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对面的男子穿着白色文人长袍，摇着折扇。此时天气已入秋转凉，京城几乎无人使用扇子这类纳凉之物。
　　“还没呢，真想再听一段。”白衣男子声音慵懒。
　　顾晓寒直接在小二端来的盘子里放了一锭细丝雪花银元宝。小二的眼睛登时亮了，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褶子一层一层的堆在脸上，法令纹深深的凹进去，如同一道道沟壑，神似贵妇人怀中的哈巴狗。
　　“小的祝姑娘万事如意，天天发财。”
　　顾晓寒理都没理他，只是又单独赏了小二一吊钱。
　　“你这是遭了什么瘟，整天都是些将军帝王，京中书铺卖的话本都不这么写。”
　　顾晓寒的声音从戏谑生出几分无奈。
　　“莫折信，你在船上跟寇平讲的那些鬼话我可是都知道了，还跟人家孩子扯什么预卜先知，得亏这寇平脑子直楞，听你叭叭半天都没搞明白你啥意思，不然让秦姬变知道你嘴上没把门的，人一定抽死你。”
　　最后几句顾晓寒几乎是要这后糟牙说的，这个表哥，虽说是温润如玉，可从小就不着调，气人的紧。
　　“消消气，消消气。”莫折信手持这折扇给顾晓寒扇风，“一着急说话就一股北域大碴子味，您可矜持点吧，我的祖宗。”
　　“跟你说话能气死！”顾晓寒白了他一眼，抓起茶杯，一饮而尽。顺了顺气。“我新开了家玄机楼，今天带你去开开眼。”
　　二人走出茶馆，见到勾栏里有小丑和西域舞女在杂耍，顾晓寒随手就是扔了一把金叶子。，引得一阵骚动。
　　“阿寒，如此奢靡，合适吗。”莫折信忍不住问道。
　　走在前面的顾晓寒回头倪了他一眼。“表哥，我跟你打个赌吧。不出半月这个舞女就会出现在右丞相府。而你看他旁边这个小丑。会在元旦的宫宴上献艺。”
　　西域舞女点头向顾晓寒致敬，顾晓寒颔首会意。莫折信眉毛上挑。出现抬头纹，终究是摇了摇头。一声长叹。
　　“哪能算计的过你呢。这宫中大小事务，不都是由你来安排的吗？你说让谁献艺，谁就得献艺。这天下谁人敢正面为被凌阳君啊？”
　　顾晓寒领着莫折信离开了瓦子。前面有一老妇。不慎脚下一滑，向二人摔去。顾晓寒轻一闪身避开，莫折信立即伸出手。将老妇扶气。再抬头一看顾晓寒，早已在前方，走远了。
　　莫折信觉得，虽然他和顾晓寒同在一片夜幕之下。有着相同的血脉。两个人，却离得甚远。
　　看来真是年纪大了。有些怀古伤今了。莫折信不由得戚戚然。
　　与此同时，朝中关陇门阀于温氏老宅密会，温釜浩在进屋前，收到一张纸条。上写着。“丞相王氏，金吾贪污。”
　　这些年，温釜浩一直在官场，游刃有余。隐藏身份的同时，为顾晓寒收集着信息。毫无疑问。纸条上的。又是顾晓寒密令。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习惯了。
　　老人将纸条撕碎。塞进口中。嚼碎咽下。回身。将房门关闭。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他打量着周围的人。这些年无论是亲近也好，疏远也罢。这里所有的人都尊重他。将他视为自己的领袖。从先帝时期就是这样。这群人期待着他。带领自己走出黑暗。迎来光明。如今这些人又等待着他。带领他们推翻顾晓寒的统治。让她下台。是动荡的朝政安定下来。回到以前的状态。回到以前那个，身旁时常有氏族，大起大落。一个君王一句可以定人生死的时代。回到那个麻木不仁的时代。
　　因为，在那里。他们可以装作鸵鸟一般。将头深埋地底。看不见四周的威胁。
　　可惜，他们信错人了。
　　莫折信终玄机楼的样子，只是远观，便已经听到了。乐器奏鸣的声音。吴娃欢笑，颠、鸾、倒、凤，其中倒是有不少浮花浪蕊的女子。
　　“阿寒，你开的是青楼啊？”莫折信有些吃惊，
　　“可不是吗？今天可是特意带你来这里的。我听人说了。男人到了26岁还是童子身会变态的。今天来。就是带你享乐的。花魁头牌都给你找好了但是你要是想一直变态下去，我也没有办法。那就和美人多喝几杯酒。油口滑舌的应付一下罢了。”顾晓寒看起来一脸无辜。可是话语中的戏谑是隐藏不住的。
　　莫折信感到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想来，真是年纪大了。自从见到顾晓寒之后，频频有要犯心梗的征兆。
　　推开门时，莫折信注意到这陵花木质地的门。上面楼刻着朵朵芍药。个个栩栩如生。却都是欲开未开的样子。顶上翻飞这几只鸾鸟。开口欲名，静候良久。却不见其声。门后好像是极乐世界。穹顶上画着夕阳彩绘。是欲界之仙都，楼中男女在此嬉戏，追逐，打闹。人虽嘈杂，但个个有规矩。再抬头往上看。中间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在周围方圆10米，又镶嵌着一圈圈小的夜明珠。透过水晶的穹顶折射下来。光怪陆离。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四周是几个铜制兽首往池里喷温热的水。仔细一看，那正是十二生肖。两个绝美的女子正在往池中撒着红色的花瓣，翻滚的水带着花瓣，一起沉浮。水池中男女嬉戏打闹。一个将水撩到另外一个的脸上。
　　周围的几个柱子顶部和底部都包了金，奢靡华贵。这是莫折信对这个地方的感觉。
　　此时有两个美人来寻莫折信，三人于包厢。一起饮酒。
　　莫折信一边与二位美人周旋。一边不得不饮下一杯杯的酒。他终究是醉了。
　　顾晓寒看到莫折信不省人事。对着二位美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会意，搀扶着他到床上休息。又在屋内点了两盏安神香。没有三四个时辰。莫折信是醒不过来了。
　　顾晓寒去换一身暗黑的衣服。提着剑，走向了夜幕当中。
　　院子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即使是哄的一声，院子中的老树被拦腰斩断。
　　雷德轩赶忙出门只见顾晓寒提着剑站在他院中。
　　“不知凌阳君深夜贲临寒舍，有何贵干？”
　　她冷笑一声。
　　“自然是取你性命。”她飞身一跃，雷德轩身首异处。
　　“我是莫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