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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中的河豚毒素。”张凌沧道“不知道有没有解毒的方法。”
“魏同舟老先生这是何苦呢？”陈丝笛叹了口气。
张凌沧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清晰的语调继续读着：
“‘十年前，我将贵隆镇某处温泉水流引入防空洞，开始饲养并繁殖这些毒食蝾螈，并利用它们畏光喜温等特性，留于水道而不至于外逃。
毒食蝾螈数量几年增至十万规模，每日分泌之毒素难溶于水，日久天长已然积蓄到了一定浓度。若是有人潜水而入，皮肤势必与毒素相接触，倘或不小心吞咽，十毫克足以致一名成名男性于死地，即便没有吞咽，浸泡水中超过半个小时也会产生肌无力症状，直至慢慢瘫痪，可以说是在无形中致闯入者于死地。”
张凌沧读到这里暗暗心惊，忍不住摸了摸妻子的脑袋，又看了眼手机右上角，依旧搜索不到信号。
“怎么不读了？”陈丝笛轻轻问。
张凌沧在她额头用力一吻，抿了抿嘴唇，大着舌头，含着口水艰难道：
“‘单是毒食蝾螈分泌的毒素难以做到万无一失，无法，我呕心沥血十一年，培育了鬼针菟葎藤，这种植物结合了鬼针草，菟丝子，伏葎草，及各类肉食植物的捕食基因，是我毕生研究之集大成者，但植于防空洞的仅是半成品，装于试管内的种子才是鬼针藤之终极版。
且不论鬼针藤终极版，饶是半成品的恐怖能力也令我震惊，其枝叶寄生于地表竹林进行光合作用，根系生长在阴冷潮湿的地下进行营养补充，其最致命处莫过于根系根毛上密布针刺，可穿透昆虫甲壳；而后分泌铃兰原苷毒素、见血封喉漆麻素和酚酯箭毒木毒素等化学物质，轻触动物表皮即可引发严重过敏，若是碰到伤口更有致命威胁，倘若不小心被刺，十五秒内就能溶解动物及昆虫内脏组织，进行反刍式营养补充，若是人体中招，尚未有人实验，大概也难逃一死吧。
我之本意不想这防空洞成为活地狱，然则我不想终身研究深埋地下又无用武之地，是以既留下了打油诗谜面，又设下了这等——’”
“这个太残忍了。”陈丝笛轻轻打断丈夫的话，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魏同舟老先生的这篇文字似乎记录了他设计机关的心路历程，那你的身世呢？”
张凌沧点点头，把剩下的几段话略了过去，翻到第二页道：
“有了，老先生写着‘九一年仲夏，八月二十五日晚十一点，台风侵袭了近海县，我与荔枝查看了各处教室的渗水情况，回到房中正待休憩，校外忽来人敲响铁门。
一名自称苏明贸的男子说是家禾未婚丈夫，穿着斗篷雨衣，怀中抱着一名男婴，起了名字叫张凌沧，取冰冷的水之意。
苏先生姓苏，家禾姓魏，孩子姓张，可见凌沧并非二人亲生，当时我只一个闪念，也没有细问孩子来历。
苏明贸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孤儿院能收留孩子，二来则是报丧。
家禾已经离世。
苏明贸的语气波澜不惊，但我闻此噩耗却如遭雷击，心中无比悲痛，可怜魏家这唯一的孩子竟也没了，我活着的信念也渐渐轻了。
我想知道家禾离世的究竟原因，便邀苏明贸避雨详谈，他落座后连饮三杯温开水，一阵阵地发抖散寒，而后才说，他与家禾是在工作中相识相知相爱，他们从事的是基因研究。
这令我十分震惊，因为我本人退休前从事的也是植物种源基因杂糅研究，年轻时在实验因为操作失误而受到感染，从此失去生育能力；而我胞弟与其夫人英年早逝，亦是因为主攻动物基因出了事故，留下独女魏家禾。
当年家禾方成年，我送她出国留学，孩子向我再三保证只学金融，不碰科研专业，没想到她如此不肖，最后还是走了父辈之老路。
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那个爱笑爱跳舞，喜欢模仿和演戏的小女孩犹在眼前叫我伯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实难用语言描述，如今落笔依然心悸。’”
张凌沧读到末尾，心中充满了惆怅。
这时陈丝笛干呕了两下，整个身子都开始痉挛：“凌沧……我很不舒服……”
张凌沧深知毒食蝾螈的毒已经透过皮肤深入肌理，在这里呆下去爱妻性命堪忧，连忙飞速翻动日记，寻找从地下防空洞出去的线索。
然而徒劳无功。
张凌沧心生绝望，陈丝笛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这时大厅外远远地响起边老大的嗓音：“喂——我还没死，救救我……”
张凌沧猛得咬紧牙关，要不是这老东西炸塌了出去的路，自己和爱妻不会落到这种绝境。
却听边老大拼尽全力哀嚎：“我有回声定位系统，刚才的爆炸震波意外测绘到了防空洞深处的地形……有一条水道通往外面……定位系统的屏幕我砸碎了，水道路线记在我脑子里……”
“在哪儿？”张凌沧厉声回应，抱着陈丝笛起身找出去。
边老大‘呵呵’干笑：“你先救我出来。”
张凌沧回到爆炸坍塌的位置，拿手机电光一扫，就见边老大的下半身被一块车头大小的水泥块压在隧道积水中，心里吃了一惊：这样还不死？
边老大仿佛看穿他心思：“正好压在义肢上。”
张凌沧反问：“通往外面的水道在哪里？”
边老大突然暴怒：“叫你先救老子出去啦！”
张凌沧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不翻脸，放下爱妻陈丝笛，用最快的速度下水帮边老大卸义肢，将他拖上了肮脏的台阶。
边老大说：“你先送我出去，再回来救你老婆不迟。”
张凌沧点点头，因为担心水道里有致命爬行生物，于是把昏迷中的陈丝笛抱回大厅，放平在会议桌上，这才背起边老大：“你怎么没有昏迷？”
“因为老子打了三针吗啡。”说到这里边老大倒吸一口气“你小子怎么还这么精神？”
张凌沧灵机一动：“我早上涂了凡士林，防水的，所以症状比所有人都轻。”
边老大‘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张凌沧背起边老大又问了一遍：“水道在哪里？”然后就感觉一道冰冷勒住了自己咽喉，意识到是把刀。
边老大嘎嘎大笑：“爆炸并没有让隧道堵死，我也没有回声测绘系统，你直接背我出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