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贫女 一

　　风荷十岁之前是晏州城里的一个小乞儿，认识的人都叫小丫。不自己的父母是谁，不自己时候出生，从有记忆起就跟着哑婆在晏州城的大街上乞讨，晚上睡在城外的破庙里。
　　十岁那年，哑婆病了，整日地发着烧。是没有钱买药请大夫。小丫害怕，哑婆是唯一的依靠，害怕和分开。
　　“婆婆，婆婆坚持住，我这就去弄钱，弄到钱我带去大夫，一定要等我！”小丫鼻头酸，还努力得没有让眼泪出来。哑婆吃力地握了下小丫的手。小丫哑婆这是担心。
　　小丫在晏州城中长大，东角那块多富人。尤其是芳歇苑那块，嫖客多，有钱又醉的不少，好下手。小丫进城后朝芳歇苑所在一乞讨过去。在醉凰楼后厨门口，一个圆圆脸的大婶小丫瘦小可怜，把一盘客人吃剩的几个水晶包塞给了小丫。小丫千恩万谢，吉祥话水般说了一车。大婶身进楼后小丫偷偷摘了片醉凰楼外种的芭蕉叶，小心地把水晶包包好在怀里带去给哑婆。
　　等走到芳歇苑隔壁一条街的时候刚好晚霞满天，是风月场所开门迎客的时候。小丫耐心地窝在角落里观察，等待时机下手。在这条上偷东，必得一得手。如一到手钱财不够，偷容易这条街上青楼雇佣的手发现。除了官营的芳歇苑，一般青楼勾栏的行当怕和官府扯上关，所以都会自己出钱雇人防贼，毕竟客人若是钱财有失付不出嫖资，那些老鸨也会添上一些麻烦。小丫就听说过有个小乞丐偷一个员外的钱袋时候太紧张员外当场抓住，不仅钱没到手还手断了手脚扔出了城，没多久就死了。
　　夜越来越深，街上的灯火也越来越亮。到处都是衣香鬓影，车水马龙。空气中飘散着脂粉的甜香和酒菜的香味。小丫越发饿了。摸了摸怀里的水晶包，咽了咽口水。
　　上行人多，小丫在努力物色。左边瘦高的男子似乎是一个人，可以偷！不对，走近他穿的衣服虽然鲜亮显不太合身，怕是成衣店刚买的都没尺寸。这年头有钱人都有裁缝上门量体裁衣，这估计是个肿脸冲胖子的。
　　骑马来的那个长得人模人样，下马时小丫注到他露出的鞋帮上都镶了一圈玛瑙，这个肯定有钱！不对，他下马着地的时候脚边一团柳絮纹丝不动。柳絮轻柔，这人必定是个高手，要紧不敢偷。
　　头来似有两个锦衣子结伴游玩朝小丫所在的方走过来。借着满街灯笼芒一，两子唇红齿白，虽然梳髻戴簪，手摇折扇，胸前鼓鼓，骨架纤细，显是哪家小姐带着丫鬟女扮男装偷偷来这条街见识青楼。小丫眼前一亮，好下手的来了。一般这种小姐丫鬟没见过面不江湖险恶，出来玩又会带足银钱买东下馆子冒充贵子。
　　当小丫准备一鼓作气干上一票的时候，忽见一男子骑马赶来停在两人前面拦住去，不一会还有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小丫索性走过他们身边，偷眼去，这男子与其中一女扮男装之人有八分似。小丫恨不得捶胸顿足：“这兄长，就不能晚上片刻找到那个不省心的妹子吗，好歹让我得个手，我有了钱，找到妹子这不皆大欢喜！现在倒好，就有我空欢喜。”
　　小丫换了个角落窝好，着男装小姐撅着嘴和哥哥抗议发脾气，哥哥嘴上训斥，实则眼神宠溺，一边说妹妹去少不了一顿罚，一边帮圆着说辞。小丫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泛酸，鼻头也有些酸。
　　“哎哟喂，谁啊躲在这里，害老子摔一跤。”蹲着的小丫突然感觉背上人踢了一脚，前扑去，手和脸都蹭到了地上破了皮。还没爬起来就又人抓住了头发朝后扔去。这一摔小丫觉得全身都痛，手臂是痛得钻心。小丫闻到一股浓的酒气环绕着，熏得无法呼吸。
　　“来是个乞丐，是晦气，爷摔伤了，爷的衣裳都没法穿了！说吧，怎赔？”
　　小丫生气，是这厮自己喝醉不，把自己害这惨。是小丫也，乞丐从来都是底层的存在，没有人会和乞丐讲理。
　　小丫慢慢往墙边挪，要离这个醉汉远一点。周围慢慢聚集起了围观的人，有热闹的，有同小丫的，有感叹风不古的，就是没有来扶一把小丫的。这醉汉瘦长脸，眼细唇薄。从周围人的议论中，小丫得了这个醉汉的名姓。周堪，晏州城周家的嫡子，排行老幺。
　　“周家诗书传家，前几也不乏出过簪缨豪贵，在晏州城可是大户人家，来这乞儿要遭殃啊。”
　　“可不是，这周堪可是个标准的浪荡子纨绔哥，惹上他可惨了。”
　　小丫听了越发害怕，忍着手臂的疼痛跪在地上不住饶：“大爷大人有大量，小的卑贱，小的不长眼蹲错了墙角，都怪小的。”一边磕头一边歉：“大爷一人才，大爷玉树临风，大爷英神武，这多墙角能蹲小的偏偏蹲在大爷经过的上，脏了大爷走的，都是小的错，大爷饶了小的吧！”
　　小丫人都爱听好话，搜肠刮肚把蹭听说书听来的四个字四个字的好话一骨碌都说了出来，说得涕泪横，能栽这人手里。
　　“小乞丐机灵啊说话动听。”小丫听到这一喜——
　　“大爷我就好心，给找条锦绣前吧！”
　　小丫听了突觉不妙。然这周堪说着好话眼神阴鸷，显的不是好主。小丫起刚才围观人有说起周堪混暗门子，小丫顿时脸色煞白冷汗。就在周堪伸手过来抓小丫的时候，一个大户人家小厮扮的年轻人在周堪耳边说了，周堪脸色微动，停下了动作。
　　“算今天运气，爷不跟计较，快滚！”
　　小丫如蒙大赦，浑身疼痛也似轻了不少，赶紧爬起来往前跑远了。
　　一逃跑慌不择。
　　“站住。”这声音轻缓不急却仿佛有魔力一般，小丫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我问一个问，如答对了，就不用去偷，我会给要的钱，要不要试试？”
　　小丫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熨贴的，个字都像要往人心里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