棕色长发的露西，注意莉莉娅情绪低沉的模样，边往外走，边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言语。
　　没什么心思理她的我，在菲洛米亚拎着拉斯出来后，转身向楼下走去。
　　简单的用过早饭后，所有的开销依旧由菲洛米亚包下。虽然莉莉娅一脸的沉郁让我很难受，但是见到她在菲洛米亚付钱时，仍会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胸口，我又稍稍的放松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她害怕我的原因，但只要她还愿意和我去和铃兰，我就还能有机会刷回好感度。
　　昨天突如其来的好感度变负，虽然差点让我崩溃，但所幸狗屁的重生系统让我体验过诸多类似场景，因此得以冷静的我绝不会再犯那些错误。
　　莉莉娅就是莉莉娅，不管她怎样看待我，我都要时刻守在她的身边。
　　走出旅店踏在顺着树干攀升，由繁复的藤蔓构建的宽敞台阶。不敢再碰莉莉娅的我，小心的护在了她的身侧。
　　眼前这渐次登高，没入天上树冠的青色阶梯，虽两旁有一些木屋遮挡，但那些漏出的空隙仍是极大，而且与街道不同，这顺着树干架空的阶梯，让登上去的异族对高度的感受更加清晰，自然其中的危险性也要高上许多。
　　站在店外呆了一夜的米尔最后跟了上来，见他微笑的跟矮莉莉娅一阶的台阶上，原本想绕到后面的露西笑着看了我一眼，握住了莉莉娅的手。
　　视线扫过两人的我，从旁边菲洛米亚的手里，接过了变回黑白的拉斯。在昨晚整理心态之后，清莉莉娅喜欢哪些事的我，决定利用好每一件小事刷回好感度。
　　至少要抵消掉，她对我这莫名的害怕才行。
　　像我这样活了几十次的人，做这些小事还是很简单的。
　　行走间小心翼翼将受尽菲洛米亚折磨的拉斯，在怀里抱好。我看了看旁边没有反应的少女，对无动于衷的她眨眨眼后看回了前方。
　　顺着脚下渐渐倾斜向上的台阶上望，可见无数粗大的青绿藤蔓从树冠之中垂落，在树身周围构建出数座台阶后，顺着周边的切特娜，向森林之中扩散而去。
　　随着登高我饶有兴趣的回头看去，看的倒不是高处风景，而是那些夹杂在红色之间的青绿藤蔓。
　　这在精灵看来是恩赐的东西，在我眼中更像是寄生。
　　曾经推倒过塞阔雅的我，深知那些盘绕森林的藤蔓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平稳的前进中，我们没有遇到其他行人，而随着越来越接近树冠底部，周围的红米建筑也慢慢的减少，在临近树冠底部的路段，更是一间建筑都没有。
　　在艾丽莎和拉斯的吵闹中，身旁看清那些巨大青绿树叶的少女，终于有了反应。
　　虽然在塞纳市的冒险家公会，与她介绍过一次。但觉得可以借机与她说些话的我，正想开始解说时，台阶尽头的巨叶边缘，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那身影似乎等了很久，在见到我们之后立刻迎了过来，在她身后四位身穿青绿铠甲的精灵骑士紧跟了上来。
　　五人迅速落在我们身前吃台阶之上，在中间青蓝发色的大骑士长带头下，台阶上的五人同时扶胸弯腰行礼道：“我等谨代女王恭迎诸位。”
　　面对这如有预谋的邀请，要是昨天的我肯定就直接无视了。但今天要在莉莉娅面前表现出完美风度的我，微笑点头柔声回应道：“承蒙女王相迎。”
　　直起身的大骑士长，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但被拉斯的胡言乱语惊醒的她，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众人来了一番正式的自我介绍。
　　虽然脸上微笑依旧，但对这几位分属四个主要区域的骑士长，还算了解的我全然没去认真听那些名讳。
　　简单介绍过后，自认得到我许可的杰西卡，开始在前带路，并特意解释了一番。
　　虽是善意但对那解释全不在乎的我，在登上塞阔雅的叶片后，扫了一眼其他台阶相连的树叶，那些树叶上都站着几位身穿铠甲的精灵，或是穿着神职衣袍的教会人员。
　　注意到我的视线，带着我们走向更高处树叶的杰西卡，笑着解释道：“为了不与阁下错过，王国和圣堂在每一个出口都设置了一些人员守候。”
　　收回视线我对那位笑容温和的大骑士长点头致意。
　　精灵王国和圣堂的布置很严谨，估计是从昨天短暂的相处中，了解了些我们的脾气，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一个路人，而那些在登高路上，建在树叶与枝干上的建筑，应该也被特意请离了住户。
　　这也算是精灵王国相当尊敬的接待礼节了。
　　虽然不喜欢接受这种有心的招待，但本就要带莉莉娅去王宫顶上，拿下那根法杖的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这份好意。
　　从树冠底部到树冠最高处的精灵王宫，并不需要走太远的路程。
　　顺着连接两片塞阔雅树叶的台阶上行，在每片树叶间交叠向上，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看见了立在高处树枝之间的恢宏宫殿。
　　在那宫殿的正上方，世界树的最高处，几根藤蔓从下方的塞阔雅延伸入空中。
　　那些青绿藤蔓缠绕相接，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平地。
　　空无一物的平地之上，一根刻满符文的枝杈，在中央安然静立。
　　在身旁的莉莉娅骤然抬头看向那很枝杈时，知道这是神选感应的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莉莉娅，那就是你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