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魄回长夜

　　叶川醒来后，窗外漆黑一片。看着病床上的自己，叶川知道这或许就是死亡的前兆。叶川知道自己应该已经灵魂出窍，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到底是会去所谓的天堂还是地狱。想到这里，叶川活动了活动筋骨，看了一眼病床周围的家人，“突然觉得好多事还没做，就这么走了有点不地道啊。说起来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二十来年，也没做过什么像样的事，当然好像也没做什么不像样的事。自己好像一直活在他们规划的轨迹之中。”想到这，叶川不禁摇了摇头。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活明白，我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活明白，怪不得老祖宗都说难得糊涂。
　　就这样，叶川站在病房里，看着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已经阴阳两隔。“是不是我去看朱排长的时候，朱排长也是这么站在自己的遗体旁，看着我们这些当年他带过的兵。然后也像我这样无能为力？”看着看着，窗外夜色由浓转淡，叶川知道自己的时间应该不多了。按照电视里演的那样，最多鸡叫头遍，黎明之前自己就应该被所谓的鬼差带走。否则自己就应该会变成孤魂野鬼什么的。
　　叶川也是第一次死，不知道有哪些流程，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事还没做，颇有些后悔的意思。“如果我死不了又活了，我会干些什么，才能在自己死的时候不会后悔？”想到这叶川不禁又自嘲了一下“又回到起点，这个老掉牙的问题！怎么都绕都绕不开。”叶川本以为自己生前那么迷茫，死后也应该稀里糊涂的去所谓的投胎转世。结果不成想还来了这么一出！真是不知道这是说明叶川还有救？还是说人死了都这样？
　　“哼”叶川轻哼了一声，“真是没想到，我死了也得想生前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叶川的脑子越想越离谱，越想越生气。都死成这样了还让他面对这个世纪难题！
　　就在叶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叶川身上。叶川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行就让自己魂飞魄散吧，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彻底消散在这尘世间。”说完，叶川便一步一步走向窗边，准备迎接阳光的洗礼。
　　叶川的病床在十楼，当他走到窗边时，看了一眼楼下，便立马不自觉地退了回来。“看来自己还是怂的一批啊，连漂都不敢漂，这哪是一个鬼魂该顾忌的问题。”叶川回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跟自己这情况完全不搭边啊。想着想着叶川便向病房外走去。
　　或许是鬼魂应该感觉不到累，又或许是因为下楼梯比上楼梯省劲，反正叶川一口气走楼梯从十楼到了一楼，并没有一点气喘吁吁的感觉。“看来当鬼魂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不存在累的情况。”叶川走出住院楼，感受着黎明曙光，突然有一种想奔跑的冲动。
　　于是叶川在这个城市里，开始了自己的长途奔跑。叶川一路跑来，冲出城市，穿过村庄，越过田野。这一路跑来，到处都是叶川曾经见过的世间名场面。
　　场面一：大街上，一位自称是大师的大师对着来寻签问卦的路人甲问：“你觉得生活中有烦恼？”路人甲：没有。大师：那你忧心忡忡的担心啥？路人甲：哦，也对哈。说完就满足的走了。
　　一会儿，又来一位路人乙。大师问：你觉得生活中有烦恼？路人乙：有。大师：你觉得你能解决这些烦恼么？路人乙：不能。大师：那你忧心忡忡的担心啥？路人乙：哦，也是哈。说完也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路人丙。大师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轻轻的压了一口茶。
　　“你觉得生活中有烦恼？”大师又问
　　“有”路人丙回答道。“那你能解决吗？”大师问。“能。”路人丙回答。大师又压了一口茶，说：“那你忧心忡忡的担心啥？”路人丙想了想：“对啊，把他解决了不就行了。多谢大师开悟。”说完也走了。
　　场面二：一对父母和一众亲戚，在家里正在对叛逆的儿子进行教育。“小丁啊，你看看你父母这一辈子，你看见他们一天就等于看见了一年，看见一年就等于看见了一辈子。你要想有出息，跳出农门除了好好学习根本没别的路走啊。你难道想跟你父母一样，一辈子被人瞧不起？我们这么逼你，也是为你好啊”一位正在当“老师”的亲戚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丁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教师亲戚：“难道种地的就活该被人一辈子瞧不起？那么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有没有瞧得起你这个种地的亲戚？”一句话，小丁就把这个老师亲戚的嘴堵死了。“都说现在的人心不古，都是你们这些人堆起来的。我如果按照你给我父母出的主意走下去，最后的结果不还是跟着你的后代混？你们所谓的亲戚关系不过是嫌我们穷怕我们富，永远想高我们一头而已！”叶川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好像自己也经历过，只是当时并没有想明白哪里不对，如今被小丁这么一讲，瞬间明了。
　　“啪”的一声，小丁的父亲一巴掌打在了小丁的脸上：“你敢这么跟长辈说话！活腻歪了？”
　　“我说的不对么？你们为什么想望子成龙？不还是因为自己是虫？你自己窝囊了一辈子就算了，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我自己的选择？你自己没主意没眼光，为什么偏偏信服他们？他们这些亲戚有谁看得起你？你问问他们有谁管住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教育不好，偏偏跑过来教育别人的孩子！可悲的是你竟然完全默许了他们的做法！”小丁没有理会这一巴掌，立马反驳说道。
　　“我看你又欠揍了”小丁的父亲满脸怒气，说完又举起了巴掌。这一次小丁把脸凑了过来，十分镇定的说到：“你打啊，来朝这边打！我说的不对么？我告诉你你打一次，我们父子关系就少一层，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们的父子关系打没了！”
　　“啪”的一声，小丁父亲的巴掌打的更响了，“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无规矩不成方圆！”“啐”小丁吐了一口唾沫“呵呵，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除了会耗子扛洋枪窝里横，还会什么？他们的孩子对你不敬的时候，你可曾见过他们甩他们的孩子大嘴巴子？”小丁看了看周围正在看戏一样的亲戚，“那句话说的真特么的对啊，穷就是原罪啊！我会永远记住你们这些人的，永远记住你们这些为我好的人！”说完，小丁转身欲走，回过头对父母说：“我已经不小了，可以出去闯荡了，养育之恩容日后再报。”
　　这一次，小丁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