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生

　　东方神国第四百年，全国政局动荡，钱氏和南宫氏基本架空了皇帝的权利，皇室变成了一个象征。虽然政客们的纷争不断，但是天下却出奇的太平，民生安乐，大有国泰民安之景。在诸多政策中，最令人称道的还是山寨的国化，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承认山寨存在的合法地位，但是同时给定他们的一套规矩，寨主也不叫大王了，就叫寨主，而且什么都得自给自足，不得在祸害民间。一律归从的山寨前三年都免所有的税役。
　　法令一出，几乎所有的山寨都纷纷归顺，民间的一大祸患就此解决。提出这项法案的宰相钱安也因此声名大振，把一向以军事为重点的南宫家压了下去。我不花费一兵一卒就搞定了全国的土匪，你一群当兵的有什么用？
　　其中接受归化的就包括白氏山寨，一个躲在大江旁边的小寨，人数最多不过两千人。归化后，白氏山寨的人活得倒是自在。肥沃的土地每年种出来的粮食都吃不忘，就算交税了还是可以储存着待每年开春运去卖，所以这里的人的生活倒是富足。离这不远的下游就是东方神国的第三大城，起水城，坐船不过一刻钟就到达，倒也方便的很。
　　白氏书塾里一群十一二岁的孩提正在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念三字经，而当中的白竹却静静的在练字。倒不是他不听话，只是他实在是学霸中的学霸，这些三字经他早在七八岁就背得滚瓜烂熟了，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所以他只好练字了，先生知道他的厉害，也就由他自己去了。没办法，他一个小小的童生实在教不了他。或许自己唯一能教的就只有这一手漂亮的书法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平时万万不可懈怠，当年我的这个童生还是十几年的积累才换得，尔等要引以为鉴才是，都去吧！”
　　“谨遵先生教诲。”一群孩子听说放学了心早就飞走了，那里还管先生说了什么，争先恐后的跑出了教书塾去找那牧牛人去了。
　　“还真是一群孩子，玩心不减呐！”年过四十的白玉不由得笑笑，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还在专心致志练书法的白竹，欣慰的展开了面容，轻手轻脚的离开。
　　一直练到手腕发痛白竹才收笔，而此时的天已经开始泛黑，北风呼啸的声音阵阵入耳。
　　“又忘记了按时回家，母亲该急坏了，赶紧走才是。！”
　　其实他的母亲早就习惯了他废寝忘食的“坏习惯”，所以她就在家烧好菜，等他回来就行。他的父亲常年在外跑，经常一去就是半年，所以白竹相当于和母亲两人生活。因为父亲的拼命，所以他们家的生活也是白氏山寨里稍有富裕的那几个之一。
　　回到家后，母亲一如既往的煮好饭等他，菜还是热腾腾的，满屋子都是温馨的味道。
　　“快来喝碗汤，我煮了热水，来烫烫手。这天气，才刚刚入夜就冷煞人，这要是下雪了还让人活不？”
　　白竹听惯了娘亲的老叨，接着话题也跟着唠嗑起来。
　　“可不是，着要是下雪了，路不好走，冷的畜生都得躲被窝里。”
　　“畜生躲不躲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还是每天都一大早去练剑，也不见冷怕你。十一月来了，往后可都没暖日子可过了，以后就早些回来，省得我在家担心。”
　　“是是是，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母子在烛光下吃得津津有味，是不是还相互叨嗑些家常，这个家就差一个男人就真的完美了。
　　早上六点多，天上寥落的星星在寒风下瑟瑟发抖，白竹就已经在练剑了。这个时候只有商人和农妇才会赶早，像白竹这样的就仅此一家。大概七点出头，太阳才探出了眉梢，周围的环境却更加寒冷了。白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甩了甩衣袖，收好剑，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做好准备去书塾。
　　牛仔，快过来吃些热食，叫你不要练就是不听，连着东西有什么用，有不用让你去打仗……”
　　每次白母都少不得得叨叨几句，但是对于儿子的决定，她却没有强硬的阻止。
　　练了六年的剑，其实他的剑法已经很高明了，但是对于永远不知足的他来说，这还远远不够。况且没有对照，他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水平。就像他的学识一样，整天在一群孩童里面，真正的实力永远无法显示出来。唯一能够让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就是明年的科举考试了。虽然起水城每逢佳节都举办一些文会，但是他一个小孩却没什么资格去参加，而且他也不想去参加。
　　日复一日，白竹每天都过着练剑，读书，练字的生活。说实话，能够六年都坚持下来，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我们无法想象。
　　转眼十二月到了，到处都是银装素裹，路边到处是小孩子堆起的雪人。书塾已经结束了一年的学习，但是白竹还是一如既往的忙。这不，一个堂兄来找他去捕鱼，还是在白母的驱赶下才出了家门。
　　他的堂兄叫白扬，大他两岁，但是却长得像个大人老高老高。他也是白竹唯一比较好的玩伴。
　　白扬领着他到了一处冰面，透过冰面可以看得见冰下的小鱼下游动。看起来倒是很不错的景象。
　　“砸一个小洞，把鱼饵放下去就可以了，我看我爹都是这么钓的，”
　　对于白冰来说，虽然看过钓鱼，但是还没有实践过，所以他对于钓鱼也是一窍不通。于是两个人等啊等，就是不见鱼上钩，明明看见鱼在鱼饵旁边游来游去，偏偏就不咬那个鱼饵。
　　“这鱼都变成精，这么好吃的鱼饵都不吃。”
　　好吃？白竹看着那一坨黑乎乎的肉团，实在想不出这哪里好吃了？
　　“你这东西都是哪里来的，这看起来怪怪的，都发臭了。”
　　“山上捡的，应该是兔肉碎末吧，小狼崽吃剩的。”
　　白竹：……！！
　　“堂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白竹回来了，袖子里还藏着一个馒头，还是热乎乎的。
　　“牛仔，你不够意思啊，回去头馒头吃就带一个来，忒小气咧！”
　　说着抢过馒头，撕下一小块就往嘴里塞，白竹赶紧钳住他的手，说道
　　“堂兄，这可不是给我们吃的，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扬打断了，只见他边吃着馒头边说道
　　“我知道你是给我吃的，不是我们。”
　　白竹：…………
　　“不不不，我是说着案头是给鱼吃的，钓鱼。”白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恋恋不舍的看着馒头，嘴里在嘀咕着，一脸的不情愿。
　　“堂兄，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捕到鱼我们就有鱼吃了。”
　　白扬指了指旁边的那个位钓鱼的大爷空空的鱼篓，转了个白眼，贼贼的笑了起来。白竹直接忽视，夺过馒头撕成碎块，钩在鱼钩上，放了下去。白扬在一旁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白竹，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但是很快，他就有眉开眼笑了。因为不一会儿，他们就钓了一篓与约莫有七八条的样子。
　　回家之前，白竹把剩下的馒头都分给那几位老大爷。然后他取走三条较小的鱼后就回家了。回到家，白母却不在，白竹却高兴的紧，因为平时白母都不让他下厨，说什么君子远庖厨。这不是扯淡么，君子远庖厨难道吃土吗？趁娘亲不在，终于有机会尝试一下自己的厨艺了。说干就干，不一会儿，一道清蒸，一道红烧鱼就出锅了，香味溢满了整个房间。
　　刚刚端上饭桌，白母就闻香而来。看着灰头灰脸的白竹，白母想吗却又舍不得，最后只说了一句：牛仔长大了懂事了，都会给娘做饭了。说着说着就哗哗的流了一脸泪。她抹了抹眼睛，边走去厨房边说道：吃饭，吃饭。
　　饭后，白母告诉白竹，先生让他去找他。白竹不敢懈怠，赶紧收拾腿脚往先生家去。到了先生家，开门的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应该是先生的母亲。白竹问了声好就直接去找先生。先生在书房里，说到先生的书房，那可真的不得不特别说一说。
　　先生的书房在房子的东面，旁边围绕种着一排排竹子，门口摆着两盆四季竹，窗口是两盆牡丹。虽然冬季都凋谢了，但是却衬的书房更加有诗书的韵味了。虽然先生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但是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高雅情操。
　　他走进去，先生还在赏画，一见到他便说道
　　“过来看看这副起水图，怎么样？”
　　白竹先是一愣，不知道先生意图何在。但是他还是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不经意间，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风骨，他闭着眼睛细细磨了磨手掌，睁开眼睛后，内心一片明朗。
　　只见先生满意的看着他，不由得笑了笑，虽然显得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