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所以万凌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把这个烂册子丢到了一边，躺在床上，掏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
　　不过第二日万凌还是起了个大早，洗脸刷牙的时候，回忆昨天睡觉前自己还是瞟了一眼这个册子，记得第一首歌曲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这首歌自己小时候就会，歌词也记得七七八八，今天如果被老王问到，至少可以交差。
　　管他什么工作，只要有工作就好，他这样安慰自己。
　　洗漱完毕后，万凌在上午9点之前赶到了侦探社——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也得提前一点到，这样能够给领导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今天在前台倒是没有看到郑晓，整个侦探社就老王一个人在，见到万凌过来，他给安排了一个空着的办公桌。
　　老王拍了拍办公隔间的桌面，说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地点了。”
　　万凌看了一眼，桌面上有老式的显示器，键盘鼠标，脚下放了一台脏兮兮的电脑主机。主机旁有个垃圾桶，好像还有一只苍蝇停在上面。
　　老王掏出打火机，把嘴上含着的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随即吐出一串长长的烟雾，咪着眼睛问道：“昨天安排你的任务，学习得怎么样了？”
　　万凌皱了皱眉头，忍受着呛人的烟雾，回答到：“我回去以后就看了，是儿歌5首，第一首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老王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伸手向旁边垃圾桶弹了弹烟灰，引得上面那只苍蝇飞起来又落下，问到：“哦？那唱来听听……”
　　“现在？在这里？”万凌尴尬的看了老王一眼，看到对方严肃的眼神，那种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稍微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开始唱到：“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停停停停！”
　　老王摆手打断，把烟叼在嘴上，对万凌伸出手来：“昨天给你的册子呢，拿出来。”
　　万凌刚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就被他一把拿了过去。摆到桌上翻开第一页，用手指着歌词的部分，叫到：“你看看，调子完全不对啊。”
　　低头看去，歌词每个字之间，都划有或长或短的横线，看起来像某种抑扬顿挫的符号——昨天就瞟了一眼，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难道这个老王还是一个业余的作曲家？不然怎么会自己手写一个曲稿出来，只是这个歌曲太过于幼稚，和他这个人的中年油腻男的形象相差太远。
　　“注意听！”老王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随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开唱了。
　　万凌好奇心被调动，静静的等待着。虽然眼前这个老王的形象，和电视里的歌唱家有一定区别，不过有句话不是说人不可貌相吗？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老王唱到中间停顿时，嘴巴里的烟雾开始从嘴角，鼻孔向四周喷出，唱得快时，烟雾又没有了。
　　如果说刚才万凌唱的还算中规中矩的话，那他唱出来的这个调子就不能用难听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整个篡改了原作，听起来给人感觉非常的别扭。
　　唱到其中有一段，他居然从耳朵里面憋出一股烟雾。那个滑稽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发笑。
　　万凌感觉有一股笑意，最先从肚子那里开始积累，带动着整个肚子抖动了起来。随后这种抖动开始迅速的向上传递，通过喉结到了脸部。
　　他屏住呼吸，想尽量不当面暴露出来，导致脸色越来越红，后来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笑意越积累越多，感觉快憋不住了。万凌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拍着旁边的桌子，忽然之间爆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凌笑得梨花带雨：“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过唱得这么垃圾……的”
　　这个笑声持续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奇怪的是，在这期间老王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万凌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脸上偶尔还配合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笑声逐渐减弱，万凌喘了几口气，伸手把眼角的泪痕擦去，正准备开口。
　　觉得心脏忽然没来由的猛烈一跳，随即加快速度开始跳动起来。
　　咚咚咚——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额头上应该有汗水渗出来，呼吸有点艰难，周围的环境变得扭曲，旁边垃圾桶上爬着的那只苍蝇，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几米外的办公桌面上，正在用两只前肢在自己脑袋上刮啊刮的。
　　这个状态维持了十几秒，才慢慢缓过气来，
　　我就笑了一下，怎么又引动旧病了？万凌暗暗心惊。斜眼去瞟老王，后者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觉得有丝丝的后悔——不管人家唱的多么难听，至少现在是自己的领导，这种当面嘲笑的方式，终究是不好。
　　老王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开口淡淡的说到：“你这几天的工作，就是把第一首歌学会。”
　　他走到万凌身边，用手指着册子上的歌词：“每个字之间的长横线，就是出气，短的就是吸气。开始不容易掌握，我们不急慢慢来。你什么时候唱到我刚才那样，这首歌就算完成了。”
　　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留下万凌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区，万般无聊之下，不得不拿起那本小册子，照着上面的标注，开始练习了起来。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按照歌唱的标准，这首歌本来应该应该吸气的地方，册子上面偏偏标明了出气。而感觉气息很足够时，按照提示还要继续吸气。
　　万凌练习了一个多小时，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自己居然连第一句都不能连续的唱出来，而且脑袋开始传来轻微的眩晕感。
　　只好把眼睛闭上，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一边休息一边思考：没有理由啊，虽然这个呼吸要求的怪异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果啊？
　　过了一刻钟，觉得憋闷感差不多消失了。万凌又看着小册子，开始练习了起来。
　　这次降低了标准，不求能够完整的唱出来一句，他从半句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连贯。
　　万凌不知道的是，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里，老王把放下来的百叶窗撑开一条缝，看着外面万凌的表现，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