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丑

　　陆缘石好笑的眯起眼，像看待小丑一样瞅着张峦。
　　真以为老子落魄至此，就能拿自己跟我相提并论了，无论家世还是背景，那一样不甩你十八条街。
　　懒，我哪是懒吗？
　　我只是心高气傲，不甘寄人篱下，被人呼来喝去。
　　怕吃苦？
　　我陆缘石什么苦没吃过，给人上山挑过粪，钢厂铲过铁水，冷库存过海货，啥脏累活没干过！
　　这些话陆缘石只是在心里想想，懒得跟人交流，掰扯个这没意思。
　　不道苦楚，莫问前程。
　　陆缘石揉了揉头发，顿时就跟下起了一场雪花似的。“冬天真讨厌，水管给冻住了，连个水都没有，我都一个多月没洗头了，痒死啦！”
　　猥琐的张峦笑嘻嘻的问道：“头痒？大头还是小头？”
　　陆缘石眼一瞪，笑骂道：“滚”
　　猥琐大汉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的短发，道：“你剃个跟我这样的发型，省水，省洗发水，还方便，洗个脸就能顺便把头洗一遍！”
　　陆缘石看了看他的短发，犹豫道：“这么久没洗头，脏的很，怕去剪发店被人鄙视！”
　　“这有啥！”张峦教唆道。
　　圆小痴正好整理完废品，听到这话，便道：“要不，我给你剃？”
　　“就等你这句话！”陆缘石喜笑颜开。
　　圆小痴恍然，原来打的是他的主意。
　　其实，自从停水以后，陆缘石就有了剃光头的想法，只是一直在犹豫，他知道老李头有个电推剪，曾见他使用过。
　　当即，陆缘石回屋将床单扒拉了下来，围在脖子上，圆小痴将插排拉出来，给电推剪插上电。
　　陆缘石坐到板凳上，低着头示意开始吧！
　　圆小痴熟能生巧的握着电推剪，轻轻的将他头上长发一撮一撮推掉。
　　十来分钟后，陆缘石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拿着镜子打量着自己模样，满意的扯着嘴角，感觉痞帅痞帅的。
　　从头再来，那就从头开始，不再沉默！
　　光头的好处是方便，美中不足的是冷，特别是在这寒冬腊月，他决定回头出去买顶帽子。
　　陆缘石进屋倒了盆水来到院子里，又回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洗发水，这才想起来上次用完了。
　　他来到院子里，问正在打扫地上碎发的少年：“白痴，有洗发水没，借我挤点。”
　　圆小痴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有香皂。”
　　“切，连个洗发水都没有，香皂管个毛用！”陆缘石扫兴的回屋，片刻后提着一袋洗衣液就出来了。
　　一旁晒暖的张峦看到了，人惊呆了，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吧！
　　洗完头后，陆缘石就出门买帽子去了。
　　张峦在院子里抽了几根烟，目光瞟到那两个高悬的大红灯笼，猥琐的笑道：“毛都没长齐，都着急想找婆娘了？”
　　圆小痴假装没听见，不搭理他，张峦调侃了几句，感到没意思后，又拱屋里去了。
　　独留圆小痴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刘慧在屋里看手机无聊了，出来正好看见坐在院子里的圆小痴，她心中带着疑惑，上前问道：“小孩，你不去上学啊？”
　　圆小痴摇了摇头，上学对他来说是一种奢望。
　　“你父母呢？那两个男人是你啥？”刘慧问道。
　　对于这种关于大人的敏感问题，圆小痴不愿回答，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黝黑少年依旧是摇着头，不说话。
　　刘慧皱眉，不爽道：“你哑巴了？”
　　圆小痴无可奈何，只好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我家人回老家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那两个男的也是在这里租房住的。”
　　对于这个解释，刘慧不太满意，追问道：“你为啥不跟着回去，还有你咋没去上学，是不是家人不在，逃学？”
　　圆小痴有口难辩，只得保持沉默。
　　对于少年的无理，刘慧有些生气，走近伸手掐向少年脸蛋。
　　圆小痴没有躲，原本他以为会很疼，结果却是一点不疼，少女只是轻轻的捏着他的面皮，没有使用一丝力道。
　　对此，圆小痴有些不解，既然是掐他，干嘛不用点力，也因此他没对少女的这种行为产生出反感。
　　“不说算了！”刘慧赌气的道。
　　接着她在少年旁边坐下，上下打量着他，跟黑炭似的，不听口音，还以为是西方人呢。
　　少女考虑着是叫他黑炭还是土鳖，算了还是黑炭吧！
　　这时，刘慧发现黑炭手里握着一颗鸡蛋，奇怪的问道：“你拿着颗鸡蛋干嘛？”
　　圆小痴拿起鸡蛋跟她示意了一下，“暖手用的。”
　　看着黑炭通红的双手，她信了，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咋不买个暖手宝？”
　　暖手宝圆小痴听人讲过，知道它的功效，想来应该很贵，哪里有他的鸡蛋暖手好，热的时候用来暖手，凉了直接食用，一举两得。
　　见黑炭半天不说话，刘慧有些气脑，从来还没有谁这么冷落过她，那个见了她不是笑脸相迎。
　　于是，少女又给他取了个外号，闷葫芦。
　　“你咋不说话了？”刘慧问道。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刘慧撇了撇嘴，“没礼貌！”
　　“这里真破，真糟糕，脏乱差，跟个猪窝似的，要不是为了……，算了，不说了！”
　　“气死我了！”
　　刘慧气鼓鼓的，眼露凶光。
　　少女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一刻不说话她就浑身难受。
　　她也不管少年搭不搭理，自说自话，喋喋不休。
　　圆小痴默默无语，静静聆听身旁少女自言自语，又好像是专门讲给他听，排解寂寞的。
　　“要不是为了争一口气，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住！”
　　“我跟你说啊，我妈说我离开他们一无是处，我不服气，俺俩为此吵了一架。”
　　“我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我就不信离开他们，在这个社会上能饿死。”
　　“我妈跟我打了个赌，她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在魔都生活三个月，如果我能坚持够三个月，就代表我有用，我就赢了她！”
　　“她以后再也不会说我了！”
　　“其实我刚开始也很忐忑，毕竟魔都物价高，房租也高，一个月最低的也是四百起步，还需要押一付三，算起来租完房，最后我手里就剩四百块钱不到，三个月，四百块钱，我怎么过啊？”
　　“庆幸的是我居然在网上找到了如此便宜的出租屋，虽然很差劲，但为了赌约，我忍了！”
　　“算算，除去买的生活用品，我手里还剩一千，一天生活费六十，够我坚持半个月，什么？”
　　原本正说着，刘慧突然惊慌失色的跳了起来。
　　圆小痴被惊呆了，生活费一天六十，怎么花的？吃的都是啥？六十块钱几乎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这还不是最让圆小痴无法理解的，他想不明白，既然要证明不靠父母，为啥她妈还要给她两千块钱，而不是两手空空的去证明。
　　显然对方家庭富裕，这些有钱人脑子都是怎么想的。
　　圆小痴觉得这个赌约怎么看怎么不公平。
　　原本大惊失色的少女又恢复了平静，刘慧嘀咕道：“算错账了，不行，我得回屋从新计划一番。”
　　说着，她边思考着，一边自顾自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