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鬼魂新娘

　　节日的缘故，咖啡店有些冷清，客人只有一位披着白袍的幽灵。男孩盯着茶水出神，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没有焦距，目光迷失在茶水的热气里。一阵稳重而低沉的声音袭来，“幽灵先生，我们能坐这吗？”人未至声已先发，还不等罗素拒绝，梦魇、稻草人和无头骑士已经入座，“罗素·霍亨索伦，对吧？”
　　“你们是？”罗素上下打量了这几位，虽然化了妆，但也不难看出这是个二男一女的组合。“红衣会望京分会下辖执剑人部队一一四黑翼小队队长马克·法鲁罗，这两位是我的队员。”梦魇一指稻草人和无头骑士，“嘿，瑞贝卡。”“你好，贝里。”罗素的注意力全在马克的胡须上，淡黄色的胡须像是流苏一样稀稀朗朗地垂在嘴上。
　　“您的茶，请慢用。”年轻的女招待端上饮品。
　　“乌龙？”稻草人瑞贝卡叫住招待。“是的。”对方甜甜一笑。
　　“散装，不是茶包?”“是的。”
　　“泡了三分钟？”“是的。”
　　“五分之一的牛奶？”“是的。”
　　“分开加热？”“是的。”
　　“一勺糖？”“是的。”
　　“粗糖？”“是的。”瑞贝卡拉了拉身上稻草状的装饰物，轻轻地抿了一口，发出了啧的一声轻叹，“已经凉了。”然后垂下眼睑冷冷地盯着人家侍女，碰上个这么难搞的客人女孩脸色很难看，大眼睛里噙了些泪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马克出面解了围，“不用麻烦了，这杯就可以了。”女孩感激地笑了笑，嘴里嘟囔着，“赚点小钱我容易吗我？”
　　“能不能正经点，你这毛病得改改了。”马克皱皱眉呵斥了瑞贝卡一句，稻草人一脸无所谓翻了个白眼。无头骑士贝里接过话题，对着罗素解释道，“别介意，也不要多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她这人只是单纯的脑子有问题而已。”回应他的是一记白眼，显然已经习惯了。罗素听出了对方说话间熟悉的索兰口音，“索兰人？我是梅克伦行省瓦加诺城的，”贝里爽朗一笑，“塞图巴尔行省，达尼丁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个索兰男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找你主要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小队，我们的一位队友因公殉职了，建制不齐，上头批准我们在特招班招人。”马克制止了两人愈发激烈的谈话。罗素喝了口醇香的侯爵红茶，果然贵是有贵的道理的，“很抱歉，但你们应该知道我只是特招班第三期的学生，今年才刚入学。”“事实上我们刚开始的第一选择也不是你，上面的意思也是建议我们在第一期里挑人。”马克擦了擦胡子上的茶渍，“不过费兹捷勒教授向我推荐了你，他认为你才是那个最好的人选，教授给我们看了你的资料，非常不错，尤其是你还有过单枪匹马处理血裔复苏事件的经历。这很了不起，C级血裔事件即使是我们小队处理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执剑人部队黑翼一一四小队是什么意思？”对于红衣会内部的具体情况罗素还是有些陌生的。
　　“红衣会主要由执剑人部、政治部、技术部、情报部、后勤部等几个部门构成，各个部门职能分工不同，我们执剑人部队就是专门处理血裔的部门，冲锋陷阵排在最前头的那批人。一一四是小队编制，黑翼是执剑人实力划分称呼，执剑人接受派遣的基本单位大多都是以四人小队的形式进行的，我们一一四小队就是黑翼级小队，之上还有银翼、金翼以及传说级。”
　　“可是我在京大特招班的课程怎么办。”罗素抛出自己最纠结的问题。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你加入我们小队是以临时队员的形式，只要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响应号召就好了，临时队员可以不履行驻守的义务，当然临时队员相应的待遇也会差一些，但也不会差多少。每个月五千金弗茵的固定薪资是铁定不会少的，每次出任务另有奖金，而且可以享受正式红衣的规格待遇，要知道你们现在都是红衣会的预备役而已，正式成员的快乐你想都想象不到，这个之后你会慢慢了解的。当然，选择权在你，你也可以选择修满学分后再成为执剑人，我们不会强迫你。你有和血裔交手的经历，清除血裔的危险性应该不用我多说了。”马克谈话的节奏把握得很好，留给了罗素思考的时间。
　　既然是教授介绍的，罗素就很放心了，对于费兹捷勒教授这位老绅士罗素还是很信任的。其实他也觉得应该如此，就他的特殊性而言，特招班的教学模式根本不能满足他的成长进度，作为一名掠夺之心血与火的战场才应该是他最佳的孵化场，第一次掠夺了野性本能之后他就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认真考虑考虑吧，决定了的话就去找费兹捷勒教授，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我一一四小队队员的，到时候望京分部见。”马克的语气非常肯定，坚毅的面庞仿佛是刀砍斧凿出来似的，随后三人离开。罗素眉头一挑，豁，好大的口气，默默地喝完咖啡，结账出来外面华灯初上。
　　男孩一个人在校园内走着，身影在灯光的映射下拖得老长，罩着白袍的样子显得有些孤单，不再想着刚刚的谈话罗素在想着接下来该去干嘛，现在回寝室似乎有些太宅了吧。貌似萨温节舞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打定主意罗素往着记忆中舞会的场馆走去。
　　灯光亮起，舞池旁音乐系的学生们正演奏着舒缓的《蓝色忘情川》舞曲，徐缓流畅、委婉陶醉、富于遐想、动听入耳的舞曲旋律优美抒情，舞池内优雅轻盈跳着华尔兹的舞者仿佛将人带到了蓝色的忘情川旁。鬼魂新娘打扮的女孩坐在舞池旁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枕在腿上，踮着脚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聊，荷叶边半透的幕遮挡住了女孩的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的冲击是那么的强烈，深深吸引住了罗素的目光。可能是萨温节游行走了很久疲惫的缘故女孩的卧蚕看着有些明显，透彻的祖母绿色瞳孔聚焦在舞池中鬼魂新郎装扮的另一个女孩身上投去，在象征梦幻的头纱的衬托下，化着暗黑系妆容的女孩冷艳极了。
　　罗素摘下脸上的面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罩袍，走到女孩面前优雅地伸出右手，微笑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说话这个暖暖的微笑就是最完美的邀请。女孩的视野内忽然落下一只手，目光顺着手臂往上是男孩浅浅的微笑，有些人的眼睛天生就会笑，有幕遮挡着罗素看不全对方的表情，但那双弯如月牙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女孩起身轻轻地把手搭给罗素，罗素搂着女孩的腰伴着节拍舞动了起来，女孩的身材很高挑鬼魂新娘的礼服把她的身形衬托得如此迷人，胸前的白玫瑰尽显优雅与高贵。
　　华尔兹是一种男性掌控支配重心，女性展现艺术魅力的舞蹈，男孩的身形提拔，动作节奏感十足律动有力，两人间的配合愈发默契，拉扯拧转间从容舒意。舒缓的《蓝色忘情川》结束，换上了律动欢快的《仲夏夜之梦》，几个节拍后舞池里迎来了巅峰，男孩搂着女孩几个撤步开始旋转，翻飞的裙摆和幽灵罩袍在黑夜中一闪而过，在深邃的光影里溅起涟漪，悬垂的裙摆下露出女孩不断交织舞步的一截白皙小腿，还没等看清楚就已经融入舞池消失不见了。两人上半身仰着，罗素忍不住盯着她，她也忍不住投来视线，一个旋转接着又一个旋转，不经意间的回眸眼里都是遮不住的迷人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