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忽略的意图

　　我和詹妮都是常年练习体能的骑士学徒在泥泞的山路前行倒是不觉吃力，只是詹妮看到那些分不出面容的尸体走的有些踉跄，而身为见习修女没做过什么体力活的莉莉娅，走的略显艰难一步三晃摇摇欲坠的样子。
　　路上的尸身惨不忍睹，一些失了血色的脏器被啃了一半随意丢弃，刻意避开那些事物的莉莉娅仍是呕吐了起来，看到莉莉娅呕出的黄色胆汁我一时半会是不敢提吃东西这一茬了。
　　詹妮表现的相对自然，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按着剑柄颤颤巍巍的跨过一具具尸体。
　　“没有女......”临近山上的围墙残骸，再次弯腰呕吐的莉莉娅突然轻声呢喃。
　　背对村子的詹妮望着山上，按住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种时候我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是科普一下哥布林的习性，甩头摆脱这种荒谬的想法我看向前方，村外的石路上遍布着哥布林的尸体，这些哥布林尸体铺在路上一直铺进森林深处。
　　我们走到只剩个模糊轮廓的村门时看见了一具被烧的漆黑的尸骨，这人应该是被烧死的，死前蜷成了一团让骨架看上去很凌乱。詹妮不发一言的走过去用靴子在尸骨旁边的灰烬里扒拉起来，这一路走来本就沾了不少污秽的修女服在这么一番折腾下衣摆更脏了。
　　正当我想问詹妮在找什么时她从灰烬里摸出一把长剑，准确说那是一把剑条，剑柄被烧没了剑身也有些熔化，已经只是个保有剑形的铁块了。
　　就算这样我还是认出了那铁块原本孩有的样子，那是与之前我用的长剑同款的练习长剑。
　　詹妮将剑条插入了背后的剑带，她瞥了我一眼似怕我没认出来沙哑的说道：“这是山姆。”
　　“嗯。”我轻轻应了声和默默流泪的莉莉娅走过那具漆黑的骨架，我对山姆怎么会死在村门口兴趣不大，倒是有点庆幸莉莉娅没有善心大发让我们帮着把村里人的尸体埋了，不知道是一时没想到还是经历了生死成长了。
　　走出村门踏在布满哥布林尸体的石子路上，莉莉娅突然停住低头双手抱拳抵住额头，詹妮向前走了几步停身等待。
　　莉莉娅闭着眼睛低声诵念了一阵，然后她回头看向山下含着泪说道，“富兰克林神父、洛克先生、琼斯先生，道格尔先生、尼克爷爷、村里的大家谢谢你们。”
　　“道格尔没死呢。”我脑抽版的脱口而出，道格尔和雷恩他们确实没死，他们早走了几个小时这会估计还啥都不知道在风野平原驻扎。
　　莉莉娅轻轻应了一声跨过一具尸体向前走去，我注意到莉莉娅跨过的哥布林尸体是面朝上的。
　　“约翰，女神给了你力量会带走你的仁慈吗？”莉莉娅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懵了一下，前方的詹妮转脸看来。
　　“当然不会啊，我可是要杀掉魔王拯救世界的勇者！”回过神的我立马正义凛然的回答。
　　“夜之勇者？”詹妮平淡的说道。
　　“那是什么？”
　　对于被人提及这种中二感十足的名字我还是有点羞涩的，摸了摸鼻子对莉莉娅解释道：“我以后要在冒险者公会用的名字。”
　　莉莉娅突然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詹妮瞥了我一眼也不再开口。
　　气氛突然的沉默了下来，我没去在意自顾的观察起森林的情况，砍伐树木铺垫石子的山路上哥布林的尸体从最开始的密集变得零散，两旁的漆黑树干上也有不少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擦过。
　　在村里看到村外山路上的哥布林尸体时我就有点疑惑，谁这么猛杀到了村外还干死了一大片。现在看见沿着山路散布的哥布林尸体我大概猜到了是谁，村里没人能这么猛纵是死而复生的神父也不行，他那接近六七十的身板虽是魔法大师但是吟唱个高级魔法的咒语都要半小时，不可能走一路打一路。
　　我看向莉莉娅问道：“昨晚玛格丽特为什么对你动手。”
　　詹妮诧异看向莉莉娅，“玛格丽特修女？”
　　莉莉娅大概在刚才感谢全村人的时候就想到了玛格丽特所以刻意跳过了，她摇了摇头，“不知道，那时我正在房间放你给的罐子，烛火突然灭了然后教堂的钟响了，房间里闯进来一个人很多东西砸过来，我用魔法挡着躲了几下，门被堵住我只能从窗户跳出去，然后就想起约翰你说的往沙滩跑。”
　　“窗户.么。.”我捏着下巴沉吟，所以当时门外才没有血迹，我有点感慨自己的粗心。
　　“那人是玛格丽特修女？！”詹妮突然明白过来惊呼出声，旋即她又表情复杂的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用脚踢开一具哥布林尸体，尸体身上的伤口切面很整齐但分布的很零散，我盯着看了会说：“这可能是风刃魔法，玛格丽特不是一位普通的魔法大师。”
　　“魔法大师！”莉莉娅和詹妮同时震惊大叫，毕竟玛格丽特可以说是看着村里孩子长大的存在，几乎在朝夕相处的情况下竟然对对方的能力毫不知情，这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莉莉娅突然提醒道：“玛格丽特的媒介是剑。”
　　我点头说出了莉莉娅的潜台词，“战法师而且很强。”
　　詹妮张着嘴忘了言语，她伸出翻过灰烬而漆黑的手摸向身旁的树干，那棵树干上遍布着细密的划痕。
　　我踩着哥布林的头颅用脚轻轻转动，看着延伸至森林深处的山路我眯起了眼。这一刻我才从一个天大的误区中醒来，在上一次重生侥幸从哥布林事件中逃生后我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一直下意识的以为只要在哥布林手中活到能力觉醒就能依靠能力一往无前开始一如既往大刀阔斧的冒险生活，所以活下来后我没有询问莉莉娅发生了什么也毫不在意玛格丽特的意图是什么。
　　然而现在看来暴露在玛格丽特视线中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危机已经远不是哥布林可比，一脚踩烂哥布林的脑袋我恶狠狠的提醒道：“玛格丽特可能没有走远，哥布林应该也还在附近。”
　　眼下的情况让我想起了最初几次的重生，那时我也是对启示与预言毫不在乎，在一次次复活与莫名其妙的暴毙中顺其自然。
　　我突然有些惆怅，数十次的重生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过去我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又好像变了很多，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