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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源进,取财源广进之意,大学时因为眼癌瞎了一只眼,同学们便又叫我王半瞎,当然,也有叫我王半仙的,我的朋友很少,知心的也有,一个而已,
“喂,老朋友,我发现了一个赚钱的生意,你来么”电话那头,我的老朋友台知心兴奋的说道,
说实话,我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唠叨了一会儿,承诺去了,便挂了电话,
在大学时,我向来不觉得仪表多么重要,长得在帅,至多不过多引起几个异性的注意,可到了社会,第一个现实便打败了我,我投了无数的简历,可一到公司,便被委婉的拒绝了,
只是因为我瞎了一只眼,
开始时我也不平,我当着面试官的面掏出我大学四年的奖学金证书扔在桌子上,掏出六级英语证书扔在桌子上,掏出我自认为优秀的荣誉扔在他们的面前,
在他们的冷色眼光中,我又收起那些荣誉,不得不一次一次的离开,
每次同家里通话,我都装作高兴的说道“妈,今天我完成了一个任务,老板夸了我呢”
等放下电话,等待我的只有四面的冷风和饥饿,在那段日子里,我住过桥洞、过道,为了能省下几角钱,有时一天只吃一顿,一顿半个馒头,
我一面穿着西装裹缕,一面翻着垃圾桶维持着城市的生活,我不觉得我比别人低人一等,我希求着梦想发芽,
至于说回家,那是我从未考虑的,我的父母,送我离开大山耗费了他们的一生,我不希望我回去,我想也没人希望我回去,在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晚,我跳进大江在这个城市里、这条江里洗了这个城市的最后的一个澡,
第二天,我变卖了所有的家当买了一张火车票离开了,
我站着,始终的站着,我不曾乞讨,即使这几个月都在流浪。当那些乞讨者站在我面前时,我心里也会升起这股豪气。
年少轻狂的日子里,我品尝了不属于我的寂寞,如果我能放下身份,纵然没什么身份,放下尊严,我想,我过的断然不会这么悲伤,
火车在隧道与平旷中驰奔,我做的就是望着车外,在车窗的玻璃上,看着那些反倒在玻璃上的光明,那是三天五夜的车程,我却不觉得疲倦,
下了火车,我躲在站台里过了一晚,第二天天明,我才给台知心打电话,
“嘿,好朋友,我到了”看着那片尚未开发的荒芜,我的声音里却难掩希望的花火,
临近中午,一辆面包车才姗姗来迟,几个小时的暴晒,我却舍不得买一瓶水喝,
“老同学,对不起啊,这参观的人多,来晚了”台知心从面包车下来,就熟络握住了我的手,
阔别几个月,我就这样再跟我唯一的哥们见了面,
上了面包车,台知心便讲起要办的事业来,说是资金紧张,原来本是没打算买这辆车,可架不住来参观的人多,不方便,就好坏置办了这么一辆,至于面包车,则是绕着未来蓝图跑了一圈,
那是未来的金融大厦,那里办起来是个什么商场,那里又是些什么什么,
如果我面前这个人不是台知心,我想我一定会走的,一圈这么下来,天都半黑下来,
找了一家餐馆,点了三碗面,不沾油盐、不沾荤腥,只在开水里过一遍,我看他们吃的很欢,我吃的更欢,
后来,说是办理住宿,要用身份证件,我便把身份证给了台知心,至于他不还我,我也不怀疑,大学期间,我身份证是常在他那里的,要用的时候才拿回来,
后来不知用了一个什么理由,我现在忘了,大概是房间满了,他便叫我跟他一起到公司对付一晚,顺便早熟悉一下环境,
上了面包车,我看着满天的星空,星星那么闪,那么亮,那么给人以希望,
面包车越走越偏,我也不担心,一是台知心在我旁边,二是我太穷了,有人说‘穷怕了’,我那个时候穷的没什么怕的了,
最终,面包车停在了一栋是不知等待拆迁还是建设为未完成的楼房前,四面围着长满苔藓的高高院墙,台知心敲了敲满是红漆凋零的铁门,“是谁”里面传来一个机警的声音,“我,三小组的”台知心答道,
门开了一条缝,面包车迎着那条缝开了进去,我听着嗤嗤嗤的声音,看着锁链拖在地上,我回望着那扇关上的门。
“吃了饭吗”“两碗面”“艹,吃的比我们还好”台知心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说着话,“来,源进,这是我哥们”台知心将我交给了那个我不认识的人,
那个我不认识的人露着和煦的笑容,“你好,我叫王忠仁,以后你可以跟大伙一样叫我组长,来了这里,大家就是亲兄弟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说出来,在外面受了委屈,别回了家还受委屈,知道了吗”
“嗯”我干冷的答了一声,我若涉世未深,这番话骗我绰绰有余,我若涉世已深,这番话骗我也绰绰有余,偏偏,我初出茅庐却深受了人情世故,
“你也不要嫌弃,别看我们这里偏僻,将来我们这里可是要诞生几千万生意的,知道吗,政府的头号文件已经下来了,等明天,我就拿给你看”这个我不熟悉的人引着我去休息的地方,路上纵情的给我讲着,
住的地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一间焊了铁窗的房子,分左中右三部分,密密麻麻的在地上铺着老式铺盖,
房间里没有人,说是出去办事了,我并不在意他口中的办事具体是什么,我找了一个挨窗的席位睡下,梦里,无数的钞票从天空落下,像秋的叶,铺的一层一层的,
这里规矩严密,作息、工作都讲作效率,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我被号角声吹醒了,当我走出门去,只看着一队一队的人马往一个方向走着,
他们不认识我,可每一个人都对我报之以微笑,我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将他们的美好传给跟在身后的我,
他们笑、我寂静、他们笑、我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