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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往事惊哗录 / 第二章 逃离养老院

第二章 逃离养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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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老院里的灯准时的熄了,隔壁床的李老头今晚很安静,不像昨晚因为身体疼痛而哼哼唧唧闹的同一层楼的一帮老头老太太无法正常入眠。我和衣躺在床上,揶了揶腰下的被子,透过窗去看天上的月亮,就想啊,这月亮小时候看着它,老了又看着它,它怎么都不显老呢?可我却老了……
  我的睡眠很轻,以前就如此,老了睡眠就更少了,只在青少年时才特别爱睡懒觉。那时候父母还在,有时能睡到中午饭都做好了,母亲叫门,我还不愿起床吃饭。直到有一天梦里和父母一起去赶集,我只顾着看新奇的玩意,和父母走散了,急得满头大汗,在梦里寻了好久,可就是怎么也找不见父母。最后惶惶不安的醒来,才惊觉自己的父母都去世一年多了,无声的在夜里哭了一场。在那一刻,才知道人生于世是何其的孤独,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说了也是白说……
  我望着透过窗照下来的一片白白的月光出神,什么也没再想,就是出神,或者叫走神更为合适。隔壁床的老李披起衣服,蹋着拖鞋走到我的床前,推了推我,喊了声,喂。我才回过神来,搭了腔,干嘛?
  “几周都没下棋了,陪我杀两盘?”
  自从老李生病以来,我也少了一位棋友,但今晚我都躺下了,懒得再起来了,我说:“明天白天玩吧,灯都熄了,一会护理那姑娘来查房,要批评我们两个老头子。”
  “没有,那姑娘今晚不会过来?”
  “开了灯准来,我可不想明天全院通报,丢这张老脸。”
  “不用开灯,你看着月光这么亮,足够了。”
  我听完一瞧,还真是。月亮照进屋来,亮的跟开了灯一样。正诧异着,老李把被子一掀,催促道,来吧,来吧。
  我起床,老李已然将棋盘摆好,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朝老李递了个眼色。
  老子会意,赶忙给我点上,我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指着老李道,“下归下,可不准悔棋!”
  “知道,知道,哪能啊,吴哥。”
  “那好,来吧。”我当先敲出一子。还未走出十步棋,老李这龟孙就要悔棋,气的我拍桌子大骂,他还跟我顶上火了,就这样吵吵闹闹竟下了一夜。
  清晨我刚想在床上眯一会,就觉得房间里有人走动,我当是护理那姑娘查房,没在意,又迷瞪了一会,渐渐房里的走动声多了起来,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院里的两个医生和护理小程站在老李床前,门口又围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往里瞧。
  这时听到医生说道,“早就凉了,通知家人吧。”
  护理小程点点头,跟在医生后面一起出去了。
  门外的人继续在那评头论足的,烦的我朝那群爱凑热闹的老头老太太呼喝道,“都他娘的看啥呢,还不走。”
  这时候,瘦猴从门外窜进来,走到我床边。这老头很瘦,走起路爱耸肩颠脚的,在院里得一外号:瘦猴。
  他坐到我床前,压着声道,“哎呀,我哥,你咋这么心大呢,老李昨个夜里就过世了,你咋还呼呼睡了一夜,这要搁我我可不敢睡,妈呀,吓死我了。”
  “瞎说啥呢,老李昨晚跟我下了一宿棋,好好地被你说死了,小心他听到,起来抽你个大嘴巴。”
  “哎呀,妈呀,”瘦猴惊悚的看了眼老李床铺那边,确定没动静,又转过看我,颤抖着声道,“吴哥,我胆小,你别吓我。”说完颤巍巍的夺门而逃。
  一直到老李的子女来到养老院,哭哭啼啼的围在老李床前,我才相信老李确实是去世了。
  人死如灯灭。
  “人死如灯灭”,我在院里的亭子边晒着太阳重复着这句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瘦猴打着了火机,给我点上。
  我猛吸了两口,在吐出的烟雾里幽幽的说到,“昨个老李还给我点烟,没想到今儿个就没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妈呀,”瘦猴慌得掉了手机的打火机,“吴哥你可没吓我,”说着惊惧的看了看四周。
  我轻蔑的看了眼瘦猴,说到,“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就是到了这个岁数,才越老越怕死。”
  我竟无以反驳,抽完这根烟,对瘦猴道,“回房吧!”
  “吴哥,你还敢回去?”
  “不回去,我晚上睡哪。”可转瞬一想,“是的,老李这老头爱悔棋,要是今晚又来找我下棋,又要吵起来,那你说怎么办?”
  “去我屋,让老章头换别的屋,吴哥要住,谅他不敢不搬。”
  “你个老流氓,就这么办。”我抽出一根烟,瘦猴谄笑着给我点上。
  回到原房间收拾东西,老李的床铺已经清空了,等着下一个前来入住。物是人非这四个字太有点文艺范了,以致让人们忘了它独具的现实内涵。
  范老太太是我在这养老院泡到的第三任女友,她帮我把东西收拾好的时候,瘦猴已经把老章头“请”了出去,来帮我拿行李。
  仅仅两三个月后,瘦猴也去世了,老章头又重新搬了回来。
  这会儿,我坐在亭子边的木长椅上晒着太阳,范老太太在一旁为我剥桔子。我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旁边却没人再来给我点烟了。这些年在院里养成了抽烟不带火的习惯,全是那群老头给惯的。这让我多少有些生气,他们一个个的居然走在我前头了,也不打声招呼。害得我有烟也没得抽,我生气,手里的拐棍重重的在地上拄了拄。
  小范太太递过来一瓣橘子送到我嘴里,我咬了口,不甜,这让我也有点生气。我突然转过头对小范太太说道,“你说你年轻的时候都跑到哪去了,这会夕阳迟暮了才想着陪在我身边给我剥桔子吃。”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情不好让我说这话的表情有些狰狞,小范太太侧过身,低着头抽泣起来。
  我去,居然一句话把老太太给弄哭了。心软了下来,安慰道,“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说哭就哭了,我们可不是小情侣,再回不到年轻了,别哭了。”
  小范太太哭着抹泪,听了我的话又笑了起来。
  “别哭了……”
  “嗯,你吃橘子。”
  我接过小范太太手里的橘子,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拐棍朝地上一拄,站起身道,“我要越狱,不对,越院。”
  “越啥院啊,”小范太太紧紧拉住我的手,坐回长椅上,“就你这腿脚,还能去哪里啊,快别瞎折腾了。”
  我心情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有些生气,不知道生谁的气。从小范太太送我回房开始,或者从早上起床洗脸开始,我的心情就不好。我是不是今天就要去了,我有点莫名的怀疑。
  我翻身而起,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纸和笔,打开备用小手电,坐在木桌子边,想:我要写点什么,写完就“越狱”,万一那天走丢了,还能留下一些传奇经历给你们这群老头老太太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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