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斩首

　　帐内二人沉默不语，父子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又迅速分离。铁孟起本想劝父亲交出太子兴这个烫手山芋，可无奈江国人动手太快，眼下只得持剑护住父亲的后背保住性命再说。公爵也不更答话，寒光一闪，为首的兵士便已做了剑下亡魂，但这根本没有在江国士兵的内心引起任何震动，他们久经战阵对生死早已麻木。十余人在头领倒下的刹那一拥而上。
　　公爵有“剑圣”的高名实力自然超群绝伦，一对一斗剑江军士兵远不是其对手，但面对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一齐进攻，就算有人帮护后背，但也未免过于托大，就算尽力闪躲也被江军长戈刺伤数处，若非全身着甲早已命丧黄泉。身后的铁孟起更无需多言，早已是伤痕累累，仅凭一口气强撑。
　　而江军士兵见二人已然支持不住士气大振，攻势愈发凌厉起来，形式急转直下，原本就是勉强支撑的铁孟起顿时便被长戈洞穿数处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可能，至于他背后的铁公爵也因此失去了防护，顷刻间便要面对加倍的攻势，同时还挟着昏迷不醒的儿子。死亡已经临近但公爵并不害怕也不后悔会：古人不患年之不永，而患名之不立。回想他的一生权力声名财富地位力量…他都曾拥有，一生已然无憾。为王事尽忠而死，也是足以配得上自己的结局。但硬要说自己有什么遗憾，那必然是他腋下的奄奄一息儿子，他还那么年轻，和年轻时的自己如此相像，而往日的二人之间心结才刚刚化解……想到这公爵不禁有些伤感：原本自己是打算让他在这次战争中立下战功，好让国王册封他为有领地的贵族名正言顺的洗刷私生子的污名。现在……公爵张大被血液染得通红的双目望着四周的江军，他们停止了进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公爵长叹一声，整个人都佝偻了下来，他任由手中的长剑落下哑声道：“我……”
　　话音未落，数骑闯入大帐。为首一人，左砍右劈，瞬间将帐内的江军杀得人仰马翻，大叫道：“铁公爵上马！”公爵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雪痕。公爵原本如死灰一般的内心，顿时燃起生的希望，他的身型又变得挺拔一把抱起自己搀扶着的铁孟起而后纵身一跃跳上雪痕的坐骑，惊得他们胯下的畜生嘶鸣不已索性这匹马是难得的良驹否则三人的重量早已将其压垮，坐稳后公爵又将自己的披风撕下迅速把铁孟起绑在身前而后大呼：“前进！”
　　雪痕听得此语，立即策马冲出大帐，几人飞也似地奔向与江国军队驻扎相隔较远的雪风二国营地。
　　须臾，雪痕一行便已抵达雪军营寨外围，此刻营寨内外正进行着激烈的攻防战。看旗帜进攻方正是去而复返的炎国和畿内诸侯联军。雪痕望着眼前的景象气愤得嚷道：“他们是早有预谋！”说着挺枪跃马便要冲入敌阵。他身后的铁公爵赶忙拉住他，劝道：“等一等，你这样是羊入虎口，我们要从长计议。”
　　雪痕见公爵开口只得作罢，嘴上不甘心的嘟囔道：“只怕我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等不了我们从长计议，到时候我怎么回去向父亲交代？他本来就不待见……”
　　雪痕正嘟囔间铁公爵慢慢将身后的铁孟起放下，之后他将余下的披风尽皆撕裂成条状为铁孟起包扎止血，在确认儿子并无大碍后，他才转身对雪痕道：“公子不要自乱阵脚，局势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边说公爵一边指着敌军的帅旗道：“我们这十余人就能扭转乾坤！”
　　“您是说我们可以从背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来一个斩首行动？可……”
　　“不错如果光有你一人定是不行，可眼下我们有十余名精锐骑兵，对付畿内诸侯的乌合之众，足矣！”公爵说完便示意眼前一人下马将坐骑让给自己，那人留下照看铁孟起。公爵上马的动作利落至极，若不是他浑身血污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他调整好骑姿用手指了指头盔上因染上了血迹而变得污秽的白色冠羽，慨然道：“你们看着我的冠羽前进！”言罢冲向敌阵。雪痕等人大受鼓舞已铁公爵为头组成一杆锐利的箭矢射向敌人的帅旗。
　　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后会有敌军出现，有不知道具体人数，顿时军心大乱士兵纷纷四周逃窜，帅旗下召伯的注意力也从壁垒下转向铁公爵一行望去，见只有十余人心中紧张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便传令左右：将他们尽数消灭。但当召伯再仔细一看便认出铁公爵那一身极具辨识度的行头，召伯内心狂喜：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他忙传命左右：领头的那人务必要抓活的。
　　他这命令一经下达，便等于给铁公爵上了一道保命符。原本就因不清楚敌军人数几何而阵脚大乱的士兵们被主帅这话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对这股敌人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士兵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是这空当间，在铁公爵的引领下这支小队几乎不受阻挡的冲锋至帅旗前十余步。这时召伯才反应过来，大喝左右:“格杀勿论！”但为时已晚，此时在最前端的铁公爵距离他已不过数步之遥，只见铁公爵长枪如龙直照着插召伯的咽喉刺去，召伯来不及躲闪慌乱间将身旁的副将一把拽至身前作为肉盾，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公爵将副将整个身体挑起冲向前去，此时铁公爵想要再调转马头给召伯再来一枪已是天方夜谭。召伯大口喘着粗气，庆幸着自己劫后余生。但他还没有得意多久，一直紧跟公爵的雪痕也杀透重围而来，寒光一闪，召伯人首分离。雪痕拍马上前抢在召伯人头落地之前将它抓住高举过头顶大喝：“召伯已死！”
　　身后的十余骑也一起大呼。畿内诸侯联军见主帅已死阵脚大乱，就连正在进攻营寨的士兵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鄂错不已，纷纷向后退去。而正在寨内苦苦坚守的雪国士兵们士气大振。代统帅寒遇冰见敌军夺气下令全军出击，憋了一肚子气的雪国士兵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敌军杀得联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胜利与铁公爵一行会师。
　　正当全军上下一齐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铁公爵却纵马离去，雪痕不解：“公爵您要去里？”“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公爵答道：“公子现在应当将还能作战的士兵动员起来，兵分两路前去支援铁风二军。”
　　雪痕立即照行，在嘱咐寒遇冰稍后领兵前来支援后，依旧带着那十余骑人马迎头赶上铁公爵。公爵见雪痕赶来笑道：“公子莫不是还想再拿一颗人头？”雪痕听了不禁莞尔：“我看有您和这十余位壮士相陪，莫说再拿一颗便是将那些逆贼的头颅全部砍下也不是问题。”公爵听罢大笑，皎洁的月光下二人并辔而行向铁军营寨飞速前进十余骑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