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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脚下泥土 头顶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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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剑上徐徐浮现三竖排人名,其中浮梦峰下方排列着钟是空、刘方、王力与李虎等四人。
  张子琦、张子厚、曹脍和剑一在神变峰三字下方。
  赵书剑、韩雪儿和剑一百成为两茫峰弟子。
  而在相隔一段距离之后,还有三处不一样的文字。
  谢松竹劈成两半。
  张二蛋打道回府。
  长孙云逸自求多福。
  至于冬安乂,巨剑光影上一个字没提!
  长孙云逸见到这四字,不禁凄然苦笑,不住地摇头,嘴里嘀咕着果然如此。他参加此次升仙大会完全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求一个机缘而已,青萍王朝已经快要容不下关陇了,青萍的江湖怎能放任长孙家的人成为飘渺剑宗的弟子!
  何况两茫峰的峰主姓谢啊。
  长孙云逸环顾众人,没有发现任何人对这个安排表现出不满,就连赵书剑都没有吵着要和大哥一起,至于没有被录取的张二蛋正贴着李虎和赵书剑耳语,看样子是对自己的未来胸有成竹。
  长孙云逸霍然发现,他唯一的希望竟然是冬安乂,如果这个敢当着俞秋水的面抛弃飘渺剑宗仙剑的家伙会被收入山门,凭什么他只是有些胡族血统而已就要被排挤在外?
  “我可以和虎哥一起吗?”赵书剑终于忍不住问向窦非凡。
  窦非凡笑着摇头,并未出言解释。
  “那我以后怎么见虎哥啊,四峰之间……”
  “哈哈哈,书剑师弟有所不知,飘渺剑宗四峰之间皆有云桥相连,只要我派剑气昌盛云桥便永远不会断绝,师弟尽可放心!四峰虽各有各的传承,但都在飘渺之下。”窦非凡伸手指向高空,头顶的飘渺云雾应声发生变化,接连飘落六朵硕大的云,分别在悬停在各峰,化为六道飘逸的拱桥!
  而在众人头顶悬浮的小山赫然是云桥的中心,有三道云桥从小山延伸出去连接神变峰、浮梦峰与两茫峰。
  而神变峰与浮梦峰之间,浮梦峰与两茫峰之间以及神变峰与两茫峰之间皆有云桥相连。
  恰在此时,谢松竹握着黑剑的手忽然颤抖起来,黑剑竟似受到了牵引般躁动簌响,急欲挣脱他的双手。
  谢松竹凝眉走向天梯的入口,顺着石阶下望,却发现冬安乂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我问的是谁来接剑?何曾弃剑?”冬安乂抬起右手高高举过头顶,隔空虚握。
  谢松竹掌心刺痛,兀地松开黑剑,倒吸了数口凉气,还未出鞘的剑便有剑气外渗,果然是一把绝世仙剑!念及此处,他的眼眸中闪出掩盖不住的炙热,一瞬不瞬地盯着冬安乂想要接剑的右手,哪怕自小修习儒道深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对黑剑产生了觊觎之心。
  “这样的毫无意义的废话也想掩盖自己弃剑的事实?别开玩笑了!飘渺剑宗纵横江湖几千年,人可死剑可断,但从未有人弃剑败逃!
  这是门规,是传承,是精神,也是尔等进入飘渺剑宗学习到的第一课!
  冬安乂,我再问你,你为何弃剑?”窦非凡不依不饶,小小的黑豆眼射出的光芒宛若两道利箭,直抵人心。
  黑剑在窦非凡声音想起之时便被停在了半空,如陷入泥藻之中,动弹不得。注视着石阶的刘方正等人震惊不已,窦非凡并未出剑,却在谈吐之间使出剑气散在黑剑四周将其困住,而且剑气稀薄,几乎无法以肉眼查看,从此来看窦非凡对剑气的控制已经如火纯青,可以用最小的消耗达成目的!
  冬安乂苦涩一笑,为李虎出头结果李虎被留下了,自己却没了机会,这与他所猜测的结果截然不同,抬头望了一眼谢松竹,又看了看悬浮的小山和忧心忡忡的李虎。冬安乂明白,如果他无法入选,李虎定会与他一起离开。
  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应对窦非凡的责难,冬安乂揉了揉眉心,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再一再二不再三,飘渺剑宗若想逐我,何必如此麻烦。
  “我想看看都有谁想要这把剑,之所以松开它是因为…”冬安乂直视窦非凡,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动作,从容不迫地说道:
  “这是我的剑!他一定会回到我的手中!”冬安乂眼神坚毅,虚握的右手穆然攥紧,被窦非凡拘束在半空的黑剑长啸一声突破束缚飞冲而来。
  “我猜对了!”冬安乂心中狂喜,窦非凡不是真地想要逐他离开,如果不然,绝不会让放开黑剑。
  
  “你已经与剑建立了联系?”窦非凡惊疑问道,平台上长孙云逸等十一人以及十名飘渺剑宗的弟子听到剑啸亦快步走到边缘下望。
  “罢了!难得他一番赤子之心,就归在乌衣门下吧,老夫累了!”飘渺剑宗掌门的声音再次响起,终止了这个由李虎和冬安乂而起的插曲。
  
  谢松竹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愈发好奇。
  冬安乂听出这是自称天下第三的竹衣老人的声音,眼眶流光一瞬的酸热,旋即朝天空行了一个大礼,并未回答窦非凡的话。
  之所以自爆先天炼体圆满而后弃剑离开,诚如存着以先天炼体圆满逼飘渺剑宗就范的心思,但是的确是被俞秋水气昏了头,他和李虎打生打死地通过了考验,结果却被人早早地定下了,这算什么,把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当傻子?
  既然李虎蛮荒妖族的身份无入飘渺剑宗,为何不在第一关将他拦下,而要等到登山成功才把他剔除?
  离开竹林短短几日冬安乂已经见到了各种明里暗里的不讲道理,心中的剑道圣地若也这般令人窒息,不如回竹林去!这种想法在张二蛋险些被杨瓒的飞刀刺伤时曾出现过一次,此时变得更加浓烈。
  黑剑是冬安乂与飘渺剑宗之间唯一的联系,当着俞秋水将其扔下,无非是表现自己的毅然决然。
  黑剑落下的瞬间,冬安乂已经后悔不已,他大跨步离开,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抢夺!
  “安乂师弟,掌门有令,你可以继续留在飘渺剑宗。但是啊,这天底下的哪一块儿地方不是砂石泥土的混杂,哪一块儿土地不和其他的地方连在一起?过分的纯真,孩子气了!”窦非凡拍了拍冬安乂的肩膀,忽然换了一个腔调。
  冬安乂茫然地看了一眼窦非凡,心里忽然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怅然地低头看着脚下的大地,呐呐道:
  “孩子气不好吗?我还以为江湖是不需要长大的地方。”
  话音甫一落下,忽有淡淡地啜泣声传来,宛若春风细雨,但是雨声愈急,隐有化为狂风暴雨的趋势…
  冬安乂狐疑地抬头去看,一个黑高个哭喊着拥上前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淌得满脸开花。
  “兄弟!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张夫子果然没骗我!江湖就是不用长大的地方!咱们都没错!哈哈哈,我和兄弟都是江湖中永远的孩子!”李虎搂住冬安乂大发本性,脏兮兮的脸蛋儿在冬安乂身上翻来覆去地乱蹭!
  “……”冬安乂抬手给了李虎一个大脖溜子,随后又照着他的屁胡来了一脚,恶心死了!
  李虎被赵书剑和张二蛋接住,笑得格外灿烂!
  “噤声!所有新入门的弟子,整理仪容,同登飘渺台!”窦非凡嘴角微扬,又恢复成窦母鸡该有的样子,拍着大肚子发出指令。
  冬安乂瞥了一眼身后,暗自佩服飘渺剑宗的霸气,整个青萍的朝堂和沙场对敌国妥协了,飘渺剑宗却视北疆二十万军队如无物,不停地针对李元继和完颜文胜。
  窦非凡几个起落回到了平台正中,再度向天空中招来一团巨大的云朵,一道天梯绕着悬浮的小山,连接在平台上。
  “依着光影上的名次依次登上!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飘渺台是多少飘渺的剑士穷尽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
  你们,真的很幸运!”窦非凡嗤嗤感慨,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为所有飘渺剑宗的弟子。
  一行十五人一次走上云梯,第一名赫然佛道两门的弟子钟是空,其后依次是赵书剑、剑一、剑一百、谢松竹、刘方正、张子琦、张子厚、曹脍、长孙云逸,张二蛋,王力,而后便是并列倒第一的冬安乂和李虎。
  冬安乂没心情关注谁是第一谁是倒第一,他,他不停地用脚踢云桥,小心翼翼,一步一停。
  无心赏景,警惕着运桥,担心自己脚下的云桥忽然出现一个空洞把他从青萍的江湖抹掉。终于磨蹭着走过云梯,一道刺眼的光亮涌入冬安乂的视野,仿佛晨曦划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比针还细,从遥远的天边延伸到自己身上。
  冬安乂拍怕脸蛋儿定神,打量了一下走在自己前面的十三人。后脑勺忽然轰地炸了一声,一个黑脑袋挤在冬安乂的肩上瞧见了他倒吸凉气呲牙咧嘴的样子,困惑地挠了挠头:
  “不是梦啊…不是梦,吓死老宝宝了!”李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按住冬安乂想要把报仇的手,朝谢松竹怒了努嘴:
  “你看他,从第一步走上飘渺台就愣神,和疯了似地,哎呦,二蛋和书剑也这样了,有问题,兄弟,咱们……!”李虎忽然捂住了嘴。
  “你不是妖怪?”冬安乂的脑子里浑噩一片,隐约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儿气呼呼地说道:
  我不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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