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与子

　　第五章父与子
　　
　　当一切恢复平静后，父子两人来到第一衍书房里相对而坐，第一衍看着第一流的眼神完全变了，以前是凌厉威严，现在满是愧疚与慈爱，不过几次张口又欲言又止。
　　沉默良久，还是第一衍先开口道：“流儿，我知道你心里对我的怨念很深！这些年对你们母子太多苛待，是我的错，现在我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第一流盯着第一衍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不需要你向我道歉，其实我丝毫不在乎，可是你必须要向我母亲真心诚意的请求她的原谅，如果你办不到的话，我会带着我母亲离开这里，从今天开始绝对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哪怕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与伤害，无论是谁！除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不会有第二个结果！”话语轻柔，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第一衍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他明白第一流绝对不是在和他玩笑！这些年他亏欠母子二人的实在太多，异地处之他甚至会比第一流更加痛恨他这个父亲才对，现在必须求得母子两人的原谅，要让第一流对第一世家有归属感，就是立刻让他将机变侯爵位传给第一流，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因为承袭数百年的第一世家出过的大儒不胜枚举，可惜偏偏没有出过一个武道修炼天才，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一个绝世强者一个人就能够造就一个传承久远的辉煌世家，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赐机缘。
　　第一衍面色肃然道：“如果我说你的母亲才是我的一生所爱，未能娶她为正妻，实因你的祖父没有像前几代先祖一样抗住皇族的压力，不得不定了一个皇族之女为妻，你觉得我又能如何？我明天去见你母亲，即使是下跪我也要得到她的原谅！”
　　第一流却神色丝毫不为所动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一衍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又是沉默一阵，第一流先道：“你肯放下尊严与我这个一直不受待见的废材儿子如此坦诚相对，想来必有所求，不用拐弯抹角，直说好了。”
　　对于第一流对他的态度如此，第一衍也只能无奈苦笑，这是他咎由自取，想要挽回到正常父子关系还真的很艰难！不过为了第一世家，他必须得起码让第一流认同是第一世家的一份子，必要时可以给家族提供武力保障。
　　“我明白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给我们父子的关系留下了沉重的阴影，可你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这是不可能改变的。”
　　第一流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当然明白血脉相连是难以轻易割裂的，现在的确还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第一衍接着道：“不是我想推卸责任，你应该清楚你们母子会有那样的境遇，我只是情非得已，你兄长的舅父是当今陛下的堂弟岚郡王，为了能够保证你兄长今后继承机变侯的爵位，让第一世家永世成为皇族的附庸，任何潜在的威胁他们都不会允许存在，这些年若不是你故意没有显露出显著的天分……”说到这不由一滞，想起第一流的武道修为已经高到了不知道什么境界，智谋自然也绝非常人可比，能够威胁到他性命岂是易事。
　　第一流当然知道第一衍说的基本是事实，聂氏皇族不择手段来控制帝国内各大世家大族，是稳定帝制国家长久统治的重要手段，这再寻常不过，而世家大族极力保持自身的独立性，不想渐渐敏然于世，双方互相博弈凭的自然是实力，世家大族就明显是处于下风，多是没有可以让皇族忌惮的力量，这个力量所指便只能是武道修炼强大的修炼者，如今第一衍骤然间发现他的儿子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强者，他怎么可能不竭尽所能希望第一流对家族归心。
　　第一流问道：“那你是何意？”
　　第一衍蹙眉沉思片刻，道：“我想让你来继承机变侯之位。”
　　第一流淡然摇头道：“我没有兴趣。”
　　第一衍没有显出意外，他很清楚真正的武道强者根本不把世俗权利放在眼里，他们人生目标只会是突破武道巅峰，甚至是传说中的武破虚空成神！提出想让第一流继承机变侯之位只是尝试一下，倘若第一流答应就再好不过，不答应也无法强求，心里早有定计！“无妨，不过做为第一世家的一份子，你应该也不愿家族完全成为皇族附庸吧？”
　　第一流倒是还没有成为那种所谓绝情绝义的世外高人，当然也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经历红尘修行才是他的道，亲情、爱情、友情，恩怨情仇人生百态，才是最有利于道心修炼。
　　“你不仅要废长立幼，废除的还是当今大忠帝国皇帝陛下的堂外甥，你觉得第一世家能够承受得起聂氏皇族的怒火吗？你的凭借是什么？”
　　第一衍目光炯炯地看着第一流平静无波的脸，道：“即便我废弃你兄长的世子之位，也是我第一世家的家事，想要做一族之长，必要有出人的资质，可以让家族族老共推，你清楚你兄长没有那样的资历，皇帝陛下又能怎样？聂氏皇族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因此就对我第一世家兴兵吗？那样大忠各大世大族必然人人自危，试想聂氏皇族的江山还能存留多久？”
　　第一流虽然因为这些年第一衍对他们母子的苛待多有怨念，但是不可否认第一衍绝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在大忠帝国朝廷和民间都有着很大的威望，所谓人无完人，即使是圣人也会有人性的缺失！
　　第一衍说这些年刻意冷落他们母子，其实是在用一种方式保护他们的周全，想想也大体属实，那个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第一流又怎能不清楚，就容貌而言与自己母亲相比甩了几条街不止，若不是有着郡主的高贵身份，风流倜傥的第一衍会娶她为正妻才真有鬼了！
　　为了能够给她儿子继承机变侯之位扫清障碍，会暗地里除掉第一流的可能性超过九层，幼年时的第一流虽已经有了自保能力，但也仅是保证自己一个人的安全，母亲那就无能为力了，第一衍那样做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
　　前世生于文明华夏，穿越重生到这个世界，对他的人生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里律法只是止于俗世普通人中，那些武道修为强大的人几乎完全可以肆意妄为，成为了普世的价值观，所以一个真正强者的影响力之大难以想象。
　　“强者为尊，适者生存。”这个世界固有的规则成形已不知多少万年，无数万年来，武道修炼文明璀璨恒久，称作妖孽天才者无数，可修炼到巅峰者却凤毛麟角，第一流当然不会狂妄自大到自以为无敌天下，他的处事原则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毫不容情。
　　虽然对第一世家感情极浅，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第一世家的血脉，无论于情于理他都会站在第一世家一方，有人欺辱到家门口，也就等同于在打他的脸，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不会继承机变侯之位，你又不允许兄长继承，余下的三个小弟你属意谁？”
　　第一衍身为机变侯，即使是出身聂氏皇族的大夫人也无法阻止他纳妾，数名妾室都给他生儿育女，包括第一清和第一流在内共有五子七女。
　　第一衍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觉的他们三个谁可行？”
　　第一流沉思片刻，道：“五弟天生聪慧，心性纯良胸怀宽广，是做一族领袖的合适人选。”
　　第一衍毫不犹豫道：“就选浩儿。”顿了顿，道：“第一世家今后必然会与聂氏皇族生出嫌隙，想要保住大忠帝国现有的地位将会很难，你可能给你五弟一个光明的未来？”这是要看看第一流究竟有多高的修为，能够给第一世家面对聂氏皇族带来多大的底气。
　　第一流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笑，第一衍就惊愕地张开嘴半天没能合上……第一流竟然在他眼前倏忽间消失了身影，接着又连眨眼时间都不到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却见第一流右手掌心里悬浮着一朵拳头大小金黄色的九瓣极美花朵，花瓣上还有几滴晶莹露珠在烛火下灿灿生辉，这花名叫绚金兰，是东大陆极有名的稀有观赏花卉，栽种培育非常艰难，稍不精心就会枯萎死亡，花费不是一般的昂贵，每一朵绽放的花朵都价值千金，只有皇族勋贵等养尊处优者才能够养的起。
　　侯府里绚金兰栽种在后花园里，也不过百十株而已，机变侯府在中京城里也是有数的巨大府邸，第一衍的书房距离后花园绚金兰栽植处足有几百米，相隔数重院落，第一流就在眨眼不到的瞬间一去一回还摘回了一朵绚金兰，这还是其次，可以理解第一流的身法快到了鬼神莫测，更匪夷所思的是书房的门窗都是关着的，根本没有打开过，他是怎么来去自如的？
　　第一衍没有武道天赋，却也算见识广博，对于武道修为境界还是大致了解一些，猜测第一流的武道修为可能已经到了宗师境界，在东大陆这是绝对的顶尖强者之列，据他所知整个大忠帝国也只有皇族有一名宗师境界强者，那是聂氏皇族的一位老祖，已经是一百多岁的年迈老者，而第一流过了今晚才刚刚十八岁，那聂氏皇族的宗师境界强者突破宗师境时已经过了九旬，若第一流真的已是宗师境界，看样子还绝对不是刚刚突破，这得是何等惊世骇俗，而这样的绝世武道天才是他第一衍的儿子，怎么能不让他如坠云端，仿佛如在梦中！
　　其实，第一衍还是远低估了第一流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