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世

　　“喂，你做什么？”庄玉成虚弱无力的嗓音立即变的焦急有劲。
　　“我就是关心你一下，不要误会。”张凌沧笑得非常礼貌。
　　“用不着。”庄玉成转了个身背对他“丝笛，你没事就好，这刀幸亏是插我身上……如果是你受伤那该叫人多心疼？”
　　陈丝笛看到张凌沧对自己连使眼色，登时会意，又不好意思拆穿庄玉成，免得大家都尴尬：“都什么时候了庄玉成，你应该少说话的。”
　　这时候一辆救护车在孤儿院拐角出现，刺耳的警报也是很突兀的响起。
　　两名医护人员到达现场，用单架托着庄玉成往车上抬，张凌沧冷不防伸脚绊了下后面的医生。
　　结果单架侧翻，庄玉成摔在地上，腹部的伸缩匕首脱落下来，敞开的西服后面竟然绑着两大袋血浆。
　　孤儿院的少年们无不哄笑。
　　陈丝笛扶着张凌沧的肩膀也乐得花枝乱颤。
　　庄玉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恶狠狠盯了张凌沧一眼，跳上医护车关门就走，两个假冒的医护拔腿想追，却哪里追得上。
　　最后假医护和四个来历不明的大汉被拦了下来，连带着那辆保时捷。
　　陈丝笛报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过来一问，原来四条大汉是城管部门的临时工，而两名医生是近海电影制片厂蹲活的群演，薪酬是每小时三十，演一天给三百就行。
　　联系了交警队后，保时捷直接拖走，会有工作人员联系庄玉成取车，事后庄玉成在微信上发消息给陈丝笛，辩解说今早这一出是自编自导自演的情景喜剧，作为他进军演艺界的铺垫和预热呢。
　　陈丝笛当然选择拉黑处理。
　　闹剧收场后，陈丝笛推了一把张凌沧，笑问：“喂，刚才你说这小吃摊是谁家的来着？”
　　张凌沧笑了笑：“口快，别介意啊。”
　　陈丝笛哼了一声，一把揪住张凌沧手臂狠掐了一下。
　　“干嘛呀？”张凌沧疼得抽回手。
　　“胆小鬼。”陈丝笛骂完他，头也不回地坐车去图书馆备考去了。
　　张凌沧满脑子都是陈丝笛的俏皮模样，呆呆站了好久才回到武校院里，进门的时候老院长从后面追上来说：“凌沧，你有个快递在传达室。”
　　“什么东西？”张凌沧最近没有网购，小跑两步到了传达室，就见一张写满‘早’字的旧式课桌上放着一封磨损严重的文件袋，感觉就像从地球另一端寄来的，一路充满了坎坷。
　　张凌沧翻到背面，面单上的寄件人信息全部模糊，不过收件人倒是清晰得很，他下意识以为是哪个战友寄的，晃了晃文件袋，感觉里面有个小件的固体。
　　没有丝毫犹豫，张凌沧撕开封条，一个用自封袋包装的U盘悄然滑落。
　　“什么鬼？”张凌沧捏着U盘嘀咕，武校里没有网络，他转身去了两个街区外的网吧，老板赵国栋也是武校院里长大的，是张凌沧发小，当下打了个招呼直接进了包间。
　　张凌沧先用杀毒软件扫描了两遍，然后双击打开了这个来历不明的U盘。
　　里面有一个压缩文件。
　　解压到当前文件夹，出现了两个子文件，分别标着照片和音频，看内容大小也就70MB。
　　张凌沧犹豫着，用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包间里静悄悄的就他一个人，气氛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过了半分钟，张凌沧双击点开了命名着照片的文件夹，里面是平铺格式，他右击鼠标改为缩略图，一眼就看到十几张照片的内容，不过画质特别不好，加上照片本身是黑白的，所以看不出什么。
　　张凌沧双击照片陆续查看：
　　1号照片：
　　一幢黑暗中的不知名大楼，高耸，威严，灯火通明，门前站着四个只露眼睛的蒙面持枪警卫，看他们的体形和服装风格，像是几十年前的外籍军人；
　　2号照片：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背影，他穿着白衣大褂，身边、身后以及远处的背景是各种实验仪器，还有不锈钢质地的多层手推车；
　　3号照片：
　　一个理着披肩大波浪，穿着格子呢料风衣的女人低头抱着一名婴孩，背景是沙发和书架，画面构图很是温馨；
　　4号照片：
　　一个正襟危坐的臃肿妇人腼腆地对着镜头，照片右下角刻着八五年一月，荔枝嫂。
　　5号照片：
　　天然岩洞道路崎岖，几个背着巨大背包的男子正朝镜头走来，一体式的防毒面具遮住了他们的面孔。
　　6号照片：
　　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仿佛有一对模糊的猛兽眼睛；
　　7号照片：
　　荒野山坡，一道闪电像倒挂的树枝从天而降，几十个奇形怪状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在狂奔；
　　8号照片：
　　两具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的尸体盖着白布，大脚趾上挂着标签，标签上龙飞凤舞的一行字，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因为黑白照片的清晰度原因，已经无法辨别；
　　9号照片：
　　密密麻麻的小白鼠互相撕咬，离镜头最近的那只，眼睛就像螃蟹一样，往眼眶外突出了一厘米，显得画面极度诡异；
　　10号照片：
　　一辆千疮百孔的银白色捷达汽车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11号照片：
　　一枚曳光弹飞向天空，惨白的光线映出了远方的巨大阴影，看轮廓似乎是大型运载类航天火箭；
　　12号照片：
　　一名男子被降落伞挂在原始森林的某棵大树上，强烈的探照灯打得这名男子的面孔过度曝光，以至于只剩下一个瘦削的白斑；
　　12号照片：
　　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湖下，奇怪的波纹永远定格。
　　13号照片：
　　低矮的围墙中央，两扇铸铁大门上，焊接着五个刚劲有力的铜字——
　　张凌沧盯着最后一张相片的铁门，骇然发现上面焊着的四个字竟是‘风影孤儿院’，也就是近海武校的前身。
　　张凌沧如遭雷击，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把照片翻到第三张：一个理着波浪头发，穿着格子呢料风衣的女人怀抱的婴孩。
　　虽然看不到女人的模样，但她怀中婴孩的半个左脸却清晰可见。
　　关键是这个婴孩的左边眉梢上有颗痣。
　　张凌沧下意识摸左边眉梢，自己也有。
　　这一发现让张凌沧脑子里嗡嗡作响，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低语——
　　身世……
　　身世……
　　都是我的身世……
　　张凌沧呆坐了两分钟，然后退回上一级文档，激动地把鼠标箭头移到音频上，又触电似的移开，他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反复调整呼吸，张凌沧终于双击音频，电脑默认慢播播放器，红黑相间的软件屏幕上，长短不一起起伏伏的音频频谱在不断变化。
　　张凌沧听到了很多噪音，充斥在一个巨大的空间内，无数回音交织在一起，渐渐安静下来，可以听到沉重的脚步，还有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
　　这个枯燥的过程持续了五分零四十秒，突然间响起刺耳的枪声，撕心裂肺的怪吼，骇人的惨叫，分贝大到张凌沧耳膜鼓动，大脑刺痛，急忙按了空格键暂停。
　　张凌沧呼吸急促满头大汗，也就在这时包间门被人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