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京口瓜洲一水间

　　三人回到客店，宋大师和水灵看他们不但把丢了的东西都找回来了，还又多了两个水荧珠，都是高兴不已，河妖等人也是称赞宋大师卦算的真灵，老宋谦虚说自己卜数只偶，这次只是碰巧了，程欢也说：“想不到我们这次失窃倒真是塞翁失马。”
　　河妖水灵都不知道塞翁失马的典故，程欢就解释说：“从前有个老头的马丢了，结果后来那马不但自己回来了，还拐回一群马来。”
　　河妖说道：“对……对对……我们……这这叫……河妖……失珠……，没了……一颗珠子……结结果……又又……带回……两两……颗来……”
　　说完就把三颗水荧珠分给李胜程欢各一颗，自己留了一颗贴身藏了，程欢说到明天找个手艺好的珠宝匠人把这水荧珠上都打上孔，用绳子穿了，三人都戴在脖子上，省的再丢，用起来也方便。
　　到了第二天程欢找人弄好了水荧珠，订购的锡罐也全都到了，鱼皮衣也做好了送来，李胜和水灵又去江边租了一条小船。
　　这次水路走不了多远，又不用在船上生活，所以这船选的不很大，只有一个大舱，长有五米，最宽的地方也不到两米，不过行起来却快，众人计划就乘这小舟直奔扬州。
　　当日收拾了所有应用之物，都装在了船上舱里，水灵驾舟栽着众人行船，这段水路平缓，水灵驾舟的技艺又高超，不到天黑就到了扬州。
　　靠江找了一家客店，将船泊住了，把贵重物品带在身上住了店，预备打听好那水域具体位置，明天就开始行动。
　　扬州自古就是名城，古诗有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为什么单单下扬州，可见自古扬州繁华，让人向往——当然也有人考证诗里说的扬州当时是指金陵，不过扬州也因为自己的繁华几遭涂炭，越美好的东西就越容易遭到破坏。
　　几人住了店，程欢李胜向那店主打听水鬼衙门水域的位置，那店主世代居住这江边沿岸，对这各处水域如数家珍，就指点给二人，原来所说的这篇水域就在京杭运河与长江交汇处，在瓜洲镇上。
　　提起这瓜州可是大大有名，宋朝王安石那首著名的《泊船瓜洲》就写的这里，“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万重山。春风又绿江南柳，明月何时照我还。”京口和瓜洲都是地名，分别位于运河入江口的两岸，诗里“一水间”的一水说的就是长江，民间传说杜十娘沉宝箱也是在这附近，那鬼衙门水域就在运河入江口靠运河的地方。
　　而且店主还提醒众人，这片水域，水流湍急，太小的船最好不要轻易驶入，那片水域就是在岸边也能看清个大概。
　　众人合计了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去那在岸上观察观察，再合计下一步怎么做，都疲惫了，早早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次早起吃了早点——当地叫早茶，和广东饮食风俗一样，开始河妖听说是早茶，连连摇头，说早上要吃饭，喝茶越喝越饿，程欢笑着说，虽然当地俗语“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皮包水说的是早上的一杯茶，不过茶点配的各式面点繁多，绝对可以吃饱，而且此地是淮扬菜发源之地，味道绝对不差。
　　众人吃了鸡丝面、三丁包，果然味道不错，而且食材也精致美观，就是太过精致，份量有些少，又要了两次，才算吃饱。
　　门口有人力车，唤过来坐了，奔江边而去。这人力车是东洋日本传过来的，各地叫法不同，北平叫做“人力车”，到了天津就叫“胶皮车”，天津人直呼两字“胶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修鞋的，而到了当地都叫它“黄包车”，加上当地的吴侬软语发音，听着就像是“王八车”，众人听了，都有些想笑。
　　离着江岸河边还远，路就变得越发难走，在车上坐着颠簸的难受，众人就下了车，给罢了车钱，步行向前，到了江边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心胸为之一阔。
　　此处正是大运河入江口所在，水流直接汇入长江。那大运河水面已是极宽，和那长江一比，还是不知差了多少倍。
　　众人站在岸边根本看不到另一边，只听得涛声震耳，江水滚滚，一路奔流，那江水极深，水的颜色棕中透红，晨起的阳光洒在江面上，闪闪反光，再加上波涛翻涌，这江水像是一条金龙一样怒吼奔腾着一路向前。
　　这水面看着凶险，此地事故频发或是不光与水下的水鬼衙门作祟有关，河妖水灵倒不考虑这些，看着水面浩荡，二人开心不已，兴奋大叫。
　　李胜程欢二人看着老宋，宋大师脸色凝重，嘴唇紧抿，眉头深锁，程欢往他耳边凑了凑，提高声音问他：“怎么样，能感觉到诡异之处吗？”
　　宋大师望着她，缓缓点了点头，说：“水底果然有个鬼衙门。”
　　“鬼衙门”在民间流传甚广，传说中是阎罗殿在阳间的办事机构，各处都有分布，新死的亡魂都是先被带到这里审讯判别，确定善恶，裁定如何处置，实在裁决不明的或者实在大善大恶的才上交到阎罗殿由判官阎罗再审，不然所有的亡魂都直接去阎罗殿的话，那阴间也应接不暇了。
　　传说这鬼衙门都是在荒山密林里，像这种水下的不多见，宋大师正和程欢李胜说着，刚才跑远的河妖水灵又跑了回来，天将正午，光线又好，河妖嚷嚷着就要下水。宋大师拉着他说：“大哥，这片水域与平常的不同，水下有许多诡异之处，就算你看到水月观音，现在也不能取，否则容易酿成大祸。”
　　河妖嘟囔着说：“那那……怎么办，咱们……来这……不不就……就为……了那……那水月观音吗？”
　　宋大师劝他：“大哥，你忘了咱们在孤山上开光的佛像了吗？拿来代替水月观音才行。”
　　程欢也说：“我们今天先探好位置，明天拿了东西来，再下水取宝。咱们先回去吧。”
　　河妖拗不过众人，只得随着回去，路上李胜拉住程欢低声说：“刚才在江边我老感觉像是有人在监视我们呢。”
　　程欢其实也有这感觉，开始以为是错觉，现在听李胜一说就说道：“应该是江洪涛或者乌衣会的人吧！这次不光要对付水下的水鬼衙门，还要对付他们，而且他们可能要比鬼还要难对付。”
　　程欢又说：“这次我们知道的就有我们三组人马，暗地里不知还有谁，譬如那江南神偷，行事迷惑，到底是友是敌现在也说不清，我们这次行事一定要加倍小心。”李胜听完点了点头。
　　这次离了江岸走出老远也没有黄包车，路上也几乎没遇到路人，可见这处水域人迹罕至，很少有人来。几人走到街上了，才找到车，回到了客店。
　　天过中午，几人都饿得急了，胡乱吃了几口，就开始收拾明天下水的应用之物，陆上不好运输，最后还是决定驾船过去，那片水域虽险，快到的时候，就提前把船泊住，人潜游过去。一个下午总算收拾停当。
　　宋大师自从看了回来就一脸担忧，不发一言，程欢问他到底怎么了，这次是否会凶多吉少。老宋仰头看天，叹一口气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程欢本就担心，听完老宋说的更是忐忑不安，一夜不曾睡着，早早起来，却发现众人也起来了，众人习惯下水之前空腹，就都没吃东西。
　　那准备好的物资悉数搬到船上，众人立在船头，水灵船尾摇橹，河妖帮着，直奔鬼衙门水域而去。这次在江面看的仔细，那鬼衙门的水域和别处的颜色都略有不同，虽然江水都是棕中有红，那片水域的红色像是重了许多，快靠近那的时候程欢叫水灵靠边泊住了船。
　　这次水底诡异，宋大师也要下水，就留李胜在船上接应，李胜开始执意也要下去，程欢提醒他莫忘了上次清临湖捞宝被江洪涛抢了的事，这次江洪涛和乌衣会很可能也在此地附近，不能再重蹈覆辙，上面也要做好防备，李胜才不争了，和水灵一起留在船上，一边看着水面，一边警惕着四周。
　　三人分别进舱换了鱼皮衣，宋大师和李胜身材相仿，穿了李胜的鱼皮衣也算合身，李胜又把自己那颗水荧珠摘下来挂在了宋大师脖子上，宋大师水性不精，背上锡罐，又抱住上次请的佛像之后，水妖拉着他一个胳膊照应，一起跳进水中。
　　接着程欢也跳了下去，李胜水灵盯着三人荡起的涟漪，心中默念祈求，这次一定要平安无事，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