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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乌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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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盆记》是个老老的古经了。
  清朝石玉昆《侠义》“乌盆诉苦古鸣冤”片段,是为朔。草稿了几,老人讲的节还是太少了,就不发了,石全文摘抄过来。
  且说定远县小沙窝村内有一老,姓张行,为人梗,行侠义,人称他为“古”(与众不同谓“”,不时宜谓“古”)。是打柴为生;皆他有了年纪,挑不动柴草,众人就叫他着过秤,得了息大分。这也是他素日为人拿儿换来的。
  一日,闲暇无,偶:“年,东塔洼赵大欠我一担柴钱百文,我若不要了,有点对不过众伙计们;他们不疑惑我了,我自己居心实在的过不。今日无,何不走走呢。”于是拄了竹杖,锁了房门,竟往东塔洼而来。
  到了赵大门首,见房舍焕一,不敢敲门,问了问邻右人,方赵大发财了,如今称“赵大官人”了。老头子闻听,不心中不悦,暗:“赵大这小子,长处掐,短处捏,一种行为,连柴火钱不着还。他怎配发财呢?”转到门口,便将竹杖敲门,口中:“赵大,赵大。”听里面答应:“是谁,这末‘赵大’、‘赵二’的?”说话间,门已开了,张时,见赵大衣冠鲜,不是光景。赵大见是张,连忙说:“我是谁,来是张哥。”张:“少我论哥儿们。欠我的柴火钱,也该给我了。”赵大闻听,:“这有什要紧。老弟老兄的,请到里坐。”张:“我不,我没带着钱。”赵大说:“这是什话?”张:“经话。我若有钱,肯找来要帐吗?”说着,见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来,打扮的怪模怪样的,问:“官人,同谁说话呢?”张一见,说:“呀!赵大,干这营生呢,怨的发财呢!”赵大:“休得胡说,这是弟妹小婶。”又妇人:“这不是人,是张哥到了。”妇人便上万福。张:“恕我腰疼,不能还礼。”赵大说:“还是这爱顽。还请里面坐罢。”张得随着进来,到了屋内,见一摞一摞的盆子堆的不少。彼让坐。赵大叫妇人倒茶。张:“我不喝茶。也不用闹酸款,欠我的百多钱总要还我的,不用闹这个软局子。”赵大说:“张哥,心,我哪就短了百文呢。”说话间,赵大拿了百钱递与张。张来揣在怀内,站身来,说:“不是我爱小便宜,我上了年纪,夜来时爱夜。小盆给我一个,就算折了欠我的零儿罢。从两下开交,彼不认得,却得?”赵大:“这是何苦!这盆子俱是挑出来的,没沙眼,拿一个就是了。”张挑了一个趣黑的乌盆,挟在怀中,转身就走,也不告,竟自出门了。
  这东塔洼离小沙窝也有里遥。张满怀不,遇着深秋景况,夕阳在山时,来到树林中,耳内听一阵阵秋风飒飒,败叶飘飘,猛间滴溜溜一个旋风,觉得汗毛眼里一冷。老头子将脖子一缩,腰儿一弓,刚说一个“冷”,不防将怀中盆子掉在尘埃,在地下咕噜噜乱转,隐隐悲哀声,说:“摔了我的腰了。”张闻听,连连唾了两口,捡盆子往就走。有年纪人如何跑的动,听后面说:“张伯伯,我一。”头又不见人,自己怨恨,:“如何白日就会有鬼?是我不久于人世了。”一边,一边走,容易奔至草房,急忙下盆子,撂了竹杖;开了锁儿,拿了竹杖,拾盆子,进得屋来将门顶,觉得困乏已极,自己说:“他什鬼不鬼的,且梦周。”刚才说完,听得悲悲切切,口呼:“伯伯,我死的苦也!”张闻听,:“怎的竟自鬼关在屋里了?”古秉忠,不怕鬼邪,便说:“说罢,我这里听着呢。”隐隐说:“我姓刘名世昌,在苏州阊门八宝乡居住。有老母周氏,妻子王氏,还有岁的孩子乳名百岁。是缎行生。乘驴,行李沉,日晚,在赵大借宿。不他夫妻狠,将我杀害,谋了资财,将我血肉和泥焚。到如今闪了老母,抛却妻子,不能见面。泉下,冤魂不安,望伯伯替我在包伸冤,报仇雪恨,就是冤魂在泉下,也感恩不尽。”说罢,声痛哭。张闻听他说的可怜,不的动了他豪侠的心肠,全不畏惧,便呼:“乌盆。”听应:“有呀,伯伯。”张:“虽则替鸣冤,惟恐包不能准状,须跟我。”乌盆应:“愿随伯伯往。”张见他应叫应声,不觉满心欢喜,:“这告状,不怕包不信。言虽如,我是上了年纪人,记,必须将他姓名住处记清背熟了方。”于是从背了一,样样记。
  老头儿为人心热,一夜不曾眼,不,爬来,挟了乌盆,拄竹杖,锁了屋门,竟奔定远县而来。出得门时,冷风透,寒气逼人,又在亮时。若非张心人,谁肯冲寒冒冷,替人鸣冤。至到了定远县,气过早,尚未开门;冻得他哆哆嗦嗦,找了个避风的所在,席地而坐。喘息多时,身上觉得和暖。老头儿又高兴来了,将盆子扣在地下,用竹杖敲着盆底儿,唱什不闲来了。刚唱一句“八月中秋月照台”,听的一声响,门分两扇,太爷升堂。
  张忙拿盆子,跑来喊“冤枉”。就有该值的禀,立刻带进,包座上问:“有何冤枉?诉上来。”张就东塔洼赵大讨帐,得了一个黑盆,遇见冤魂自述的话,说了一遍。“现有乌盆为证。”包闻听,便不以为妄谈,就在座上唤:“乌盆。”不见答应。又连唤两声,也无影响,包见古年老昏愦,也不动怒,便叫左右撵便了。张老出了衙门,口呼:“乌盆。”听应:“有呀,伯伯。”张老:“随我诉冤,为何不进呢?”乌盆说:“门上门神拦阻,冤魂不敢进,救伯伯替我说。”张老闻听,又嚷“冤枉”。该值的出来,咳:“这老头子还不走!又嚷的是什?”张老:“爷们替我复一声:‘乌盆有门神拦阻,不敢进见。’”该值的无奈,得替他禀;包闻听,笔写字一张,叫该值的拿门焚,仍将老头子带进来,再讯二。张老抱着盆子,上了堂,将盆子在当地,他跪在一旁。包问:“叫他可应了?”张老说:“是。”包吩咐:“左右,尔听着。”两边人役应声,洗耳静听。见包座上问:“乌盆。”不见答应。包不动怒,将惊堂木一拍:“我骂这狗才!县念年老人,方才不责于,如今还敢如。县也是愚弄的吗?”用手抽签,吩咐打责了十板,以戒下。两旁不容分说,将张老打了十板。闹得老头儿龇牙咧嘴,一拐一拐的,挟了乌盆,拿了竹杖,出衙了。
  转过影壁,便将乌盆一扔,听得嗳呀一声,说:“碰了我脚面了!”张老:“奇怪!为何又不进呢?”乌盆:“我赤身露,难见星主(包是文曲星下凡)。没奈何,再伯伯替我申诉白。”张老:“我已为挨了十大板,如今再,我这两条腿不用长着咧。”乌盆又苦苦哀。张老是个心软的人,得拿盆子。他却又不敢伸冤,得从角门溜溜秋秋往里便走。见边来了一个厨子,一眼见,便叫:“胡头儿,胡头儿,老头儿又来了。”胡头在班房谈论说笑,忽听老头子又来了,连忙跑出来要拉。张老却有主,就势坐在地下,叫屈来了。
  包里也听见了,吩咐带上来,问:“这老头子为何又来?难不怕打?”张老叩头:“方才小人出又问乌盆,他说赤身露,不敢见星主面。恳太爷赏衣服遮盖遮盖,他才敢进来。”包闻听,叫包兴拿衣服与他。包兴连忙拿了一夹袄,交与张老。张老拿着衣服出来,该值的说:“跟着他,他是拐子!”见他将盆子包,拿来,不心,又叫着:“乌盆,随我进来。”听应:“有呀,伯伯,我在这里。”张老闻听他答应,这一留上心了,便不住叫着进来。到了堂,仍将乌盆在当中,自己在一旁跪倒。包又吩咐两边仔细听着,两边答应“是”。所谓上差遣,概不己。有说老头子有了病了的,有说大爷儿的,也有暗笑的。连包兴在旁也不的暗笑:“老爷今日叫疯子磨住了。”见包座上呼唤:“乌盆。”不衣内答应说:“有呀,星主。”众人无不诧异。见张老听见乌盆答应了,他便忽的跳将来,恨不能要上案桌子。两旁众人叱喝,他才复又跪下。包细细问了张老。张老仿佛背书的一般:他姓甚名谁,住哪里,他有何人,作何生,怎遇害,是谁害的,滔滔不断说了一,清清楚楚。两旁听的无不叹息。包听罢,吩咐包兴十两银子来,赏了张老,叫他听传。古千恩万谢地了。
  包立刻吩咐书吏办文一角,行到苏州,调尸亲来结案。即行出签,拿赵大夫妇,登时拿到,严讯问,无口供。包沉吟半晌,便吩咐:“赵大带下,不准见刁氏。”即传刁氏上堂。包说:“丈夫供称陷害刘世昌,全是的主。”刁氏闻听,恼恨丈夫,便说出赵大用绳子勒死的,言现有未用完的银两。即行画招,押了手印。立刻派人将赃银来。复又带上赵大,叫他女人质对。谁这厮狠,横了心再也不招,言银子是积攒的。包一时动怒,请了大刑,用夹棍套了两腿,问时仍不招。包一声断喝,说了一个“收”字。不赵大不禁夹,就呜呼哀哉了。包见赵大一死,得叫人搭下,立刻办详,禀了府,转又行文上,至京启奏了。
  时尸亲已到。包将未用完的银子,俱叫他婆媳领讫;将赵大私奉官折变,以为婆媳养赡。婆媳感念张老替他鸣冤恩,愿带到苏州养老送终。张老也受了冤魂嘱托,亦愿照嫡居孤儿。商停当,一同身往苏州了。
  这个古经老了,小时听老人讲过多。每一个悲伤的,传开了,传久了,就会演义成为老人口中的古经,口口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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