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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甫满足地拿着礼盒和行李，虽然有些气喘，但脸上满面桃花的样子还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他一身有些灰头土脸的穿搭配上手上卡地亚的包装盒实在过于奇怪。
“呃，学长，我们应该怎么出发？”林和甫志得意满的脑子现在才似乎冷静下来，从这里去陈安琳家楼下，步行需要将近四十分钟。
老罗笑嘻嘻地答道：“当然是开车……”正说着，老罗也抽出自己的卡片，像是炫耀战利品一般放在林和甫眼前。林和甫定睛一看，虽然同是浅绿色，可上面充斥着刮擦的痕迹和不知名的污物，还隐隐传来一股油腻的味道，让林和甫几乎想吐了。更别说上面那张照片，分明是一个入狱服刑的“定妆照”——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神色凶悍的寸头大个子。
林和甫暗暗把这张卡片同吴范宇的对比，几乎有了抽自己一耳光的冲动，简直就像吃高级西餐的时候加了几勺鲱鱼罐头汁一样煞风景。
卡片上面神色凶悍的大汉，细看才能发现和眼前总是笑嘻嘻的无厘头大胖子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要不是亲眼所见，林和甫断不敢认这是憨批学长。
“学院对执行任务的人是一路开绿灯的。”老罗似乎是没在意林和甫脸上反胃的表情，悄声说道：“离别之前，总要体面一些！这才是男人！学弟，今晚我就给你搞个大惊喜！”
林和甫脸上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老罗却好像没事人一般，和林和甫勾肩搭背，把乔伊斯和吴范宇甩在了后面，带着林和甫大踏步走进了只有几件店铺之隔的二手车行。老罗健硕的身材在露天陈列的一辆辆车的空隙里倒是无比灵活，就像一曲双人华尔兹，林和甫几乎感觉自己是在被老罗拎着走。
“老爷子，醒醒。”老罗粗声粗气地拍了拍保安亭，一个躺在保安亭里打瞌睡的老头差点以为是地震。睁眼发现眼前的巨汉之后没好气地骂了句脏话。
“我们今天打烊了。”老头不情愿地打开玻璃，见到老罗之后怔了一下，马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向老罗伸去。
“用那辆车。”老罗指了指一辆白色的崭新帕拉梅拉。
“没问题。”老头恭恭敬敬的转身，在墙上找钥匙。
“对了，车行有规定，豪华车型要刷卡，您看……”
老罗爽快地递上自己的卡片，还替老头操作那读卡器。
“一共400点，劳烦您发回收点定位，有什么需求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到。”老头似乎睡意全无，笑眯眯地说道。
老罗从老头手里几乎是抢过车钥匙，自顾自刷了卡，拉过愣神的林和甫，把行李一股脑塞进了后备箱，旋即自己钻进了车，随着老罗身体进入驾驶室，帕拉梅拉明显向右狠狠倾斜了一阵才恢复平衡。
“喂，还不上车？是想我把你塞进去么？”老罗降下车窗，林和甫这才发现他的样子十分滑稽，整个人像是蜷缩在座位上，就像一个成年人坐在了婴儿三轮车一样。
林和甫钻进车，手里紧紧攥着吴范宇替他刷卡买来的礼盒。车里淡雅的馨香气和脚下地毯柔软的触感，加上背后真皮座椅油汪汪的滑腻，嗡嗡的气浪声更是让自己有些迷醉。
老罗满意地看着林和甫的表情，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和甫：“学弟，只要是个人，那就要喜欢豪车！”熟练地启动，老罗欢快地吹着口哨，还配合着帕拉梅拉的声浪轻声哼唱起来。
“罗哥，我妈说晚上不能吹口哨，要不会招贼……”林和甫刚说完就后悔了，他看见老罗脸上立马晴转阴。
“臭小子会不会说话……”老罗举手欲揍，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回了方向盘。
车前不远，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老罗带了几分抱怨的口气：“老头子走得可真慢……明明行李什么都是我们拿了，范宇也是，什么都听那个老家伙……”老罗降下车窗，探出头想催二人快点上车。但他的神色很快一变，闪电般缩回车门。
“趴下！”
林和甫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大手就按着自己的头倒下，车外一阵劈里啪啦像是打字机的声音连绵不绝。头顶像是面对着一个沐浴喷头，无数赤红色的火星和玻璃碎屑像喷泻而出的热水洒在两人身上，衣物烧焦和钢铁碎屑的糊味交织在一起，林和甫似乎丧失了听觉，车外叮叮当当的声音足足持续了近十秒才停住，林和甫在耳鸣的状态下，只能听清自己急促的心跳和身边大汉焦急的呼叫，以及帕拉梅拉尖啸的报警器的蜂鸣。
“和甫！和甫！你有没有受伤！？”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叫，声音似乎时远时近，像年久失修的麦克风里夹杂的电流声。林和甫冲着声音的来源勉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老罗焦急地注视着林和甫因为惊吓而苍白的脸，见林和甫摇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你在车上好好待着，别动！”
车门“当”地一声被老罗踹开，打字机般的尖啸再次响起，老罗在地上翻滚了一阵，地上一道黑影很快攀附在老罗的右臂，几枚子弹打上这黑影织成的护甲后马上软绵绵的在影子上空转了几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老罗靠着影子护甲勉强来到了车的后备箱，见钥匙按钮没有反应，老罗大骂一句该死，喘了口气，高叫道：
“范宇！把车后备箱打开！不用管我，影子拿去保护林和甫！”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扫射朝车的后座袭来，影子轻巧的钻入后备箱的缝隙，咔哒一声，严重变形的后备箱就成功打开，拦下几枚子弹之后，半个影子附在林和甫身上结成一件小巧的防弹背心，把要害部位全部护住。
老罗抽出乔伊斯一直带着的公文包，解锁后在一堆凌乱的发黄纸张里摸出一支造型优雅古典的柯尔特M1873左轮手枪，弹巢里只剩下了三发纯白色的子弹。
tm的，早知道就不应该打那么欢！老罗盯着只剩下三发子弹的弹巢，在心里暗骂自己刚才确实太过鲁莽。刚才没有保护的左臂隐隐传来电流经过一般的麻麻的感觉，低头看去，灰色的卫衣左袖正源源不断渗出红黑色的血，老罗的心像丢进池塘的秤砣猛地沉了下去，他紧张地拾起身边散落的被“影歌”拦住的子弹细细观察。
“嗯，是最普通的黄铜子弹，从弹头看来是冲锋枪弹，再结合火力和枪声，这应该是一把加装了弹鼓的汤普森。”老罗很快在心里摸清了大概。
虽然还带着几分遇袭的紧张，但很快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让老罗的双臂重新有了力量。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起码他用的不是自己这把左轮手枪里纯白的子弹，对巫师和猎巫人都致命的“哑弹”。
“学长，你没事吧？”副驾驶上传来林和甫干涩的有些发抖的声音，所幸这个小子没受伤，老罗心头轻松了不少。
“好好待着，别动。”老罗轻声说道，右手扳动了柯尔特的击锤。
“醒来吧，菲比。”老罗想试试自己的“守望者”能否催眠那个冲锋枪小子。一丝暗影在此时攀附上老罗的影子，耳边传来吴范宇的声音：“塞林格，小心点，乔伊斯老师已经释放了‘尤利西斯’，敌人暂时不见了，但肯定还在附近。”
“收到。敌人的冲锋枪里没有‘哑弹’，但不排除有携带的可能，你和乔伊斯老师务必小心。”
“明白，我会让范宇给你指出敌人的位置，你争取用‘哑弹’一发解决。还有，你受伤了？”是乔伊斯略带焦急的声音。
“小伤罢了，还好不是‘哑弹’。我的左臂还能抬起来，骨头没断，应该只是贯通伤。”
第二道细细的影子攀援上来，钻入乔伊斯的袖口，结成丝线的形状暂时为老罗接起伤口。老罗明白，现在的四人组中，林和甫还不会使用巫术，自己和乔伊斯老师的巫术是辅助支援型的羽系和宫系巫术，目前最强的战力吴范宇还要分出接近一半的影子来保护其他人，战斗力实际上大打折扣。对付这个敌人一定要速战速决，老罗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就像在德克萨斯的家乡出去狩猎时那样。但首先，他要搞清楚敌人的巫术能力究竟是什么。
“不是吧，怎么可能……”老罗的思绪被左臂上的一阵刺痛打断，扯开袖子，老罗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这是……”
伤口上本来被“影歌”缝合起的伤口，依旧汩汩向外流淌着殷红发黑的血，本来细小的伤口比刚才还扩大了几分，无法缝合的伤口向四周延伸出就像干旱的土地一样的裂纹。
“怎么了？”乔伊斯的声音有些不安。
“这是……这是巫术！敌人不是巫师组织雇佣的杀手，是真正的巫师！”
停车场的一角，黑洞洞的枪口再度举起，瞄准后备箱下神色有些惊慌的大个子。
枪的主人轻声吟唱，一阵像是尖利的刹车片急刹车的声音划过枪身，一个骷髅印记轻轻闪烁。
“往者已矣。”
撞针轻叩，尖利的呼啸伴随着打字机一般的声音，如雨的弹片朝着破烂的帕拉梅拉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