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豢养”的村民

　　赵铁牛刚过完十二岁生日不久，明天是他第一次跟随长辈外出狩猎的日子。
　　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可以离开村子，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到过村子外超过两百米的地方。村子里的孩子在参加第一次狩猎前被严格限制着活动范围，狩猎是村里孩子真正的“成年礼”。
　　赵铁牛居住的村子没有名字，除了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有这么个村子，在更多的人认知当中这个村子是不存在的。因为村子“隐藏”在危险的十万大山外围。
　　有传言在十万大山最中心有座万丈高峰叫妖神峰，有大妖居住在那山上。加上十万大山当中确实有很多猛兽，于是十万大山很自然的成了人们谈之色变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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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整个村子已经“醒了”。
　　村子四周没有适合种植谷物的地方，整个村子全靠狩猎维持生计。虽然这里有很多野兽不用发愁食物的来源，但是还有许多未知凶险隐藏在周围。因此每次狩猎都是全村青壮一起行动，老练的猎手带队向后辈传授狩猎的技巧和如何分辨隐藏在看似安全下的各种凶险，小辈则学习掌握这些技能，没有意外的话这些东西会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又到了外出狩猎的日子，每家都早早起来为出行狩猎的亲人准备路上的食物。
　　村子附近已经没有大型的猎物了，要想猎到足够整个村子食用的食物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婶，勇叔在吗？”
　　正在为丈夫和儿子出行准备食物的妇人抬头，这才注意到篱笆外面的赵武。
　　“婶，勇叔在吗。”见妇人注意到自己，赵武露齿一笑再次说道。
　　“赵武啊，别在外边站着快进院，你勇叔在屋呢。你自己去找他吧，我这还得忙活一会儿就不招呼你了。”话还没有说完，妇人已经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锅里翻转的烙饼上。
　　村子不产谷物杂粮，村中所有的面都是走一百多里路到离这里最近的镇子上用动物的皮毛换来的，要是因为不留神把锅里的烙饼烤焦了，妇人得心疼死。
　　赵武注意到在妇人脚边不远的案板上还有两张等待下锅的饼，知道妇人的心思也不以为意，点下头不管妇人看没看见，径直向正屋走去。
　　赵武还没有走出几步，迎面碰上听到声音出来的男人。
　　男人高六尺，宽肩细腰，手臂比小孩子的大腿还粗，手掌上一层常年使用武器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最特别的是男人的眼神，在男人的眸子中似是隐藏着一片海，深邃、宽广、叫人看不到尽头。
　　男人只是简简单单在那里一站像一头直立起来的成年大狗熊，一股摄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见到男人，赵武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勇叔。”
　　“这时候你不在家准备狩猎的东西，跑这里来做什么。”
　　赵武已经成年，狩猎这种集体活动他是没有理由不参加的。
　　虽然男人声音平淡，赵武听到男人的话心底还是一紧，连忙说道：“爷爷让我叫你过去一趟。”
　　“村长？现在？他有说找我是为什么事吗？”赵勇闻言轻轻皱起眉头，一连三问。
　　“没有，爷爷没跟我说什么事情。只是让我叫你过去找他，而且他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赵武回想起离家前的情景，他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赵武还从没有看到爷爷脸上露出过那种神色。
　　村长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厉害的猎手。他遇事冷静，弓箭、枪棒样样使用娴熟并且熟知各种野兽的习性。正是他带领着村民将村庄周围危险的野兽扫荡一空的。可以说在这里的一切就像他的掌纹一样，没有秘密能瞒过他。
　　在狩猎出发前找我过去，难道村长忘记了一旦错过出发的时间很可能无法在日落前赶到下一个安全的落脚地点吗？更何况村里所余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狩猎回来之后再说？赵勇心思百转却始终无法想通其中的关节。
　　“走吧，去见村长。”招呼一声赵武，赵勇当先走向大门，他现在着急问清楚村长的意图。
　　“当家的早去早回，别让大伙儿等你一个人。”在院子中忙着制作食物的妇人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只是一直没有说话，见赵勇要离开的时候才出声提醒一句。
　　“嗯，别忘了多准备一些饼，虎子父母都不在了，那小子一个人怕是做不来面食。光吃肉这一路怕是有他受的，多做些，我在路上分他一点。”男人脚下不停，随口说道。
　　“知道了，都说过好几遍了。”妇人笑着应下。
　　整个村子零落的分散在一座小山的南面，小山不高，从山脚到山顶不过才六七百米，村长一家住在最上面接近山顶的位置。
　　赵勇和赵武一路疾走，未语。
　　时间不长，两人已经能远远能模糊的看见村长家的院子了。
　　和其他人家用篱笆简单围起来不同，村长家是用石块合着当地一种粘土围成的矮墙，墙不高刚刚过成人腰间，一道木门，这就是村长家。
　　目光继续延伸，在木门旁似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就在赵勇和赵武两人还在犹疑的时候，人影似乎已经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你们来了…”人影的声音很洪朗，听上去一点都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村长”
　　“爷爷”
　　赵勇和赵武小跑两步，来到村长跟前。
　　村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的眼神和赵勇很像，只是更平和没有赵勇那般摄人。
　　“嗯，”老者轻声应了一声，“小武你去接着收拾狩猎的东西吧，我有两句话要和你勇叔单独说说。”
　　赵武用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一圈，最终也没有敢提出任何问题，点头应下，没有说话越过老者走进了院子。
　　“陪我走走？”老者对赵勇说了一句，不等赵勇回应，率先向山顶的方向走去。
　　赵勇无奈，只得按步跟上。
　　两人来到山顶，这时候山顶的寒风很冷，满头花白头发的老者不由紧了紧衣衫。
　　从山顶向下看去，各家升起的炊火萤火虫一样点缀在山坡上给死寂的环境添上一点生机，老者看着下面点点炊火沉默不语。
　　赵勇静静的站在老者身后，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他相信村长会开口解释这一切。
　　“赵勇，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妖吗？”
　　赵勇闻言一呆，他怎么也想不到村长会说一句没有头尾的话，想了想，赵勇说道：“一直有传言，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妖是什么样子。”
　　“我见过了。”老者平静的说。
　　赵勇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昨天晚上他来了，”老者像是叙述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不带丝毫感情：“他说村子在他的领地内，正因为他的存在村子才能安然无恙，现在他想吃两个孩子解解馋。”
　　当老者说道解馋的时候，赵勇觉察到从村长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寒意，给他一种和凶兽发怒前很类似的感觉。
　　“如果不给呢。”赵勇眯起眼睛反问。
　　“他说我们就是他豢养在圈里的食物，不给，他会自己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