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下酒楼

　　金国境内，永安镇。
　　一处酒楼里，一介布衣穿着的老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饭，时不时大口的喝着水，怀里的婴儿已经入睡，两只小眼睛眯得很紧，像两条细细的线，婴儿睡得很香，嘴角处还有一丝口水的痕迹。
　　“客官，您要的卤牛肉，这可是咱大金国草原上才有的牛肉啊，童叟无欺，放眼整个永安镇，此等牛肉只有小店才有。”一开始瞧不起这一身衣衫褴褛老头的店小二，在拿到一颗金闪闪的金子后，正恭维的上着菜。
　　“嗯。”这个眼前的老人自然是曹公公，曹公公轻声附和，示意店小二自个忙去，就开始把桌上的一碟卤牛肉往嘴里塞去，似乎都来不及咀嚼就咽下了。
　　邻桌的客人们看着，手上沾满油腻的老头，纷纷露出了厌恶的眼神，开始议论纷纷。可是狼吞虎咽的曹公公，此时哪里顾得上他人的看法。
　　要知道这几日，他可是马不停蹄的带着怀里的婴儿一直在马背上赶路，除非是怀里的婴儿实在是哭的不停，他才会下马来哄一下，其他时间都在赶路。要知道这大燕皇室的唯一血脉在自己身上，加上皇上和皇后的生死托付，自己身上的这份责任何其重乎！
　　如此日月星辰的赶路，不就是为了完成先皇的使命，等到永安镇时，已经人困马乏，而且这还是路上换了三匹马的情况下，可怜那几匹跑死的马儿，也难为这位当朝宦官之主的曹公公了，不过幸运的是，等魏司武的命令传到边关封锁城门时，曹公公已经背着皇子出了大燕境地。
　　吃饱喝足的曹公公，坐在椅子上，看着怀里还在酣睡的小皇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喃喃自语着：“先皇，微臣不负所托，终究还是将小皇子从叛军的手中救走了。”
　　“而今，已到金国境内，魏司武必不敢派兵光明正大的追杀，且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曹某人居然会反其道行之，带着小皇上逃到大燕的宿敌之国，金国。”
　　就在曹公公思绪万千之中，只见怀里的小皇子睁开眼睛，看着曹公公，露出了笑容，这下可把曹公公暖到了心里，这异国他乡，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既然小皇子已醒，那么老奴应马上启程，虽说已经脱离了叛军的范围，但毕竟还在金国境内，不宜久留。”曹公公心里默念道。
　　起身出门后的曹公公看见门外栓着的马儿，感叹道：“光顾着填饱肚子，忘记马儿了，哈哈。”
　　“客官，怎么了？”看着折返而来的曹公公，店小二担忧的问道。只不过不是担忧曹公公两人，而是担心客人给的金子要找银两，毕竟一顿饭哪值一两金子啊。
　　“店家，帮我去街上寻一匹快马。”折返而来的曹公公向店小二说道。
　　“得嘞！客官请稍后。”只要不是要回金子，其他什么都好说，小二马上回笑道。
　　片刻，店小二就牵着一匹骏马出现在酒楼的门外。
　　“这是干啥？”曹公公看着把马牵过来的店小二和店小二手上递来的毛皮大衣，不解的问道。
　　“回客官，刚刚小的看见客官怀里的小公子，这外面天气寒冷，可不能让小公子着凉了。”店小二露出与这年纪不符的慈祥的笑容，解释道。
　　“哈，你家倒是会做生意，曹公公一手接过厚实的毛皮大衣，将小皇子里里外外的裹好，随后在店小二的扶持下骑上俊马。”
　　“天下酒楼，哈哈，一个不过两小小三层楼的永安镇小酒楼，竟然敢取名天下酒楼，哈哈！好一个天下酒楼！”曹公公转过身看着这家酒楼的招牌，随后扔给店小二二两银子，策马而去。
　　“客官慢走！小的祝客官，一路顺风！”双手接过银子的店小二看着曹公公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金国境内，永安镇，一骑自天下酒楼而出，再次往西北方向直奔而去。
　　......
　　同日，数骑自南方而来......
　　“禀堂主，前方有个小镇，此刻已在金国境内，可以休息片刻。”一名黑袍人，看着骑马折返而来，禀告着前方路况。
　　“嗯，也好，这十几天兄弟们都在路上吃着干粮，解决温饱，也是时候下个馆子开开荤了。”一名身骑烈马的黑袍人，淡淡说道。
　　就这样，一行人，缓缓的骑马进入了永安镇。
　　“天下酒楼？！”
　　“一个小小酒楼，名字竟如此霸气，就这里吧。”马背上的黑袍人看着酒楼门上挂着的招牌，说道。
　　“是！”众人纷纷下马，将马拴于门外，走进酒楼。
　　“哎呀，客官自此，小店蓬荜生辉，客官吃啥？！”一行人刚走进门内，迎面而来的店小二就热情的问道，和前几天一开始对老头的态度全然不同，想必店小二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把你这最好的招牌菜上上来，快点，赶路呢。”其中一人朝着店小二喊道，并甩手把二两银子扔到店小二手里。
　　“好嘞，客官请上座，招牌菜马上就来，还请稍等片刻。”小二拿起肩上的抹布快速的擦拭着桌子，随后快步走向火灶。
　　果不其然，就像店小二说的一样，七八道菜片刻就上齐了。
　　“客官们，请慢慢享用。”店小二，热情的笑道。
　　“大家快吃，吃完了好赶路。”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吃饱喝足的一行人，起身准备离开酒楼。
　　看着一旁热情迎送的店小二，黑袍人突然转过身，小声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年过半百的老人？小的没有见过。”店小二摇了摇头，回道。
　　黑袍人看着店小二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转身带着一行人离去了。
　　金国境内，永安镇，数骑自天下酒楼而出，往东北方向策马奔去。
　　......
　　同日，几个时辰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停在天下酒楼的门外。
　　早已听到重重马蹄声的店小二，赶忙笑着从里面跑来。看着一行身穿镖师模样的众人，店小二：“客官们到此歇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不知客官们想吃点啥？咱家有最好的卤牛肉，吃了活力无限，也有最好的黄酒，喝了驱寒，热暖全身，还有......”
　　“把你们家的拿手菜都上一遍，快点！”还没等店小二介绍完，一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大汉就扔给小二二两银子，催着上菜。
　　看着手中微薄的银两，再看看一行近三十多号人的店小二心里默默的嘀咕着：“这吹的什么风呀，亏本买卖啊！这下老板娘又要罚我工钱了。”
　　抱怨归抱怨，店小二还是非常熟练的擦拭完几张桌子后，向火灶小跑而去，毕竟这几十号手持兵器的镖师，特别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谁惹得起呀。
　　许久后，一群人酒足饭饱。
　　“小二，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说话阴里阴气的老头，还带着一个婴儿？”这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问道。
　　这时，店小二才想起来之前那几个黑衣人也曾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当时店里在忙，也没多留意。
　　“小二！本大爷问你话呢！”看了似乎出愣的店小二，大汉有点生气的叫喊道，拔出手里的大刀，冷冷的看着小二。
　　店小二才恍过神来，瑟瑟发抖的回道：“回大人，小的不曾看见。”
　　“真的没有看见吗？！不要骗我！”大汉拿着大砍刀，指着紧张又害怕的店小二追问道。
　　“真的没有，小的哪有这个胆子骗大人呀，不过倒是有几个像似剑客的人，路过本店，往北方去了，挺匆忙的。”
　　“兄弟们，走！”听完店小二的消息后，这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骑上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永安镇，往北方奔去。
　　直到看着这些人走了很远，店小二才轻声念道：“不能怪我啊，虽然你们是无辜的，但受于坏人压迫，我只能把你们说出去了，总不能真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给说出去吧，况且还背了一个婴儿。”
　　想到这里，店小二朝着众人离去的方向，拜了拜，示意内心的愧疚。
　　“小二，我的酒呢！”屋内传来一个客人不耐烦的叫喊声。
　　“来了！来了，客官还请稍安勿躁，您要的酒马上就来！”小二再次望了望远方，拾起刚才吓得掉在地上抹布，甩到肩上，小跑回屋。
　　......
　　一旬后的黄昏，一个商队自南方而来，停顿于天下酒楼外。
　　“客官，想吃啥？”店小二马上从屋内跑出，热情的迎接着。
　　只见从马车里，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贾，笑呵呵的向店小二走来，拿过一旁下人递上来的画像，指着画像小声问道：“你可知这画像中的这位老者？”
　　看着正在看画像回想中的店小二，在商贾的示意下，一旁的下人马上心领神会，从马车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递到店小二的手里。
　　店小二连忙推开，回道：“小的没有见过画像之人。客官想吃啥？本店有上等的卤牛肉，还有香气四溢的酿黄酒......”
　　还没等店小二说完，这位商贾接着说道：“画像之人，乃我家族长辈，南方大燕人，喜好游山玩水，但是看见街上的孤儿必定照顾带在身边，直至当地官府接手或是有百姓人家愿意抚养为止。还有，我这个长辈脑子不好使，常常健忘，一位老人常年在外游历，家族里的人万分担心，故今日派小辈前来寻找，无奈找遍了整个中原都没有任何消息，只能北上过来碰碰运气。”
　　听完这位商贾的满满一席话，若不是这几日前几批人马的出行，此时的店小二恐怕就真的信了。
　　“没有，小的真的没有见过此人，还请客官里屋休息，外面天冷，易着凉。”店小二热情的说道。
　　“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先进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行赶路。”说完，大腹便便的商贾就笑呵呵的走进屋内。
　　屋内，店小二正热情的招待着......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花，街上摆摊的小商开始忙碌的收着摊，只有一群孩子嬉皮笑脸的在街上嬉闹玩着雪花。
　　“小二，再来一壶黄酒，还是老规矩，坑上热一热，好暖身子。”屋内一名书生气的男人叫喊道，一侧的凳子上放着一把不起眼的木剑。
　　永安镇，天下酒楼，金国与前大燕王朝，而今魏国的交界处，是南方人去往北方的最为方便的一条路。
　　“异国他乡皆为客，岁岁平安杯中酒，莫问酒家何处有，天下酒楼是一家。”看着酒楼里好一番热闹景象，又望着屋外片片飞舞的雪花，天下酒楼的店小二情不自禁的轻叹道。
　　“好诗！”举起酒杯欲一饮而尽的书生，笑着说道。
　　“好剑！”看着书生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剑，他也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