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刷本

　　“风~~~九！！！！！！！”蓝武怒不可遏，朝着面前的人影嘶吼。风九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徐徐摇着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美男子模样，让蓝武怒火更盛。
　　想起晴凤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探个风声就被断手，蓝武恨不得立即手撕了这衣冠禽兽。但他做不到。打从见面开始，他已连出七招，拳拳招呼风九要害。从坎坎那偷学来的拳法打起不会动的石头威力强劲，对上风九飘忽不定的身法居然连衣角都碰不到。
　　蓝武稍微冷静了些。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刚开始在坎坎那上了两节课，修炼一途只是才踏进门。一下就对阵风九这种背后有势力悉心栽培且蓄谋已久的候选人，实在不占优势。可他并不想冷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风九在醉凰楼下套，他最后没啥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动他的人，这没法忍！
　　蓝武感觉浑身气血沸腾，不吐不快。他默念数日前坎坎教的第一课口诀，手里捏着法印，开始施展神通。
　　坎卦，冰封乾坤！蓝武调集阴元，沿着特定轨迹运转，然后击掌打出。顿时寒潮涌动，空气凝结，四周温度骤然下降。蓝武使出这种攻击范围广，还带减速效果的冰系神通，来应对风九鬼魅般的身法
　　神通是很好，想法也对头，可惜施展的人道行太浅。风九见状不慌不忙，他略一蓄劲，手中折扇完全打开，连续挥动，形成阵阵气流，摧枯拉朽般将蓝武唤出的寒气搅得支离破碎，倒转着向蓝武扑去。蓝武大惊，急忙连滚带爬地躲开道道风刃和寒气。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刚想再施神通，却感觉全身已然动弹不得。
　　蓝武低头一看，发现身上不知何时起缠住一道道淡绿色的罡风，实质成锁链，将他的四肢和躯干捆得严严实实。条条锁链的末端没入脚下地面不知有多深。蓝武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抬头。但见风九不知何时已来到跟前，面含讥笑地看着蓝武。随后右手正手一划折扇，闪过蓝武颈部，再反手一扇。蓝武身首分离，头颅被扇到半空划出一条弧线。“全结束了...”蓝武心头刚闪过念头，就陷入完全的黑暗。
　　时间回溯到一天前。蓝武正看着晴凤的断手，誓要灭掉缤纷谷。他还算保留一丝理智，想到就自己去是送羊入虎口，于是问蒋月如：“我们能调集多少人手？”
　　蒋月如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缓缓回答：“在晏州城里，不少；去贺阴山，恐怕只有属下与心腹数人。”
　　蓝武闻言不由愣住，接着怒问：“为何如此？你不是主管晏州城玄冥教吗？人家都欺上门来还如此退缩，玄冥教枉为黑帝直系，是怕了缤纷谷不成？”
　　“事情没少主想的那么简单。属下只是分部主管，风九这事早就汇报给上头。”蒋月如叹了口气，说道，“帮派开战是大事，上头不会轻易同意。”
　　“晴凤是暗部的人，现在都被抓去断手示威。而且风九这混账还打算要除掉玄冥教的少主。上头在想啥，这都能忍？！”蓝武气极，情绪暴躁。
　　“晴凤是在人家的地盘出了事，干的还是细作的勾当，本就不好说理。风九现在又只针对少主一人，没有闹大，并不能成为开战理由。这种事司空见惯，这些年各大门派表面上和睦相处，暗地里谁知道死了多少人。”蒋月如顿了顿，看着暴跳如雷的蓝武，想了想还是继续开口，“少主目前也是有名无实，除了属下，玄冥教大概没什么人会听少主的。少主进门也有不少时日，一点贡献都没有，上头是不会为此耗费资源开战的。晏州城派系众多，虎视眈眈，届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人担得起。”
　　蓝武哑然，仔细回想起来，确实从未为玄冥教做过什么实事。当初坎坎让他帮蒋月如排戏，实际是为玄冥教作事，积攒声望。而他捣鼓了良久却没搞成，上头的评价自然是差。他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不觉在桌旁坐下，沮丧地说：“难道你们连黑帝选子都不管了吗？”
　　“少主不再是惟一的选择，所以上头不会把宝全押在少主身上。”蒋月如苦笑道，“何况少主还面临一个两难的情况：如去赴约，按少主现在的道行极有可能死在风九手上；如若不去，只怕当再久的少主也是虚有其表。”
　　“难怪风九敢如此明目张胆，公然示威。”蓝武喃喃道，“人家早就将其中利害关系考虑周到，布下阳谋。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各派明面上都还是守着规矩的。如在晏州城内，风九要玩花样也只敢在暗中动手。”说到这里，蒋月如止不住自责，“是属下失了智，把晴凤白送到人家手里。”
　　“此事怪我。”蓝武更加自责，“是我考虑不周，才下了指令。”沉默半晌，蓝武猛然拍桌而起道，“不管如何，晴凤我是一定要救！”
　　“无论少主作何决定，属下定将誓死追随！”蒋月如振奋，抱拳回应。蒋月如也在恼上头的不作为。她原先只是因为上头指令才认蓝武为少主，但经历这么多事后，蒋月如越发了解蓝武的内涵和潜力。尤其看见蓝武对晴凤不弃不离，愈加倾心。上头不敢把宝全押在蓝武身上，她敢。
　　蓝武自然不知道蒋月如此时心思，重新坐下，思忖如何破局。他不由紧锁眉头，深感这事可比排戏难上太多。
　　“蒋儿，先差人给风九带个信，让他好好款待晴凤。”蓝武抬起头道，“就说蓝武三日之内必将登门拜访，领回这到处乱跑的小丫头，顺便谢谢他的照顾！”
　　“听从少主吩咐。”蒋儿听令，然后说，“看来少主已下决定和风九打上一场，争夺选子位置。”她接着道，“各大门派其实有不成文的规矩：选子相斗，背后势力和老一辈不得随意插手。属下会带人为少主压阵，假如缤纷谷坏了规矩以多欺少以大欺小，那属下不会客气，上头也只得出手。”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蓝武心情好了些。刚才他都想到动用玉石俱焚的禁招，血洗缤纷谷。既然有这么条规矩，那只用考虑打败风九，倒未必需要刚到鱼死网破。
　　“但此事还是极难。”蒋儿提醒道，“那风九的足风步影身法飘忽不定；手中折扇可攻可守；风系神通无孔不入。老实说，少主的道行还差得远，几无胜算。”蒋儿道行极深，点评到位，愈说愈是忧心忡忡。
　　蓝武不得不点头承认，笑容越发苦味。他这种手上都没沾过血的菜鸡，忽然被硬逼着要跟修真中人一决生死。这就跟玩吃鸡连装备都还没收集，手里刚捡到把菜刀就急匆匆出门跟M4A1莽，不带这么玩法的嘛。
　　好在玄冥教不肯帮忙，蓝武还能用坎坎大法开挂。他此时正站在萝莉面前，不禁想最近见坎坎也未免太频繁了些。
　　“进阶课程？没有。”坎坎没好气地回答，“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天纵奇才啊，第一课才教了多久就想进下一步。没有没有。”说着说着暴力萝莉就忍不住给了蓝武几脚，“不是跟你说过心浮气躁是大忌吗！这才几天就全忘在脑后，实在欠揍。”
　　“事情紧急嘛，我需要更强的实力。”蓝武讪讪笑道。
　　“这我明白，坎坎自然会帮你这位好学生的。尽管你平时吊儿郎当，修炼确实是意外的刻苦。”说来奇怪，蓝武老觉得自己进度太慢，但萝莉每次提起修炼却总是在赞扬，她接着说，“其实你当前的容量比起风九并不差，只是一旦交手，你必败无疑！”
　　“你这话太矛盾了，听不懂。”
　　“新的课程还没出来。不过你完成了一个任务，我倒是搞了些有趣的东西。”萝莉没有直接回答蓝武的问题，而是带他来到了广场旁。广场四周有无数的建筑隐藏在阴影中，其中一座已犹如实质，门匾上写着芳歇苑。萝莉走向前把大门一推，拉着诧异的蓝武进了苑。
　　蓝武还来不及问，身后大门已自动关上。随后蓝武瞧见眼前情景，顿时怒火中烧。门后是一个大庭院，一道人影立在院子中央，竟是风九。蓝武也没料到自己再见到风九会如此愤怒，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勇气可嘉，功夫不精。战未数回合，蓝武就被风九用神通化成的锁链定得动弹不得，削飞了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蓝武从黑暗中恢复意识，摸了摸脑袋还在。他定下神来发现还在梦境的芳歇苑，庭院中央的风九黑影屹立不动。
　　“你这种使用阴元的手法，真是辱没第一课的神通。”萝莉站一旁脸色鄙视地评论，“你使的那招是冰封乾坤？连只蚂蚁都冻不住，最多拿来天热给自己降降温。另外收敛起你那无能狂怒。浑身气血沸腾地施展冰系神通，属性相抵后还能剩什么威力？我可不记得有这样教过。你这是想气死我还是逗死我？”
　　蓝武意识还在恍惚中，坎坎这番话并没有听进多少。他回味方才的死亡体验，竟然如此真实。剧烈的疼痛感不像是梦中表现，而临死前的恐惧还徘徊在脑中久久无法散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哪？”过了好一会，蓝武才缓过神来问问题。
　　“嘿嘿，看看周围，是不是杰作？”萝莉看上去很开心，得意道，“来郑重介绍下——坎坎训练场！蹡蹡~在这里我可以召唤出你接触过的人的影子，复制他们的能力和行动方式。此外这芳歇苑里的领域已完全受我掌控，所以我可以聚集你的意识无限重生。坎坎是不是很厉害！”
　　有些事萝莉没对蓝武细说：晴凤只是玄冥教一介小卒，蓝武却宁愿冒死也不放弃搭救，蒋月如见状触动了童时记忆，治愈到深藏已久的心灵创伤，最终决定誓死跟随。强烈的情感解除了冥冥中的相关限制，让萝莉得以掌控梦境中的芳歇苑。
　　“就算同样的容量，由于战斗经验的不同，实力会产生很大差距。”萝莉继续介绍，“身经百战的老兵就算力气不比新兵蛋子强，在战场上也有百十种办法虐杀新兵。”
　　“你现在缺乏的不是更高级课程，而是实战经验。去吧，打败风九的影子！”说罢萝莉一脚把蓝武踹向了庭院中央。
　　不多时蓝武的脑袋又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