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聻

　　河妖带着程欢去请宋大师，却赶上宋大师一早出门了，等了半天才回来，这宋大师一早出去其实和昨天来找他的人有关。
　　昨天有个出马仙带了一个老者来找宋大师，这个出马仙是旁边村子的，是个黄大仙附体的，在方圆几里也很出名。
　　这里说的黄大仙并不是南方传说的那个，南方那个黄大仙名叫黄初平，后世称为“黄大仙”，是中国民间信仰之一，著名的道教的神仙。出生于浙江省金华兰溪黄湓村，一说出生于浙江省金华义乌赤岸。
　　黄大仙原是当地的一名放羊的牧童，在金华山中修炼得道升仙。宋代敕封为“养素净正真人“。南方人大多信奉的黄大仙就是他。
　　而这里说的黄大仙其实是指的成精的黄鼠狼，民间传说最容易修炼成精的几种动物“狐白灰柳黄”中的黄就是指的这黄鼠狼。当地一般叫它黄鼬，还有的叫它“黄皮子”，说这黄皮子修炼到一定程度或是幻化成人形，或是找个出马仙附到他身上，给人们看病问卜、算命解惑等等积那因果，以便早日成仙，这个出马仙就是被黄大仙附身的一位。
　　平常只要供奉个鸡蛋，再烧几张黄裱，点上一炉香，那黄大仙就会出来附在这人身上施法做术。
　　那个老者是附近的村民，自从家里盖了个新宅院，就一直祸事不断，先是老伴猝然而逝，接着儿子摔断了腿，而且一到晚间这屋子就门窗乱响，屋顶上还像是有人行走。
　　老者也是夜夜不能安睡，有的时候还能看到院里鬼影重重，再也不敢居住，可旧时盖一座房子几乎耗尽一家几十年甚至一生的积蓄，不能舍弃，老者就来请这出马仙看看宅院里到底怎么回事，用什么法破上一破。
　　这出马仙随老者来到这宅院，按往常供奉了鸡蛋，烧了黄裱，燃了香，结果那黄大仙却不肯附身，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重复了几次，仍然不行，这出马仙疑心这院子里的厉鬼太狠，黄大仙不敢出马，无奈，就领着老者来找当地最厉害的宋大师。
　　宋大师听完二人说的，也觉得蹊跷，就晚间随着二人去那老者的宅子去看，远远看到老者的宅子依山而建，按着平常的风水学说，应该是个吉宅，再走的近些，宋大师就觉得气血翻涌，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惧意，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宋大师停住脚步，从柳树上摘下两片柳叶，虚空在柳叶上画了符咒，然后贴在双眼上，开了阴阳眼再看那所宅院，看完之后，一身冷汗。
　　回过头来叫着二人往回走，先把老者送走，留下那个出马仙说：“这次我们遇上大麻烦了，是阴占阳宅，这座宅院风水好，阴间的野鬼也看上了，一般的野鬼我们驱了也就完了，可这鬼却是被聻（jian）附身的……”
　　这个出马仙没有黄大仙附身的时候就和平常凡人一样，听宋大师说完听不明白，便问道：“宋大师，那聻是什么东西？”
　　宋大师回他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这聻附到鬼身上，就如同鬼附人身一样，不好破解，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先不要和那老者说，免得吓坏他，待到收了那聻再和他说吧，你现在回去准备这些东西，我们明晚来。”
　　当地的巫医仙道出马仙都奉宋大师为首领，自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问明了需准备的东西就去了，还有件宝贝需要宋大师亲自去弄，所以他今晨早起去准备物事，又料到河妖来访，就叫了堂弟帮忙迎接。
　　宋大师将二人让进屋内坐下，又叫堂弟:“宋中，你先回家吧。有事我再叫你。”
　　程欢河妖二日心说这宋大师的堂弟名字取得可不怎么吉利，河妖口吃语慢就示意程欢和宋大师说，程欢站起身来就把这次的目的和宋大师说了一遍，宋大师听完点头一指河妖说道：“我和这位大哥颇有渊源，上次我就料到我们还能相见，今天你没来时我就算到了。至于去水鬼衙门取水月观音的事我当然义不容辞。不过我现有一事需了结了，而且颇为棘手，还要先仰仗二位出手相助。”
　　接着就把阴占阳宅，聻入鬼身的事说了一遍，二人听了都是很好奇，宋大师接着取出布包里的东西给二人看，原来是几个鸽子蛋大小的石头，有的颜色淡黄，有的通体洁白，大部分是透明的，圆润的外观就像水荧珠一样，程欢和河妖不认得此物，宋大师告诉他们说这是舍利子。
　　舍利子是大道高僧生前因戒定慧的功德熏修而自然感得，可以降服所有邪鬼妖魔。这是宋大师亲自去佛骨塔里取的。
　　一日无话，到了夜里，宋大师领着二人来到了那处鬼宅，那出马仙也在此等待了，拿出了准备的东西，几根长向朝南的桃枝，一盒香灰，还有一块青砖，却无常用驱鬼的童尿狗血之物，宋大师解释这聻与鬼不同不能轻易降服，舍利子是佛教至宝，香灰是千年道教道观香炉里多少年积攒的，那块青砖取自城门下面，城门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这块砖聚满了人气，凑齐了佛、道、人这三样，不怕收不了那聻鬼。
　　接着吩咐众人先用香灰把这屋子围了，门口、窗户处都摆了舍利子，宋大师又摘了几片柳叶，画了符咒叫几人都贴到眼上，开了阴阳眼，然后四人各拿一根桃枝，守在四个方向。
　　西边阴气最盛，宋大师亲自守在西面，守着南面的正是河妖，眼上贴了柳叶，河妖四处好奇撒摸，却没看到什么东西，心中有些好笑，还疑心是宋大师故弄玄虚，跟着忽然觉得一阵极寒之气袭来，接着就朦胧看到一物，高有两米，像是头牛人立而起，头上也有犄角，五官和人一样，看不清手足，只见向自己飘来，河妖心下大骇，不等接近，就挥舞桃枝，打了一下。
　　那物忌惮桃枝，往后一退，又奔向北方，北方是程欢，见了也和河妖一样吓了一跳，打了一桃枝，那聻鬼又奔向窗户，窗户上的舍利子一下精光大盛又把它逼了回来，转而奔向东侧，东侧是那出马仙，黄大仙怕这聻鬼，不敢上他的身，这出马仙就和常人一样，看着奔他而来，手忙脚乱就把桃枝挥了一下，哪知离得太远，不但没碰到那聻鬼，反而把地上的香灰扫了一个缺口，那聻鬼一下就从这缺口冲了出来，出马仙正在这缺口之上，那聻鬼直接上了他的身。
　　宋大师奔过来，手疾眼快就用桃枝围在出马仙身上，防那聻鬼逃脱，这一下聻附鬼身，鬼附人身，连环附身，宋大师抓了把香灰把圈再围了，抱着出马仙进了圈内，招呼程欢河妖也进来，拿过门口窗户的舍利子封住自己和出马仙的周围，然后取了一根桃木钉直接扎到出马仙的后背，就在出马仙头顶百会穴慢慢出来一团黑影，正是逼的那聻鬼离身了。
　　宋大师拿着桃木钉由下及上，一直扎到出马仙后颈，那聻鬼也完全被逼了出来，招呼二人一起举起桃枝，抽那聻鬼，打上一下就一阵凄厉之声，那聻鬼也缩小一块，真是桃树枝打鬼，越大越小，一会儿抽的只有碗口大小，也无声音了，宋大师取出那块青砖把它压住，擦擦汗说：“好了，总算把它收了。”
　　地上的出马仙“哎呦”一声也醒转了过来。
　　众人回味刚才真是像做了个噩梦一样，程欢指指那块青砖说：“这就算完了？”
　　宋大师说只要交代房主七七四十九天不动这块青砖，那聻便会化无形了，然后收拾了那舍利子，有几块上面竟然有了裂纹，宋大师托着舍利子说：“明天我安顿了这舍利子，就可以和你们一同去了。”
　　河妖凑上前问道：“宋……宋大师……那水鬼……衙门……比这个……厉厉……害吗？”
　　宋大师微微一笑说：“比这个厉害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