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梨花

　　午饭过后，牛二根便一路随着大师兄何七两，回到了他的住处。
　　待入了院内未至房中，却已见罐罐坛坛在院内墙角处依次排列有序，牛二根不禁惊愕的长大了嘴巴，何七两倒是颇为得意道：“实是好酒才怕巷子深啊。”说罢大步向前捧起一坛，起开蒙酒步垫儿，一股清纯的酒气顿时溢出，金桂飘香，暖人心房。
　　“你师兄我倒是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稀罕这口。修道一途漫漫又慢慢，人这一辈子呀，需寻得一乐，也好让自己有个精神寄托，懂了不小师弟？”
　　牛二根连连点头。
　　二人行至屋内，何七两正色言道：“这聚灵第一步，是先要调养你这亏损惨重的身体，顺便在灵域累积力量，具体方法就是首先选个好的坐姿，是盘是正坐皆可，关键是舒服，身体要正直。入定之后舌顶上腭，呼吸呢它就自然很绵长，需要全身放松，再有就是意念，意念呢就不要胡思乱想，师兄我的秘诀就是饮酒相助，我就是天下第一醉鬼，坐在那里啥都不想干，注意力要放在肚脐处，你师兄我是粗浅之人，我理解就是想着自己的肚脐发呆，一直发下去，大概到肚脐下有团温热感。这一步呢，就是找灵域所在。”
　　“很多求道之人都想意守灵域，但是自己守来守去守不到，往往用意过重，搞不好还会守出种种问题。守灵域具体的守法其实很简单，带点意进去守住那团温热不散便可，接下来的功夫就是每天这样用功，练多久看自己的勤奋程度，这一段时间是补漏、养灵气阶段，如果功夫到了，第五肢还会无欲自举呢！”
　　牛二根大致听了个明白。
　　何七两继续说道：“第二步，灵域内灵气满了，就可以开始冲任督了，不过这个冲不是意念冲，是你让他自己冲，所谓水满则溢，灵域灵气足了自然要找个通道疏散出去，第一个通道就是任督，而后再过尾闾，就是脊椎最底端的那一节暖热酸麻，尾闾一过，万千灵力就沿着你的脊椎节节爬了，一路上到夹脊穴卡住，需要继续养灵气，冲过夹脊，再上到玉枕……在这个过程中，小师弟你的身体会有些变化，饭量可能会增个一到两倍，但是无需理会，顺其自然，放开去吃。过完三关，上至百会，再下达祖窍穴，皆灵力饱满，呼吸也会有所变化，便的更为细致。至此境后自然也有些小好处，一般的小病就再不会找上你了，即便得了，出去溜达一圈通常就好，早上鼻塞，坐正了几个呼吸就会通畅，恩.......第五肢不听话自己起来了，你呼吸几下，周天运转之间，自己便消了。
　　”灵气自灵域贯通全身后，你的气感会瞬间下降几个层次，不要灰心，你练出来的东西不会跑的，先前所谓的气感，那是开山立渠才有的大动静，渠道开好后灵气拥有更广阔的空间运转，自然显得稀薄，用意灵域心静，灵气所至，皆可感应这便是小周天，继续养下去终会通百脉。”
　　“我们是道家，讲究无为，所以你就不要太有为了，按照第一步，守个灵域就够了，通百脉的过程，在聚灵中自然体会的，之后你就在强烈气感与弱气感交织下前进，不管是气感强还是没什么气感，都不要灰心，你的灵气有限，因为你的身体是个无底洞，所以每通一段，你的灵气都会稀薄不少，此外气感还会受到天象影响。守灵域一直守到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自身灵气所至，都是虚无一片的清气，身体成了一块，守灵域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守整个身躯，这便是灵域的大周天。在这个层次貌似会诞生灵觉之类的东西吧，你对灵气的感知会强大很多，对于大自然中自然存在或者人为精神聚集造成的灵气会异常敏感，自身灵域灵气也回变的清晰，如能成功冲破这层瓶颈，将会本灵大成，顺利进入三魂之境。”
　　牛二根不懂就问，何七两耐心作回，二人一追一答，不知觉已至黄昏时分。
　　“对了小师弟，刚刚师父给你的是什么心法？”何七两从屋内走出，径直走向院中海棠树下，拍了拍下身尘土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问道。后似觉得坐姿不太舒服，索性一只脚直接蹬在了石凳上，右手食指一下下敲着石桌。
　　牛二根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双手递给了何七两。
　　何七两只瞥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却未接到手里，摇摇头道：“怪不得。”
　　“小师弟，此心法名为明月，你我路数相同，也不知是师父犯懒，还是有意为之，习成聚灵后可配‘一方明月’剑法。”
　　似是回想到了什么，何七两来了兴致，打开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此剑法，寓在明月于上，意在流萤有光，以湖光山色入剑意。小师弟，师兄今天给你演示一遍，可瞧仔细了！
　　第一式身如桅杆脚如船；
　　第二式伸缩如鞭势如澜；
　　第三式神藏一气运如球；
　　第四式吞吐沾盖冷崩弹；
　　第五式临敌如游鱼戏水；
　　第六式出手似弹灰抛锤；
　　第七式彼若抢来我先去；
　　第八式忽成铁楔入脊髓！”
　　“小师弟，你日后若成功聚灵，炼此剑法，能至此层，青山之外本灵之下，罕逢敌手。”
　　“不过，我青山剑法若如此易习得，倒也配不上正道之首一称。师父当年授我进门，也是为我演示了一遍‘一方明月’，只为让我等弟子心中笃定求道之心，不作急于求成之利。此剑法最后两式只有剑诀，异常霸道，是谓最难，难在无式，难在悟式！看好了！！
　　第九式控弦破左身，右侧摧月发！！！
　　第十式剑尖破空画，剑刃开梨花！！！”
　　“可会真有梨花？”牛二根兴奋的跳上了石凳喊道。
　　“哈哈哈哈，千树万树梨花开，只取一朵剑上来！”
　　何七两手持黑金酒葫芦，虽未见梨花，但一招一式尽显苍劲有力，院中一大一小，皆自顾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牛二根正看得满眼羡慕，忽见院内霞光四起，还以为是剑法之奥妙，原是夕阳爬上了院头，映的院中海棠花金光闪闪，随葫芦此起彼伏，漫天飞舞，待最后一片海棠花落地，何七两也正好收回了剑法的尾式。
　　此时院外，一个不放心的老头背靠墙根，正挖着鼻屎偷听，心里暗喜这小子记性挺好，这么些年了剑诀倒还没忘个干净，挖完不忘抖擞两下手，一瘸一拐悄悄溜了。
　　夕阳下，影子愈拉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