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系统

　　王棣坐在一张小床上。
　　这是一个狭窄的房间，是他前天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后专门打车到与病院相对角的城西开的一个钟点房。
　　相比于城东，蓉市城西有更多的外来务工人员，所以这边有许多的民房私改的小宾馆，不需要身份证也能开个房间——王棣的身份证在入院的时候就被院方收起来了，和其他人的统一保存。
　　王棣坐在床上，床是硬板床，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布，幸亏这是夏天，否则冬天在这没有暖气空调的小房间里可以冷死人。
　　他一动不动腰背笔挺地坐直，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前方，双眼无神，一片迷茫。
　　王棣并不是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了路，实际上他现在只是在发呆而已，而且已经呆了几个小时了。
　　毕竟，精神病发呆是件很正常的事，不是吗?
　　自从前晚上从病院出来，一直走到天亮，王棣才拦到辆出租车肯载他这个一身病号服的怪人上车。
　　到城西后他找了家服装店，换了身衣服，又去面馆吃了碗牛肉面，才找到这家宾馆开了个房间，然后就一直窝在这里一直到现在。
　　眨了眨眼睛，王棣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大脑也开始转动。
　　要说，王棣他对于自己是精神病是不抵触的，在被精神病院收容前，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而已，每天进行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还有就是和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争一争父母留下来的房子，除了长得还算是眉清目秀之外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区别。
　　所以，其实王棣也始终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变……得精神病了呢?
　　都说精神病都认为自己才是正常人，但王棣却非常清楚自己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无论是刚开始症状出现的时候自残，还是后来因为用刀捅了自己亲哥哥一刀，他都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要说形容，在发病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好似与自己的身体分开了一般，但也并不是完全从第三人称的角度来观察，类似与藕断丝连的那种感觉。
　　他也感觉得到喜怒哀乐，也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在出现那种感觉的时候无论自己身体想做什么他都会顺从。
　　比如在捅自己亲哥哥刀子时，他只感觉这个行为就与吃饭喝水这种平常普通的行为无异。
　　所以在王棣看来，把他送入精神病院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当然，他被送进去是迫不得已，但要说他喜欢待在那个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的地方……好像……他还蛮喜欢的呢。
　　王棣右手抵住左手小臂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正在他沉思之际，“当啷！”的一声冷不丁在他脑海里响起。
　　“什么玩意儿！”王棣吓了一跳，像蛙人一样从床上跳起来。
　　“当啷！你的系统到了，请查收！”
　　“什么?”王棣一脸懵逼，“什么东西在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
　　站起来后，王棣疑神疑鬼的左右张望，沿着床沿从一边走到另一边，可房间里除了一个烂电视外一览无余，床底只有一条缝，也根本不可能藏人。
　　“我幻觉啦?”王棣顺了顺脑后的头发猜测道。
　　可刚刚那个声音太真实了，应该不可能是幻觉。
　　找了许久，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能出声的东西，更何况刚刚那个声音似乎是直接从脑子里面响起。
　　“难道，其实我是妄想症?”王棣贴在屋子一面墙上，确保一眼能把整个屋子看清后在心里想道。
　　记得刚开始，医生说他有精分狂躁的倾向，但他除了偶尔会做出些人们不能理解的事，比如摔桌子，想果体绕着大街跑之外，在平常都是很正常的一个人。
　　无论是思维逻辑，语言逻辑，还是社会倾向，都很正常。
　　甚至在发病后也能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甚至在发病时也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无非是看自己的想法罢了。
　　就好像之前，他好好的走在大街上，突然觉得衣服裤子好像束缚了自己天性，心血来潮想把全身脱光光，但脱到一半时思维急刹车，告诉自己最好还是别这么做的好，身体就被控制住了。
　　到最后，医生也只是把他判定为抑郁狂躁症送入精神病院。
　　“所以，其实我是妄想症?”王棣眼里闪烁着不确定。
　　“刚刚那个声音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什么……系统?”王棣心里想着。
　　对于系统这种东西他当然不陌生，在进入精神病院前他也在一个名为奇点的地方看过一些网络小说，而小说的主角大多都有个劳什子系统。
　　而且在进入精神病院后，有个得了妄想症的病友就是幻想着自己有个名为大仲马系统的系统。
　　为此，这人开始还天天缠着要王棣女装进他的水晶宫，直到被王棣忍无可忍打了一顿才消停。
　　但幻想的就是幻想的，莫不是这世界上还真有系统这种东西?
　　想着，王棣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轻开口：“系统?”
　　话音刚落，王棣脑海里就出现一道信息：“当啷!本系统为多元宇宙形成时自然诞生的宝物之一，无公害!无污染!寻找宿主后自动融入宿主灵魂与宿主同生共死，无法分离，无法拆卸，具体能力请宿主自行摸索。”
　　之后，更多的画面出现在王棣脑海中，他仿佛回到宇宙开辟，混沌绽放，一道道看不清楚的光芒绽放开来，模糊不清。
　　虚空中法则成型，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世界出现，而在开始混沌绽放的中心之处，又是一道道灵光闪过，一个个无法描述，无法名状的东西从那里以一种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方式散落到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世界里面。
　　而其中有一道灵光穿梭一个个世界，穿破一道道界壁，最后降落在一颗蓝色的星球上。
　　画面由此结束。
　　现实中，不知过了多久，王棣睁开眼睛，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神色，接着右手又拖着下巴陷入沉思。
　　至于沉思什么，他也不知道。
　　刚刚的那些画面和信息应该不是他妄想出来的东西，毕竟他感觉自己现在心念一动还能在脑子里重播一遍刚刚的画面。
　　除非他已经病的无可救药，否则系统什么的，应该也是真实的了。
　　可是，我现在是该感到高兴还是快乐呢？还是应该兴奋的原地蹦三蹦?
　　为什么感觉这么一般呢?
　　沉思良久，王棣右手捏拳一拍左手，恍然明白，自己应该又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