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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吗？”
当烟尘散去，手持长枪的高挑女子慢慢走到谢云面前，将染血的枪尖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轻轻的一拍没有用力，但伤势沉重的谢云仍是身子一矮，坐到了地上。
“呵，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
刚才谢云看似危在旦夕，但实际上他的后手不知有多少，之所以没有马上使用，是因为他在试探，试探老天爷会不会有所反应。
从剑气成丝到剑意化形，谢云疯癫的外表下，一直是一颗冷静的心，如果不是秦霄月赶来，他还会想法子继续试探，自己使用何种程度的力量，才会触怒老天。
不满的瞥了眼这个外冷内热的媳妇，谢云突然发现，秦霄月的小腹处，那红裙变得比以往更加鲜艳。
“你！”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见秦霄月手上微微用力，将他再度按了下去，而这个同样疯狂的女人，任由腹部的鲜血不停流淌。
“现在知道心疼了？一个人冲过来报仇，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被丈夫凶了一顿后，在屋内忐忑不安的秦霄月，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便追了出去，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鹅毛般的大雪便掩盖了谢云离去的足迹。
这荒郊之外山路又多，秦霄月面对这茫茫天地，一时竟不知去何处寻找，宛如无头苍蝇的她，直到听到一声爆响，这才确定了方向。
心急如焚之下，她完全不顾身体的创伤，疯狂赶路，而在见到常大的那一瞬间，她直接全力以赴。
以至于此时伤口崩开鲜血直流。
“哼，谁叫你自己捅自己的。”听到媳妇的质问，谢云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但他的眼中仍是闪过一丝心疼，梗着脖子别扭的说道：“是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
收回枪来，秦霄月捂住小腹，继续扫视起这恐怖的战场，面对这宛如地狱的血腥景象，她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竟还边走边踢打着那些碎肉残肢，一副要把他们重新拼回去的模样。
她并不在意丈夫杀人的方式是否过于残忍，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很快，她就走到了秦俊的无头尸体前。
“唔，是三叔啊，这个死法……”
蹲下身子摸了摸秦俊扭曲的尸身，秦霄月皱了皱眉，突然回过头来：“他也是你杀的吧。”
听到这话，还在运功疗伤的谢云顿时瞳孔一缩，双拳已然握了起来。
他现在十分的后悔，后悔自己怎么被杀戮本能给控制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利用常家人，将埋在雪地下的秦俊等人杀死，引起这两家的龌龊。
可是当看到常家七鼠那七个人渣后，他的脑海里便只剩嗜血的冲动。
低着头咬了咬牙，谢云猛的一抬头：“没错，是我杀的，你要给他报仇吗？”
不管怎么说，秦俊是秦霄月的叔叔，正所谓血浓于水，于情于理都不该放过杀人凶手。
然而秦霄月听了他的话，只是嘴角一勾，鼻腔里发出一道不屑的哼声。
“神经病。”
无谓的嘲讽了一句，秦霄月下一刻的动作，再度让谢云目瞪口呆。
只见她提起长枪，狠狠的插在了秦俊的尸身上，接着微微一用力，便将那具无头尸体拦腰截断。
“现在，我们染上同样的血腥了，你可别想一个人抗下一切！”
“你疯了吗！”
谢云觉得自己已算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魔头了，可是和这个女人比起来，他再次领会了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他的这声叫喊，顿时引起了秦霄月的不悦，大踏步的走到谢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我七年前就想杀他了！”
自从秦霄月丧母之后，她在秦家就成了瘟神般的存在，而那时她的三叔秦俊，就开始打她的主意，想把她早早的卖掉。
没错，不是嫁掉，而是卖掉。
那时才年仅十二岁的小霄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夜之间，温柔的母亲变成了一座孤坟，严厉的父亲几乎不与她相见，而那些曾对她笑脸相迎的亲戚，看待她的眼神全都充满了恶意。
要不是秦老爷子拍了板，严令不许有人动她，怕是早就成了别人家的暖房丫头。
随着秦霄月的逐渐长大，她的容颜也开始让不少人觊觎，那时候秦俊的口风就变了，从卖掉这个丫头，变成让她当联姻的工具。
这样的过往，让谢云有些目瞪口呆，他搜索记忆的时候，只注意到谢云天七年前成了孤儿，随后寄居在秦家，完全不知道青梅竹马的霄月也是同样的处境。
陈述过往的秦霄月，这时伸出一根手指，在脸上慢慢划下一道血痕，而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心疼之意。
“呵，我的所有价值，竟然就体现在这张脸上，他们都看不到我的天分，看不到我为了摆脱命运，能做出多大的努力！”
眼看着那道伤疤越来越长，谢云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自残动作。
这个女人，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们都是疯子，是偏执狂，是一旦受到刺激，能偏激到做出任何事的魔鬼。
谢云这一刻心有明悟，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他此刻却不知如何表达。
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述说，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秦霄月收敛怒容淡然一笑，身子贴了过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总之，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清楚，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傻傻的跑来报仇。”
在看到这满目血腥的刹那，秦霄月心里就认定，是自己的丈夫不愿牵连她，这才恶语相向，这个傻子想要独自一人向常、秦两家发起复仇。
听到这样的话，谢云只觉得满心苦闷，为什么自己如此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个永远信任丈夫的女人，为什么自己又如此不幸，没能陪伴她走过最艰难的那段时光。
还在纠结的时候，秦霄月已然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一向冰冷的双眼中，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不要多想了，我此生最幸运的事，就是成为你的妻子，我们永远都不会背叛对方，永远都在为彼此着想，所以无论多么艰难的路，我都会陪你走下去，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你……”
偏起头来，看向这个触动他心扉的女子，谢云这一刻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自己蹉跎多年，本来早已死心，当想不到陨落重生后，竟遇到了一个能和他携手余生之人。
“谢云啊谢云，反正你坏事做尽，也不多这一桩，你就老老实实昧着良心，欺骗这个女人一世吧。”
抿着嘴沉默了片刻，调整了一下心绪，谢云这才环住她的腰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的，以后我都听你的。”
“嗯？”还以为丈夫会板着这张苦瓜脸很久，想不到这么快就走出阴霾，秦霄月忍不住一声惊疑：“这一次，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重重的点了点头，谢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首先，我们还是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