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林和甫用力地搓着，几乎快要把皮擦破，可那个图案却几乎没有动弹的痕迹。林和甫手开始颤抖，很快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确信自己肯定是好几天没睡觉出现了幻觉。
　　门外响起了自行车刹车的声音，随即是叩叩的敲门声，传来表弟的声音：“哥，出什么事了？在院子外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对了，让老弟看看自己胸前，肯定没有什么问题！林和甫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打开门，把门口的表弟吓了一大跳。表弟打量着林和甫脸上像是被人揍了两拳的青黑色眼圈，还有凌乱的头发和一脸期待、惊恐交织的表情，最重要的是什么都没穿的上半身左胸前泛红的被揉搓的痕迹。
　　“老弟，你看我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是像一个‘日’？”林和甫右手抓住表弟的肩膀，左手指着胸前的痕迹，焦急地问道。
　　“哥……你不会是，觉醒了什么爱好吧？虽然我不歧视同性……”表弟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识往后退去，想要摆脱林和甫抓住他肩膀的右手。
　　“哎呦，你就快看看，这里，是不是一个金色的圆弧？你看这里还有黑点不是吗？”林和甫急得几乎要跳脚。
　　表弟仔细地看了看林和甫一起一伏的胸口，还是带着几分疑惑摇头道：“除了抓痕，什么也没有啊。”
　　林和甫如释重负道：“那太好了！！”随即嘿嘿傻笑起来，他这时终于确定自己只是太过劳累出现了幻觉。表弟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了句你好好休息，锁好车上楼了，进门前他还不忘回头看了林和甫一眼。
　　林和甫如释重负，虽然自己的眼睛依旧还是能看见胸口上的图案，但刚才表弟的反应给了他些许安慰，自己肯定是累坏了才会这样。林和甫吞了吞口水，他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奇怪的幻觉，但他总觉得这似乎同刚才的梦有什么联系。
　　林和甫重新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打算再给父亲转点钱过去。看着手机的摄像头，林和甫心里顿时有了些想法，他打开前置摄像头，朝自己的胸口拍摄，可碎裂的屏幕上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金黄色的圆弧和中间醒目的黑点依旧那么惹眼。林和甫像条野狗一样狂奔到楼上，二话不说闯进了表弟的房间，表弟下意识把一本封面上画着搔首弄姿的金发女郎的书慌乱丢开，有些吃惊和恼怒地望着闯进们来的不速之客，显然是被林和甫吓得不轻。
　　“哥……进门之前先敲门，还有，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老弟，你不要耍我了，你明明看得见不是吗？”林和甫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不要耍我了，你好好看看，我只要你回答你能看见这个图案就行！”
　　林和甫指着左胸口那个阴魂不散的图案，朝着表弟几乎是在嘶吼。表弟被吓懵了，也带着着急的口气说道：“什么啊……我真的除了抓痕，什么都看不到啊！”
　　“你看这个！”林和甫不由分说逼近了几步，把拍摄的左胸图片给表弟看，表弟被他逼到墙角动弹不得，语气里几乎带上了哭腔：“哥，你是不是，很难过，我知道爸妈不太喜欢你，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但是，我真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除了几个抓痕，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林和甫正要再质问表弟，身后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林和甫猛然回头，一个耳光有力地打在了自己脸上，左脸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左耳嗡嗡作响，一股甜腥的味道从嘴角传来。面前是下班买菜回来的舅妈，和她脸上难以置信的怒容，气得浑身颤抖的舅妈手上正攥着那本小黄书。
　　“林和甫，你不要影响我们家志强，你要是失心疯了或者是有精神病，就滚去陪你爸！衣服也不穿，半夜也不睡，还把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带回来，打扰了我们家志强中考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舅妈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劈里啪啦向林和甫倾泻着怒火。
　　林和甫却管不上舅妈的辱骂和脸上刺痛的耳光，对着舅妈说道：“舅妈，你看这里，你能看到这奇怪的东西吗？”
　　舅妈脸上的怒火更盛，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抽在林和甫右脸。
　　“臭流氓！对自己家亲戚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你要是有那种倾向就滚出去！自己抓来抓去还不知羞！”正说着，舅妈抄起扫把一下接一下朝林和甫打过去，林和甫吃痛，且躲且退，被舅妈连打带踹赶出了大门，似乎是还嫌不解气，舅妈把菜篮子里的东西像投手雷一样朝林和甫丢过来，林和甫边躲，背上还传来萝卜和茄子的触感。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门里还传来舅妈的声嘶力竭的怒吼：“你毕业了就给我滚出去！！”
　　时间已经是傍晚，林和甫心如乱麻——身上莫名其妙长出来的，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图案肯定不是幻觉，被弟弟和舅妈误以为是同性恋和精神病，又被下了逐客令，身边连一个能暂且收留自己的朋友都没有啊。太阳已经沉沉落下去，林和甫身上被寒风拂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这时，似乎是为了给他解围，手机的嗡嗡声再次响起。林和甫蔫巴地溜回属于自己的半地下室，潮气和霉味再度将自己包围。林和甫长叹一口气，未来到底何去何从呢？
　　“有些题目我真的来不及做了，你能帮帮我吗？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林和甫心头一颤，陈安琳紧接着发来几个撒娇的表情包。
　　“没问题！”林和甫想都没想，立即敲下了这三个字。
　　“没关系，你随便答答都可以。”陈安琳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
　　“永远爱你。”望着陈安琳发来的猫咪撒娇表情包，林和甫刚才的烦恼消失了大半，只是想道胸口的“日”字的时候，心头才稍稍沉了下去。可这个痕迹，似乎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林和甫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妈妈之前常常鼓励自己的一句话。反正那些个题目，也不像是给普通学生准备的，那就答呗！
　　林和甫再次点开太平洋国际学院的网站，输入密钥后点开答题界面。
　　“你擅长使用什么轻武器？”
　　哼，简单！我擅长使用“渴血战斧”和“贪欲九头蛇”！林和甫嗤嗤地笑了起来，这倒也没错，反正随便答啦，自己在《英雄联盟》里最喜欢的武器就是这两把。
　　“简单列举你对音乐与原始城邦的看法？”
　　管你什么看法，林和甫明白，正常回答肯定是什么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物质的回答，我就偏偏写“音乐决定城邦”，哈哈！
　　“简单描述你对这张图案的感觉？”
　　呃？自己不记得下载过这么一张图片啊？之前那些高度抽象的图片怎么好像都又规律了啊？林和甫有些疑惑，之前自己倒也看过下载的那些图片，都是凌乱的线条和抽象的图案，毫无规律可言，可眼前这几个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曾经是在下载资料里见过。
　　那就干脆直接臭骂这个傻x学校算了，林和甫怒从心头起，15分钟的约会，酗酒的只会问自己要钱的老爹，从来没有音讯的老妈，被弟弟和舅妈误会，被富二代同学戏耍……从小到大的委屈都似乎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他像弹钢琴一般劈里啪啦打字，问候了学院上下所有人，从出题的刁钻到学校宣发的野鸡味——尤其是那句免学费宿费的广告语。
　　“爽！”林和甫想都没想就点击了提交——反正有女神的敕令，自己随便答就是啦！
　　多年以后，林和甫会回忆起那个提交答卷的下午。窗外晴朗的夜空时有寒风吹过，半地下室里交织着自己的叹气和电脑风扇的声音，身上的山寨货衣服充斥着潮湿的霉味。但是他总爱回忆起这一幕，尤其是每个下雨天，因为那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自己接触新世界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