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面圣

　　今日的早朝，可说是近段时间以来的盛会。
　　自古以来，早朝都是每日凌晨时分举行，而大臣们为了确保按时参加早朝，基本于午夜时分起床，而住较远地大臣要更早起床，穿戴停当之后便赶往“午门”集合。
　　凌阳帝国不同于其他帝国，为了方便百官，提高办事效率，确保制度落实，除特殊情况外，采取的是“三日一朝”、“五日一会”的制度。
　　走入皇宫，首先经过的是外城墙，城头上，有着每日当值的将军和士兵把守。
　　沿着御道行走数里，映人眼帘的是两扇大红门，门顶上挂着一块牌子，四周镶着金边，上刻着两个醒目的金字“午门”。
　　午门之上的城楼被称为“五凤”，其中设有朝钟朝鼓，由内廷的宦官们负责管理，到了上朝时分，便敲鼓响钟，然后打开宫门，午门是皇宫的正门，中间也设有御道，御道长达十里，平日里并不开启，左右两阙则是供当值将军和宿卫等人的出入，百官们上朝入宫，则只能走左右两掖的左掖门、右掖门。
　　御道上摆放着各类奇珍异兽，行走在御道上需依次穿过大明门、正阳门、永定门，然后就是百官的最终地点“金銮殿”。
　　“金銮殿”门口摆放两头白玉麒麟，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三个大字“金銮殿”，这三个字，正是出自凌阳开国君王之手，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金銮殿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清晨，午门外早已站满了等候上朝的官员，平日里，大将军、三公、丞相站于第一列，一品官员站于第二列，依次而下，不下千人的壮阔阵容，其中有白发苍苍却始终没能迈过五品官这道坎的花甲老人，有而立之年却前程似锦已是四品大员，更有不惑之年更是手握一部权柄的天之骄子。
　　今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退后了一个身位，只因最接近门口处，站立着一位身穿浅红色龙袍的俊美少年。
　　众人安静的等候钟声的响起。
　　朝会开始前，各官员都在后面议论纷纷，因为昨日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了，并且凌晨时分，第二条消息传来，金龙卫统领和一千金龙卫在城外尽数战死，至于是何原因，尚未查明。
　　“黄霖，三皇子为何还没来，我记得他不是住在你丞相府邸吗？可是昨日惊吓过度，今日来不了上朝？按理说也要和礼部先行报备才是，我身为礼部尚书，而且是陛下召见二位皇子，职责所在，还请问丞相大人能否告知缘由？”
　　等候良久，司空主动向丞相搭话，表情平静似水，仿佛昨日什么也没发生，由于后者年龄和官位偏大，所以直呼前者名讳。
　　前排的所有官员立即安静了下来，默默注视着一切，有几人眼神有些玩味。
　　丞相轻笑道：“司空大人，还没到时辰，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了？三皇子尚且年幼，不像二皇子那般成熟稳重，刚经历大祸自然心有余悸，想必是睡得有些迟了，尤其凌月王府的下人们昨日都搬到了我府上，可能不习惯我府上配置，洗漱更衣慢了点，我回去后会好好责备一番，还请司空大人见谅。”
　　丞相说这句话的时，尤其在“凌月王府的下人们”上加重了语气，确保准确传入那位身着浅红色龙袍的耳中。
　　果然，话音刚落，站在最前方的人影肩膀轻轻一震，缓缓转过身来，语气微怒道:“丞相大人，这次早朝是父皇亲自召见，大臣百姓尚且感激涕零，我等作为皇室成员，更加应该要恪守本分，如果天下人人都不按规矩办事，那我凌阳的律法又该如何得以实施，丞相大人作为百官之首，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凌晨虽然年幼，与文武百官相比显得身形矮小，眼睛却炯炯有神，这时也是有些愤怒起来。
　　昨日不止是凌月寄住在丞相家，他也寄住在了司空家中，如今谁不知道昨日凌晨王府内，除了他的贴身侍女外，皆被满门血洗的消息，这老家伙竟然还阴阳怪气，那户不提提哪壶，凌晨当场就有些忍不住了。
　　“殿下说得极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未能及时指出三皇子殿下的错误，的确是老臣的过失，想必三皇子殿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还请稍等片刻，如果三皇子殿下未能按时前来，老臣绝对与殿下站在同一阵线上，当庭指正他的过失，还请殿下饶恕老臣的罪过！”
　　黄霖跪倒在地，身体微微颤抖，话语透露着痛定思痛的真诚，眼角还带有点点泪滴。
　　凌晨慌乱上前扶住丞相，心急如焚地说道：“丞相大人不必如此，我也是心急皇弟，毕竟是父皇亲自召见，心中也是不想出现什么纰漏，免得父皇责罚，所以语气稍微重了些，还请丞相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午门下大臣众多，丞相突然这般放低姿态，前面的人还好说，后面不知真相的人，一传十十传百，落到许多人眼中，反而像他咄咄逼人，传到陛下耳中或是民间流传起来，反而有损他的声望，和平日里所经营的形象大相径庭。
　　“黄霖，二皇子语气虽然稍重了些，但也是为了三皇子着想，昨日可不只三皇子遭受浩劫，二皇子也是受害人，二皇子心情烦躁也是情有可原。”
　　林正急忙上前解围，没想到这老家伙反应那么快，而且如此不要脸面。
　　林正心想，二皇子殿下还是太年轻了，难免“血气方刚”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在这个皇城作为皇子，就不能和平常百姓家一样，要懂得看形势，黄霖再怎么说也是文官之首，而且是长者，司空可以训斥他，不代表年幼的二皇子也可以。
　　大将军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不知心中在计较着什么，另外两名三公与文武百官面无表情，秉持着“少说多看多听”的原则，像木头一般杵在原地。
　　“哒哒哒哒！”
　　突然，一阵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千军万马奔袭沙场，隔着数里外都能听见。
　　“哪里来得马蹄声？”
　　大将军率先反应过来，大声质问道。
　　凌阳帝国的兵马，无一不需要兵部的调令方能出征作战，否则将被视为谋反叛乱，违者一律诛杀，而带头者更是需要“株连九族”。
　　大将军这位兵部大佬身在此，陛下也没有任何调令的情况下，这座京城当中，竟然听到了大批兵马奔袭的声音，这不止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是赤裸裸的“藐视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