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雨

　　天偏阴，看样子今天会有雨。
　　王岂依旧在清晨早早的起，开始他新一天的计划，无疑还是那老一套而已，重重复复，来来往往。
　　自从知府衙门被李白大闹之后，樊城有了不少的变化，单单从李文金就可以看得出，他以往那张狂的气息收敛了不少，当然并非因为李白，而是樊城的城主来这里说了些什么，这才让还准备报复的李文金彻底死心了。
　　虽然这些事情对于王岂而言都是些身外事，但对于李文金放弃对李白的报复之事，王岂是意外的很开心。
　　李白，啧，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她的名字，算了，李白就李白吧！
　　望着满是阴霾的天空，只愿她一路平安。
　　西风吹，落叶已成堆。
　　秋季的冷意越加来越明显了，照这样下去得提前给雀音添些新衣服。
　　那孩子自小就被受苦，她从小没有见过母亲，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赌徒父亲，因一次赌局欠钱太多，就把雀音卖到了青楼，老妪看她年纪太小可怜她并没有让她接客，就让她呆在青楼打杂。
　　转眼就是三年过去了，那时候的雀音已经年满十六岁，她本以为自己就要不入这万劫不复的风尘道，却没有想到她遇到了一群这么好的人，她的姐姐们出钱将她送出了青楼，就算去大家族当丫鬟，也远比堕落于这风尘之地的好，她们想要给她一段新的人生。
　　之后，她就遇到王岂，这应该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王岂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万般的感慨，都说游女无情，但现在看来无情的只是世道而已。
　　人嘛，都是肉长的。
　　“雀音，今天陪我上趟街，天气逐渐冷了，得给你换些暖和的衣服。”或许就是因为她这些年走过常人无法经历的路，雀音这个孩子懂事的很，做事也是勤快不偷懒，总是一副带着羞意的笑容。如果她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定是一个贤惠的大家闺秀。
　　雀音绞着上衣的衣角有些顾虑，她担心因为自己而给先生带来负担，她知道先生每个月的酬劳并不丰厚，不但照顾她还总是给她添加些小玩意，这些事情雀音都是记着的。
　　当初她还担心自己会遇到一个如何的主子而提心吊胆，但看到王岂之后她的担心全部都烟消云散了，温柔、斯文、善良、而且还英俊，不对，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先生，不必了吧！雀音不出门的，府里面一直都有生火，雀音不冷的。”
　　王岂摇了摇头冲着雀音笑了笑，这并非是冷不冷而已。“雀音你跟着我多久了。”
　　雀音歪头沉思起来，自己从入李府跟着先生已经有四个月了，原来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了，这四月过的真快。
　　“这就对了，这么久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王岂摸了摸雀音的小脑袋，嘴角挂着温玉一般的笑意。
　　回去？去哪里？嗯？回去看看姐姐们！原来是这样。
　　“谢谢先生。”
　　王岂摆了摆手表示不必谢，要谢也应该是自己谢才对，堂堂一个大男人繁杂的事情却要交给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自己还真是没用。
　　他的话如果让外面的人听到，肯定会感觉到匪夷所思，这些事情不就是应该下人去做吗？
　　之后王岂带着雀音离开了衙门，虽然带着她去那种地方实在是让人不齿，但雀音必须要去。
　　王岂从昨夜回到家里面他就有种心慌忐忑的感觉，这种感觉并非是因为李白的离开，而是因为担心，总隐隐觉的要发生什么，但愿只是因为自己没有休息好。
　　要说自己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无疑就是雀音和李辰这两个孩子了，今天早课之时王岂就跟小辰约定了，希望日后好好照顾好雀音，雀音这个小丫头倒也是个好苗子，长大后定是个好女人，或许两人可以成一段美事。
　　王岂有一点是肯定不知道的，就是雀音这丫头早已经有了蚀骨相思的人，而这个人，正是他。
　　春宵楼，顾名思义，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就是雀音当初呆过的地方，王岂不知道她那些年见过什么，遇到些什么，但看现在雀音的样子，一切都是还是好的。
　　“诺，这些钱你就拿去给当初帮助你的那些姐姐们吧！虽然不多，你拿着。”王岂交给了雀音一个钱袋，这些钱是王岂一大半的积蓄，但这些积蓄还不如当初李白摔的那个花瓶贵，这也让王岂觉得最为可笑的事情，这事实还真是捉弄人。
　　雀音支支吾吾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本想拒绝，但想到了先生的笑容，还是选择将钱收下了。
　　“雀音知道了。”雀音的脸上满是溢出的笑容，这让王岂看的很欣慰。
　　毁掉一个人很容易，拯救一个人也不难。
　　王岂对着雀音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赶紧进去，见见面后就赶紧离开的好，怎么说这个地方还是不让她久呆的好，并非是因为王岂看人目光有色，而是只能如此。
　　那些救她们的姐姐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或许雀音就是她们的寄托吧！进入这个风花雪月的地方，没有人是情愿的。
　　“雀音必定快去快回。”雀音咬唇注视着面前的白面书生，低着头跑了进去。
　　先生果然是先生，她定要好好服侍先生，报答这些点点滴滴的恩情，而且啊！
　　她，最喜欢先生了。
　　嘻嘻嘻。
　　......
　　人世繁华，人来人往，只是从来各不相干而已。
　　王岂站在外面等雀音出来，身着素衣傻傻站在门前的他还是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无奈之下只好离开前门去对面的树下等她，这还是王岂第一次看到雀音如此小女孩的样子，自己也不免有些开心。
　　但之后也因此想到了一些往事，不过往事就是往事了，再怎么纠结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三世如流水，转身谁是谁。
　　他有些明白当初娘亲说的那句话了。
　　当初他并不懂，但日子久了他不想不去懂也得懂。
　　很快雀音就从里面出来了，找到王岂后向着他快步而来，看样子她和旧人谈的很开心，王岂猜不到雀音所说的话将近大半的都是他，都是他王岂。
　　“给她买完新衣裳就回家吧！”王岂淡淡的语道。
　　下一刻，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句话，一句让他心脏骤停的话。
　　“不必了。”
　　王岂的双目睁的滚圆，他不敢置信的回过身，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人站在了他身后。
　　“雀音，快走！！！”
　　雀音望着人群之中忽然消失的王岂呆若木鸡，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让人无法接受。
　　先生被人抓走了，她的先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