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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唐家一门三虎将,四木堂前更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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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中旬,本已临近新春,可唐门上下却丝毫未见佳节喜气。自初九以来,唐家掌事、宗主接连身故,堡中上下诸事便继由唐理暂行主持。
  如今,唐家出入大小山门处,均增有弟子盘查,除却唐氏宗族十数人,未持堂主、长老手谕者均不得擅自下山。门中“四木”诸堂死士亦受命布于堡内各处,互为暗哨,以防不测。
  入夜,阴风乍起,彻谷猿啼。杨坎卧于房中,静待唐诗赴约。未过多久,便听得门外响起一串叩门声来。杨坎欣然坐起,正欲开门,突然想起每次唐诗前来,均从房顶而下,且敲门亦仅数声而已。况兼前日唐诗整夜未至,只怕今夜来者并非唐诗,而是唐毒。
  杨坎下床走到门前,却又心生疑虑,道是唐毒掌事已遭盯梢,且是昨晚刚刚来过,莫得道理今夜再来。于是杨坎多留了个心眼,轻声摸至门后,贴耳静闻片刻,听得门外已无声响,遂藏身扉后,引手握住门把,缓缓将其拉开。
  霎时间,只听耳侧“嗖、嗖”几响,便从门缝之中射入几枚飞镖,在正对墙上钉出一条线来。杨坎见状大惊,忙推门闭户,扣上门栓,即听得另侧锐金入木之声,“笃笃笃笃”好似小鸡啄米一般。
  杨坎未及庆幸自己适才躲身门后,便见有人破窗跃入房中,借星月微光见其身形,这分明是一男子。杨坎见敌人入户,急忙开门便逃,却被其箭步而上,捉住衣领。
  情急之下,杨坎解衣欲逃,反被那人以左手制住喉咙,右手旋即探腰取匕,便向杨坎脖颈抹去。危机当前,杨坎急中生智,抬起右腿向后猛蹬一脚,迎面踢在来者胫骨之上,另其侧向一个趔趄,匕首划空,教杨坎趁机挣脱开来。
  杨坎逃出十余步,慌不择路,险些撞到路旁山石之上。回头看去,见那人身着一套夜行衣,脸戴夜叉面具,青面獠牙,阴森可怖。
  只见那面具男子收起匕首,甩手一扬,杨坎心呼不妙,急忙闪身避入巨石之后,转瞬之间,便听金石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脚下透骨钢针如松叶一般散落满地。杨坎未及庆幸,忽见敌人瞬身而来,反持匕首便向杨坎左胸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疾风迅起,电光鸣闪,继有三柄飞刀划破夜空,直插来者脚前,阻其进路。
  “住手!我唐门之内岂能容你在此放肆!”只听一声怒叱自房上传来,声若银铃,音色轻灵犹胜天籁,不是唐诗还能是谁?
  杨坎大喜之下,抬头望去,见唐诗背迎皓月,秀发乘风,亭亭傲立房上,好似天仙女侠一般。那夜叉男子未想多作纠缠,迈步跨过飞刀,便要直取杨坎性命。唐诗见杨坎有难,怎会袖手旁观,遂纵身跃下,挡于二人当中,拦臂出刀截住来敌匕首,迅而顺势扫腿,踢出一脚“银蛇甩尾”,击其侧腰。未料此人全然不把唐诗放于眼里,不闪不避,硬解唐诗一脚,而后沉肘下压,钳住唐诗脚踝,借力将她往身侧一扯,乘隙向杨坎直扑而来。
  唐诗单脚被制,身体失衡,却未作他想,断然自腰际抽出一柄鞭镖,趁敌人甩臂将她推出之时,星速投梭,将镖链缠其臂上。如是唐诗虽重重侧摔在地,却也将那夜叉男子向后拽离两步。
  唐家兵器素以奇巧闻名,若被唐诗所使这蛇头鞭镖缠上,如不将其逐圈解绕,定难脱身。唐诗由是乘机欺身而上,以“金蛇绞首”之势贴身短打,盘腿卷腕,欲以扣锁擒拿之技制敌。而那男子似不愿与唐诗纠缠,几番避让未果,低声怒道:“你当真要舍命救他?”
  唐诗并未与他搭话,错手旋拧,将其双臂擒锁。却听那男子闷吼一声,宛若孤狼低嗥,随之臂腕折曲,缩骨而出,连带回身一掌,猛力将唐诗推开。唐诗连退丈余远,蹬步再进,却见那人丢了匕首,继之探手入怀,单掌夹出四颗铜珠,弹指打去。
  “小心!”杨坎忙出声告警,却为时已晚,只见唐诗四处关节并遭闷击,登时失力跌倒在地。夜叉男子未与二人留得喘息之机,回身摸出一把钢镖,便向杨坎周身要害齐射而来。
  杨坎骇然闭目,却听有巨响轰鸣,暗觉周身无异,睁眼看去,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立起一面虎头铜门,将那夜叉男子所掷飞镖尽数阻截。
  杨坎惊魂未定,心下暗道:“这……这是神仙下凡了?”又听唐诗张口大喊:“唐练叔叔,快使‘天牢锁’将他拿下!”
  “来也!”听得一爽朗男声彻空而来,只见有五枚桩钉,互连铁索,随声而降。那夜叉男子暗呼不好,道是这唐门“天牢锁”,乃精钢百铸,锁环相扣,若被困于其中,纵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脱身。危难之间,见他腾身侧踏,假以身后铜门之力蹬身横跃,再借道旁山岩腾挪飞转,方才勉强避开。
  “身手不错!”
  那黑衣男子还未收脚,便被唐练欺身一记重拳轰至左腮,几欲将面具击碎。有道是:
  嘉陵飞瀑气满江,崩拳百练再争强。
  唐家一门三虎将,四木堂前更无双。
  “麻卖批,这假脸儿真他娘硬。”唐练甩手揉了几下,道:“既然你敢夜闯唐家堡,那老子就来领教一下你有多少本事。”
  说罢,唐练站架起手,以待来敌。那夜叉男子扭头看向杨坎一眼,见有铜门阻隔,自然取不得他性命,遂而转身欲走。可唐练怎会放过此人,只见他箭步上前,崩拳拦手,便与来敌缠斗起来。唐诗见二人开打,忍痛提醒道:“此人使得是我门内功法,叔叔小心应对。”
  唐练身为唐家练功房掌事,武功于堡中自是首屈一指,而那夜叉男子虽与唐练路数甚为相似,却丝毫不落下风。
  唐家拳法,尤以奇技诡变为长,可唐练习武成痴,于拳脚方面自辟蹊径,摈舍繁华淫技,以力破巧。故二人拳脚相往,虽师从同门,却好似虎鹤互搏一般。
  唐练与敌人交手数回合来,便已将此人功力路数摸出一二,加以其每日与同门兄弟切磋武艺,对唐家各路武学拆挡破招了熟于心,遂抬手起势一招“白蛇吐信”,虚取对手面门,引其招架,再倏尔探身扫腿,攻其下盘。
  唐练此招名为“飞瀑连八腿”,乃其于飞瀑台上所创之腿法,是以迅凌之势环腿连扫敌人上下三路,其打点错杂多变,防不胜防。可那夜叉男子也非泛泛之辈,见唐练快腿袭来,先是侧履避闪,接连躲其两脚,随即挺膝进步,欲截其后招。然此举却正中唐练下怀,只见他蹬地提腰,陡然变招,勾脚抵住敌人后腿,反手扣其左肩,顺势使出唐门近身绝技“九滚十八跌”来,一招便将那人掀翻在地。
  “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说着,唐练便将夜叉男子按于地上,伸手便要取他头上面具,忽听唐诗喊道:“叔叔小心,他会缩骨!”
  话音未落,唐练便觉掌下敌人骨节移错,竟似泥鳅一般溜脱出去。唐练急忙移手寻其穴位,却被他乘虚起膝顶其至腹上,一时闷痛难耐,教他挣脱了去。
  “唐练掌事,属下来迟!”此时,又听四下脚步大作,便有数名唐家暗哨,自各处跳将而来,跪礼谢罪。
  而唐练此刻正战到兴头上,哪会容得他人插足,遂向其余弟子示掌拒曰:“你们别来帮忙,今天老子要跟他单打。”
  说罢,唐练便如饿虎扑食,向那夜叉男子猛冲而去。那人自知拳脚功夫难敌唐练,断然自腰后取出一盒铁蒺藜,撒于地上以封道路。唐凌见状一愣,赶忙收停脚步,无法上前,只好眼睁睁看他遁身夜幕而去。
  各堂暗哨弟子见他逃跑,急忙追赶。一时间,数条人影接连消失于夜幕之中。唐练本欲追赶,却想起唐诗侄女负伤在地,遂强忍心头争强之意,回身探问。此时,杨坎嗅得危机远去,也已翻过巨石,绕至唐诗身侧察看伤情。
  “我不碍事的。”唐诗说道:“那人应是唐家族亲,故未对我重下杀手,待我休养些许时辰,自会无恙。”
  杨坎捡起一颗铜珠,借月色仔细观看,总觉似曾相识,遂问道:“你们可知晓唐门之中,有谁擅使此等暗器?”
  唐练答曰:“此乃我唐家寻常兵器,习练者倒是挺多。但这玩意儿又沉又钝,须有高强腕力方能伤人。若要问谁擅使此珠,我只记得前任角堂堂主唐烈师伯最好此物,但他前些年便已离堡去往朝廷做官,且适才与我交手之人年岁不高,断不可能是他。”
  杨坎亦早耳闻唐门与朝廷关系匪浅,随口问道:“那这唐烈前辈在朝中所任何职?”
  “我只记得他曾修密书寄回堡内,道是在大内锦衣卫中任职,其他事务均一概不知。”
  杨坎心中暗自记下,便与唐烈一同将唐诗送往医堂救治。途中,杨坎向唐练询问今夜之事。原来,自宗主遇害以来,堡中便已布下暗哨二十余处,日夜警戒。今夜唐练与弟子巡逻之时,发现有位警戒弟子被人打晕藏至乱石草丛之中,遂令随行弟子前去提醒各处暗哨,自己独往各机要处寻找贼人,路过客房附近时,听得此处有打斗之声,便赶来救助。
  行至医堂,值夜大夫对唐诗略行问诊,道她所受乃是跌打之伤,有碍筋骨,好在未损及脏腑,便为唐诗涂上药酒,嘱咐她在此好生休养,不出几日便可痊愈。唐诗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卧于病榻之上,很快即已入睡。
  唐练见唐诗睡着,便辞过杨坎,大步出门,赶赴寻找那夜叉男子及各追击弟子去了。杨坎长缓一口气来,再看床上佳人,花容似水,静雅脱俗,脑子不由想起前夜之事,心中更是怜爱尤加。
  医堂大夫见杨坎未有归去之意,便对他说道:“三小姐伤势不重,且交由我等照料便好,你可回去歇息了。”
  杨坎暗恐回房之后,又将遭那夜叉男子追杀,想是若留于此地,或许还能得人相助,遂婉拒此言,坐身唐诗榻旁,枕臂趴于床沿睡了。
  翌日清晨,唐诗依旧早早醒来,见杨坎趴在床边呼呼大睡,倒是他昨夜牵挂自己安危,故在此整夜守候,胸中忽有暖意涌上心头。虽说唐诗对杨坎所做之事依旧无法释怀,这几日也不少为之独自啜泣,但念他毕竟受己所托,又见他今日酣睡模样,唐诗心中不知怎的竟全然提不起恨意来。
  唐诗虽已睡醒,但她不忍扰醒杨坎,便静看着他,安待杨坎醒来。如是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杨坎缓缓醒来,抬眼看到唐诗已醒,忙直起身道:“唐诗小姐,昨夜多谢搭救,你现在伤势可好些了?”
  唐诗抬首环顾,见四周无人,说道:“皮肉之伤,本无大碍,只是这段日子无法再去找你,你且好生担待着些。”
  “三小姐养伤要紧,在下定当不负重托。昨日我曾与唐毒掌事下山查探,恐是让人发现端倪,故有刺客欲杀我以绝后患。”
  “怕是如此,姐姐自出事以来便常有人随后盯梢,而现在堡中又出如此变故,就连我这做妹妹的也不敢与她交谈甚久。”
  “唐毒掌事她……出过何事?”
  唐诗掩嘴方觉自己失言,遂低头沉思片刻,悄声问杨坎道:“慕云公子,我平日常见你与姐姐谈笑无间,你可……你可是喜欢我家姐姐的?”
  “啊?”杨坎被唐诗此问弄的云山雾罩,茫然应道:“唐毒掌事舍名弃节保我性命,小生对其敬重万分,断不敢有非分之想。”
  唐诗轻叹一口气道:“唉,公子如此说来,可是嫌弃我家二姐太过……放浪么?”
  杨坎忙回道:“万万不敢。”
  唐诗也未接杨坎言语,怅然自顾道:“其实姐姐也是情非得已,我堡中尝有陈年旧事,至今依旧秘而不宣。你且坐过来些,我讲与你听吧。”
  杨坎侧挪凳子坐道唐诗身侧,听得唐诗低语道:“其实五年之前,唐家宗主并非我爹爹,而是唐理大伯,他膝下亦有一子,名曰唐枫,与我唐凌哥哥同年稍长。而我姐姐时年二八,各房师父皆称她天资颖慧,悟性过人,武功技法均是一点便透,连我那唐理大伯也对其厚爱有加,常戏称若唐画身为男子,定当立她为嫡。”
  说着,唐诗哀然轻叹,续言道:“后有一日,姐姐突然无故失踪,爹爹寻遍堡中仍不得见。姥姥道是有蓝玉朋党借机报复,遂尽派四堂高手下山搜觅。两日后,哥哥在缙云山中找到了她,当时姐姐身缚绳索,藏于碎石灌木丛中,已是气息奄奄,万幸未遭毒虫猛兽所伤,勉强保得性命。”
  “那此事究竟何人所为,可曾查清?”
  唐诗默然片刻,缓缓道来:“后来我大伯与诸房掌事数日彻查,原是唐枫暗妒姐姐在堡中备受荣宠,恐她日后会与自己争夺宗主之位,故一日醉后,假以酒劲弄来迷药,将姐姐迷晕之后绑至山中欲加杀害。好在行凶之时,他醉意稍缓,自知已酿大错,念及骨肉之情未敢痛下杀手,便将姐姐丢入草木从中,以盖弥彰。
  “宗主大伯得知实情,也不顾旁人劝阻,怒而立毙唐枫于宗祠之中,并向姥姥请辞宗主之位,退任理事房掌事。自此以后,我姐姐闭户不出数月,待她出门之后,却是性情大变,无论行事言语,决计不教堡中长辈有半点喜欢。爹爹恐她自寻短见,故指派弟子侍其左右,以行监看之实。”
  杨坎听罢,心中酸涩,良久静默不语。其实唐诗说完往事,却也暗悔自己口快,但话既出口,也只好信于杨坎。此时,听有一丫鬟走进门来,为唐诗送饭。唐诗借机道:“慕云公子,你也回去用食吧,我现已伤愈大半,不需再劳你陪护了。”
  杨坎别过唐诗,便回房用膳。饭后,杨坎出门查看昨夜打斗之地,见满地散落兵器已被收拾干净,好在自己送治唐诗之前已将那夜叉男子所使各式暗器,均收一枚放于房中,尚可回案取出观看。
  这几枚暗器,分为镖、针、珠、蒺藜四种,皆工巧精细,不似粗铸量产之物。其刃口锋利非常,杨坎恐其抹有毒药,未敢触摸,遂取来一块抹布将其包裹,送往毒药房验勘。
  杨坎来到毒药房处,进门便见唐毒躬身盘点房中各类药材毒物,并手持纸笔记于账上。听得杨坎来访,唐毒一改常态,摆手说道:“哎呀,姐姐正忙着呢,出去出去,以后再陪你玩儿。”
  杨坎道她还不知昨夜之事,虽将遇袭经过粗略告与唐毒。唐毒闻言略惊,却仍先记好手头账目,再将账册收妥,而后转身向杨坎连连问道:“你说你们昨晚遭人暗杀?为何无人通报于我?我妹妹现在伤情怎样,可有性命之虞?”
  杨坎将昨夜所见详述告与唐毒,唐毒听闻小妹无事,便松了口气,向杨坎要过暗器,放置桌上。随后,唐毒取来一碟鸡血与黄纸数张,将那夜叉男子所用飞镖、钢针沾上鸡血,再涂于黄纸之上,以观其颜色变化。未几,便见数张黄纸之上血迹均有变色,或为深黑,或为暗紫。
  唐毒见状,忙唤来房内弟子端取一盆清水,自己去往库中挑出些许草木,起火烧成灰烬,撒于杨坎手上,吩咐他道:“你速将这灰烬在你手上拍匀,然后放入盆中仔细清洗几遍。”
  杨坎不敢怠慢,赶忙将草木灰烬往两手正背仔细抹开,问道:“如此看来,这暗器之上应是有毒的?”
  唐毒回曰:“真不知你这哈戳戳又去招惹了哪方神圣,竟要如此置你死地。此毒在我唐家当属最猛无二,入血及溶,好在你昨夜为伤及皮肉,不然就是你教它擦破点皮毛,也断然活不过半个时辰。”
  杨坎此时正在洗手,听闻此言赶忙用力将手反复揉搓数遍,心中后怕不已。正洗着,却又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唐毒姐姐,若这毒药如此狠恶,理应不为寻常之人可轻易取获。我曾记你对我说,唐家毒药均出于毒药房中,既然如此,你可否借得职位之便,好将此毒来源摸查清楚,以揪出那人面目。”
  唐毒叹道:“我任掌事之时,倒未尝向堡内分发毒药,而前任掌事账册早已遗失,故而陈年旧账根本无从查起,哪里寻得到取毒之人。”
  “如此说来,此条线索岂不又是断了。”
  “那倒未必。”唐毒静坐托腮,不急不忙道:“此毒名曰‘化血神砂’,在我门中唯有各房掌事与四堂堂主方可获得。而此物虽毒性猛烈,却极易失效,必须半日只能现涂现用,方可杀人性命。且它即便密封盒中,并存于阴暗燥冷处,也放不过半月。我继任毒房掌事以来,还未尝调制此毒,故其制成之时必不久远,只消以此排查,当有所获。”
  杨坎恍然大悟道:“我知晓了,此毒定是在前任唐毒掌事死前数日内流出毒房,而那使毒之人恐因账册暴露身份,故杀之灭口,并盗取证据,再将尸首推下山崖掩人耳目。若真如此,那行凶之人定出于其余各掌事堂主之中。”
  唐毒颔首补充道:“此言确矣,但那行凶之人亦可潜入毒房盗取毒药,后被叔叔发现,遂而杀之,如此也不无可能。”
  杨坎点头称是,又问道:“那依姐姐所见,唐家上下有几人是可信得过的?”
  “唐家男人没一个可信的。”唐毒应声答道:“若你真要找他们帮忙,也就唐练尚可托付吧,不过那人就是哈批一个,除了打架啥子都不会。”
  “我知晓了。”杨坎转言问曰:“不知姐姐这几日翻查账目,可曾有甚么发现?”
  唐毒摇头道:“毒房旧账早已失踪,故每日毒物药材进出数目类别均无考证。好在毒药制成之时皆在容器之上刻有时日,以便备报,我现也只好循此线索重制账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过在我盘点账目之时,发现叔叔死前几日毒药存量有异,我亦未尝听闻腊月上旬毒房曾向堡中分派毒药,故可猜测有人潜入此地窃毒,抑或叔叔监守自盗。”
  “那昨日刺客所涂‘化血神砂’定是那几日流出此地无疑。”
  “应当如是,可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唐毒回道:“倘按毒房每日制毒等量算来,这几月里房中毒药流失之数颇高,远超供于一人所用之量。现我只知失窃毒药数目,而不知种类,若是盗毒之人将其藏于门中还好,倘使毒药流出堡外,恐要危害四方啊。”
  杨坎闻言方知事关重大,沉思片刻,道:“我曾看过唐诗小姐所绘地图,毒房正处崖边,若盗毒之人欲将毒药自此地运出堡外,须经数殿方可到达山门。然此路常有巡夜弟子走动,不便隐藏,故而此人取毒之后,当沿阶上行,取密道而出堡。”
  唐毒问言稍愣,而后缓过神来,挥掌用力朝杨坎头上拍道:“这死丫头,真是啥子实话都跟你讲。”
  杨坎疼到咧嘴,直揉头道:“哎呦,是你妹妹告诉我的,你打我作甚?”
  “姐姐打你,还不许么?”唐毒笑道:“平日看你迟钝得很,今天你这脑袋总算灵光一回。不过唐家密道分有两条,一条乃是自后殿通往蛇谷,若盗毒之人取此道而行,下入蛇谷之中反将难行倍甚。第二条则取祠堂连向后山,乃是出堡最速之径。”
  “那窃毒盗贼定是走了祠堂密道,我们前去搜查一番可好?”
  却听唐毒拒道:“姐姐毒药房中诸多杂事还忙着呢,哪有空闲与你同去。”
  “那我且先行去往密道查探,待到查出什么线索再向姐姐汇报,如何?”
  唐毒摆手道:“唐家密道之内机关遍布,你小心有命进去,没命出来。若你真心想入密道查证,那我可为你修书一封,你去交与唐练掌事,让他亲自带你去吧。”
  “那就有劳唐毒姐姐了。”杨坎毕恭毕敬躬身抱拳谢道。
  于是,唐毒取来纸笔坐于窗前,写下一封书信交与杨坎。杨坎再谢过唐毒掌事,便辞行去往练功房了。
  练功房,位于飞瀑台侧,斜望后殿,是唐家子弟练功习武之所,唐诗每日清晨便是在此勤习武艺,寒暑不黜。当下正值上午,杨坎走到飞瀑台旁,见台上立有弟子二十余人,操练兵器,修习功法。
  杨坎曾于唐诗口中得知,唐家飞瀑台自古便被视作风水宝地,故于台上修炼武功,可事半功倍。然唐家子弟众多,无法并立于此,是以堡中四堂每日更替上台操练,以四日为一轮。因此,若要每日均可习武于飞瀑台上,只能如唐诗这般闻鸡起舞,趁四堂弟子演武之前勤修苦练。
  今日四堂之中,乃是井堂上台习武。台前站有两人指点,其一便是唐练,另一人则是井堂堂主唐秋。唐秋于唐家晚辈之中最为年长,时年二十六岁,为唐理掌事所出,故同辈众人常以“大姐”相称。
  杨坎昨夜虽与唐练相见,但夜色阴沉,只可辨得身形,不认相貌。今日看去,只见此人与唐秋年纪相仿,生得英武高大,虽是唐氏宗亲,却像个北方汉子。而他身侧唐秋,眉目之间与唐毒、唐诗两位姐妹犹似同笔而描,风韵绰约,巧姿如画。
  杨坎见那两人正在指点弟子武艺,遂未打扰,而是静待一旁观看。只见一轮演武练罢,唐秋冷脸甩出鞭来便朝台上几人抽打而去,口中言语教杨坎听不甚懂,却可知是川中骂人土话。井堂弟子对唐秋似乎畏惧得紧,皆缩首侧目,倒是唐练脾气尚好,出言相劝,才令唐秋收下手来。
  杨坎见众人开始歇息,遂走上前来将此行来意告与唐练。唐练还未开口,便听得唐秋冷眼说道:“嗬,你这小白脸儿,勾搭完我两位妹妹,又想来我唐家密道作甚?”
  唐练倒是不以为意,取过书信展开读罢,对杨坎说道:“既是唐毒掌事所托,那我便将你带去祠堂密道走上一遭。但我现在还要为井堂弟子授业,你先回去歇着,待到午后我自去客房找你。”
  说罢,唐练两步跃至台上,朝那一众弟子朗声笑道:“来三个能打的跟老子玩玩。”
  看着台上几人打作一团,唐秋摇头轻叹,转而又对杨坎说道:“我不知二妹为何如此信你,但我唐家事务,由我爹爹打点便可,你一外姓之人少来掺和。”
  “谨遵教诲。”杨坎退身应允,再谢过二人,便告辞离去了。
  至此,杨坎已于堡中奔走数日,愈发感觉宗主之死扑朔迷离,只盼此番前去密道能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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