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就像这世上有人生的是东方相，却偏偏爱蛮夷骨。
　　所以有人生的是姑娘家，却偏偏爱尸横遍野，亦是正常不过。
　　顾晓寒给了青倌选择的机会，从此青倌便是要日夜流连于恩客之间，直至容颜衰败。
　　这世上有些路，踏上了，就回不了头了。
　　顾晓寒将双手抵在两扇木门上，这门长两丈七寸四分，宽六尺四寸一分，巨大的门由完整的帝屋木制成，每一个角落都密密麻麻的雕刻上了远古封印邪兽的图腾。门均匀的漆上了略微发红的棕漆，看起来像前几年新制成的，散发着古老的味道。有少数几处镶嵌了花岗岩和大理石，还将贝母嵌入了图腾的瞳孔。
　　随着顾晓寒双手用力，门向外缓缓敞开，霎时，阳光照耀进屋内，散落在顾晓寒脸上，连带着肩头都被温暖包裹。光将顾晓寒的影子无限拉长，拖拽在地上。木质地板生出金色的光辉，木门在吱呀的呻吟着，开到了极限。莫折信此时从屏风后走出来，恰好看向顾晓寒，因为门外的金光万丈，不由得眯了眼，此时看不清楚顾晓寒的身影，只看得一娇小黑影傲然立于耀眼晨光之中，铮铮铁骨封印于其中，身形之间有隐约流露几分癫。莫折信身后，青墨色的披帛随意搭在屏风上，随着微风轻颤几下。顾晓寒衣裳上的金色于红色的暗纹透过压金边暗红纹宽袖墨色香云纱外衫映着光，衣裳于外衫被阳光衬成黑色，与地上的影子融在一起。顾晓寒迎着光走去，从推开门后，她的手自然附胸腹间，并未抬手遮挡阳光。她自然地跨过门槛，影子一曳，莫折信只觉得，顾晓寒，连影子都是狂妄的。
　　新帝梁煜亲政，更改年号为陵游。是顾晓寒取一味中药的名，说是陵游有清热、泻肝、定惊之功效，希望梁煜今后，遇事沉稳，不焦不躁。
　　不过虽说是亲政，也只是从此月中和月初梁煜上早朝。其余时候，还是各职司递折子给顾晓寒，由她决策。
　　近期发生了很多事，最大一件，要属王卫东之子王拂西，原三品御林军都督，因私吞军饷犯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中其十六条，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午门问斩。据说当时在金銮殿正殿顾晓寒令高刑扒下王拂西豹子图官服时当场失禁。在右丞相王卫东的老泪纵横，苦苦哀求下，顾晓寒决定降王卫东为正二品右丞，罚黄金三万两，免去抄家。王拂西死后。何建林顺应接替他的位置。至此，何家两兄弟同品。温釜浩兼职右丞相。
　　由于举报王拂西贪污有功，参本的正六品都察院经历雒国更被加官为从二品参知政事，披上了锦鸡官服。秦姬变加官从一品平章政事，兼国子监祭酒，追加免死金牌一方。
　　秦姬变母柳凄，封一品诰命，赐龙头拐杖。
　　卫无忌，卫矢，封千牛龙武将军。
　　温釜浩长子温无渡进官正三品通政院使，次子温无生进官左通政。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彻底掌握在顾晓寒手中。
　　温釜浩幺子温无行，因接济扣饷军人，破格晋正五品翰林学士。
　　由于修坝有功吴悫进官工部尚书，吴悫长子吴邯郸进官太仆寺卿。
　　十一月中，镇北军回朝。
　　镇北侯顾寒生封骠骑大将军，加爵镇北王，赐封地瑷珲。吴故吴恒宁，吴悫次子，封从三品云麾将军。叶竹夜长秋，封从三品归德将军。
　　李项献，因途中再剿匪有功封从二品辅国大将军，赐尚方宝剑。
　　姬太妃，册封皇贵太妃，赐囚凤杖，上打皇后，下罚女官。
　　姬皇贵太妃的册封大典过后，一切又与平常无异。
　　御花园的竹林中，吴故同儿时一样，又与卫矢发生口角，动起手来。最后又是被叶长秋拉开。
　　顾寒生远远望着竹林里三个身着豹纹官服的人撕扯，不由得扶额。
　　吴故和卫矢家本是世交快来，可是不知为何到二人这一代，活像对冤家。可能也是命中注定，从小卫矢就压着吴故一头。到今日也没有任何改变。那怕是这两人发生口角，往往也是吴故吵不赢，率先动起手来，最后动手也打不过卫矢，每每这时，叶长秋就将两人拉开。
　　玄机楼旁扶桑茶馆又开张了，莫忆带着的莫家班人数到了300.其实这些人的身份是顾晓寒养的莫家侍卫。当中有四个死士，子丑寅某。
　　开业当天，莫忆一出淮河营，使莫家班再度名喻京师。莫忆一人清唱所有戏份，更是让同行眼红不已。
　　吕雉：听说刘长造了反，心中好似乱箭穿
　　刘长：三军困了皇宫院，、今日要报生母冤
　　吕雉：悲切切我把亲儿唤，快将人马撤淮南
　　刘长：孤王非是你亲养
　　刘章：赵国母是他亲生的娘，你不该将她来毒丧
　　刘长：今日要报冤一场
　　吕雉：为何听信他人讲？无凭无据你太荒唐
　　刘长：说什么无凭太荒唐，现有宗卷做主张
　　刘章：宗卷本在宫内藏，焉能流落在外厢
　　刘长：说什么宗卷大内藏，霎时叫你看端详！坐立雕鞍唤张苍
　　张苍：午门以外下丝缰。国太可曾把位让？要看宗卷在这厢
　　刘长：你把宗卷高声讲，字字行行要念端详
　　张苍：顾不得喘息话难讲，高举宗卷念端详：老王爷写在这第一卷上，吕国太写在这宗巷二章。关东十王宗亲党，第七卷写的是香官娘娘。她也曾宫中幼主养，爵封淮南名刘长。他母实被吕毒丧，看来报应行昭彰
　　刘长：坐立雕鞍把令降，诛吕扶汉功非常
　　吕雉：刘长翻脸不商量，啼哭打动他心肠
　　刘长：国太珠泪如雨降，霎时打动儿心肠。养育之恩怎能忘
　　刘章：此时叫我也彷徨
　　张苍：淮南王哭得意惨伤，功败垂成心意慌。上前扯过太尉讲，有什么妙计你定家邦
　　吕雉：三军齐把刘长向，倒叫哀家无主张。宫中自尽把火放
　　张苍：大家齐把午门闯
　　大太监：捧来玉玺接大王
　　西皮流水，此时间不可闹笑话
　　胡言乱语怎瞒咱，在长安是你夸大话
　　为什么事到如今耍奸猾，左手拉住了李左车
　　右手再把栾布拉，三人同把那鬼门关上爬
　　生死二字且由他。
　　在无人处，莫忆找到一份南平王手札，写的正是他的母亲，莫羽婻。
　　蓝衣飘飖，靛簪绾青丝。眸似神伤，眉连远山。北域苦寒开出江南白莲。
　　也能提剑仗义，似游侠。吟诗作赋，喻京师。矜傲怎敢为情所困？郎君紧拥别家千金。
　　纵然我，望孤鹜，不知将何所依，风骨存，负剑矜雅行，也难许，宫嫔相思。
　　做茶馆，听做茶馆。千古豪杰如同烟云。也难消，江湖夜雨血迹斑斑。
　　跌宕事迹终落幕。
　　火焰旺，衣洇血，插翅难逃，临别际，别吾儿，佛前苦苦佑阿妹，从容笑。走进火光。
　　你说。江南的白莲与地府的曼珠沙华。哪个，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