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开始的地方

　　随着呼吸变得悠长，苏业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像灵魂出窍一样，有些飘忽。
　　这时候，床板开始坍塌，化作白色光粒在原地跳动，然后是扩散到整张床、地板，入目的一切都开始坍塌成白色粒子，最后整个房间都是这样。
　　“啊——！”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将苏业惊醒，他大叫一声，陡然发现四周一片空白，空空荡荡。
　　“这是哪里？”
　　当下坠感消失时，苏业发现自己悬在半空，脚下却有实感传来，就像踩着一块玻璃。原本散开的那些白色粒子也开始归拢，最后组成一个一米见方的立方体浮在他身前三米远的位置。
　　立方体半透明的样子，能够隐约看到内里有一个人的影子，中年模样，样貌瘦弱。
　　苏业对这个中年男人没有半分兴趣。
　　“喂！还有人没啊！这是哪里啊？”
　　他左右转头，望向四周，更远的地方只有一片黑暗，上下左右都是这样，看不到任何光亮，声音传了很远也没有回音。
　　“有人就说句话啊！”
　　“你是我爹啊！”
　　……
　　“我是你爹！”
　　“草你大爷！”
　　始终得不到回应，也寻不到离开的方法，苏业只能将目光转移到那个半透明的白色立方体上。
　　他伸出手指慢慢戳了过去。
　　刷！
　　就在指尖触碰到方块的瞬间，还不等指尖上的触感传递回大脑，苏业的身体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一个十米长宽的方形房间内，看不到门窗，一片纯白，里面空空荡荡，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除了……
　　对面那个中年男人。
　　“……”
　　“你好？”
　　“嘿嘿嘿……”
　　中年男子笑得诡异，脖子渐渐伸长，一滩污血从断口处洒了出来。
　　“草！做噩梦了！”
　　苏业猛地转身朝墙上撞去，又咚地一声弹了回来，脑袋疼的要死，却根本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缩进角落里，然后惊恐地发现对方悬在半空的脑袋正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
　　“唔哇……”
　　苏业一阵干呕，“别……别过来…别过来！”
　　怪物根本不理会苏业的求饶，如蜈蚣一般的脖子朝着苏业盘绕而来，两侧的锋利骨刺划开苏业的皮肤，将他染成了血人。
　　“啊——”
　　剧痛让苏业开始挣扎，可挣扎得越厉害，被骨刺扎伤的地方也就越多，他就像被蛇缠住的小白鼠，死亡是唯一的结局。
　　随着脊椎的越缠越紧，苏业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困难起来，眩晕感逐渐压过疼痛，他试图拉扯开缠在脖子上的脊椎，想要多喘口气，可右手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一阵木然的撕裂感传来，苏业看到自己的右臂已经断在地上。
　　下一刻，意识陷入黑暗。
　　……
　　呼！
　　呼！
　　呼！
　　急促的呼吸声，剧烈起伏的胸口，快速跳动的心脏，因肾上腺素消退而带来的眩晕感……
　　苏业发现自己仍站在白色房间内，右臂并没有断掉，对面还是那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人，一切都没有变动。
　　除了，脑海中多了一次死亡经历。
　　“嘿嘿嘿……”
　　“草！还来！”
　　幻痛顺着尾椎骨爬上苏业大脑，他头皮开始发麻，身体微微颤抖，在怪物探出头颅时，疯了似的围着房间跑起来。
　　轰！
　　那怪物的头颅像铁锤一样甩了过来，将苏业狠狠砸起，又重重摔下！
　　“咳……咳咳……”
　　苏业止不住地往外咳血，他感觉自己胸口像是要裂开，剧痛不断撕扯着他的意识。
　　怪物的头颅又伸了过来。
　　……
　　“啊！老子和你拼了！”
　　死了三次的苏业放弃逃跑，在男子“嘿嘿嘿……”的时候朝着他冲了过去。
　　“去死吧！”
　　苏业抡起拳头，猛地砸在对方脑袋上。
　　咔嚓！
　　苏业手骨折了。
　　不久之后，他被扯断四肢流血而死。
　　……
　　第十次。
　　苏业睁眼看到中年男人时，腿都快软了。
　　“这位大哥啊，我们无冤无仇，你来折磨我做什么呀！如果你有什么冤情的话，你说出来，我帮你报案成不成？我求你放过我啊！！！”
　　这一次，苏业被它生生扯出了脊椎。
　　……
　　第十八次。
　　“来吧，大家都别想好过！在爷儿梦里，还能让你这个妖怪给欺负了？”
　　“来战！”
　　随着苏业一声大吼，他被怪物的脑袋撞上了天，跌下来的时候已经半身不遂。
　　……
　　第三十九次。
　　“杀了我吧……”
　　苏业木然地躺在地上。
　　……
　　第六十七次。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无尽疼痛几乎淹没了苏业的理智，他蜷缩在角落，眼睛里满满的惊恐。
　　……
　　第六十九次。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呜呜呜……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苏业跪坐在地上不断抓挠着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朝着地板撞去。
　　……
　　第七十五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八十一次。
　　“又要死了么……”
　　脖子再度被脊椎缠绕住，苏业眼眸里的血红色开始有了一点消退。
　　……
　　第八十九次。
　　“他的要害在哪里？是身体么？”
　　……
　　第九十一次。
　　“还是适应不了……好痛……大脑也开始迟钝了。”
　　断了一只胳膊的苏业在边角奔跑闪躲着。
　　他成功躲过了怪物一次攻击，代价是断掉一条手臂。
　　……
　　第九十八次。
　　“这东西根本没办法战胜！”
　　“可是……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他被人斩断了脖子？那里真的是要害么？是我太弱了么？”
　　他再度被蜈蚣一般的脊椎骨缠住，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
　　第九十九次。
　　“速度很快，对声音很敏感，身体也比普通人强悍许多倍，我根本战胜不了他……”
　　……
　　第一百次。
　　苏业右手抓着断下的左臂当做武器，在第三次躲开对方的攻击后，他抓住时机，右手抡圆了左臂，朝着脑袋与脊椎连接处狠狠砸了下去。
　　咚——
　　苏业感觉自己像在锤石块，右手被震得发麻。
　　“嗬……嗬……”
　　手臂根本没有对怪物造成伤害，反而是苏业再度被脊椎缠住，像蛇绞杀猎物，盘动间，刀锋般的骨刺将苏业的血肉不断磨下来。
　　“啊——”
　　苏业紧咬牙关，如野兽般的低吼声从牙缝间挤了出来。
　　他试图摆脱怪物，但根本无济于事，随后皮肤被撕裂，脂肪层被剥离，肌肉组织也开始被分割开。
　　“啊！！！”
　　苏业痛苦地大叫起来，他猛地低头撕咬向脊椎，但嘴角瞬间被两侧的利刃划开，连牙齿也被带下几颗。
　　他不断挣扎着，内脏从血肉间脱离。
　　肠道被分碎、肝胆被划裂。
　　直到失去意识前，苏业还在不停挣扎，但最终还是死掉了。
　　叮铃铃——
　　叮铃铃——
　　六点钟的闹铃准时响了起来，苏业疲倦地睁开了眼睛。
　　“妈的！为什么做了一整夜噩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