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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美人上位 / 第 13 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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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玥姝只觉得自己被架在了火上,这里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的秀女们浮躁得很。
  
  也许是临近最终结果的时刻,知道自己多半不再有落选的风险,也许是今早刚刚知道太子上交了监国大权、水患一事也不好继续抓余党了,让世家们觉得自己赢了一波,总归世家贵女们得意,其他秀女们的心思也飘了。
  
  戴玥姝受不了她们这般阴阳怪气,更不觉得太子和当今会真的输给世家什么。
  
  眼下只能说是太子赢了一波,出于声名考虑,没有再往后痛打“落水狗”,不然就该真被当做是“暴君”了。
  怎的世家女们就能高兴成这样,好像因为贪官污吏而牵连的六七万水患灾民、被抄家砍头的几个走狗都不存在了似的。
  
  “哎,有些热。”她假装扇了扇风,“我出去吹吹风。”
  
  不等挽留,她便避出屋子,躲到钟粹宫后院小花园缓和情绪。
  
  因这里有一棵柳树,据说当年吊死过小宫女,大家都不爱来,但她身体一贯康健,也听四姑母安排的教养嬷嬷指点过,所以不怎么相信这种唬秀女的传言,反而会到这里躲清静。
  
  散着步吹着清风,戴玥姝突然视线一凝,脚下一转。
  
  隔了些许时候,她从背阴地方走到廊下,正好看见照顾后院的打扫太监,她回忆起他的名字。
  
  “李福?”
  
  “是,小的李福,人都喊小的小福子,姑娘您什么吩咐?”
  这小太监面嫩得很,见着她笑也忍不住心里抽气,直叹着乖乖,不敢多瞧。
  
  他穿着一身稍微有些大的最低级别青黑太监服,笑起来有些机灵劲儿,不过因为太瘦了些,显得很没气色,不让人喜欢。
  
  “你帮我找找,我的耳环好像是掉在这了。”
  戴玥姝敛了笑,稍微一指方才自己走过的一块地方,刚好也包括了柳树那边。
  
  小太监全当她是忌讳树不敢靠近,这就和气地笑应了。
  
  她侧过身子,像是在看墙角的几盆新端来的茶花,小太监也没指望这些要么是当娘娘要么是嫁入宗室的秀女会帮他忙。
  
  他在心里纳闷,这戴氏一贯和蔼,不爱找事,怎么突然要他一个小太监来给她找珍珠耳环,听着就像是要为难人。
  
  明面上的地方一眼就看得出,福气在草丛里找了起来,簌簌作响。
  戴玥姝听着声音在心里数着时间,听到声音停了一瞬,接着又继续响起,她才转过了身来。
  
  她往福气刚刚找过的草丛堆一看,那里只有一点枯死的植物,其他干干净净,这才微微一笑。
  
  “是我太粗心了。”她笑着从荷包里拿出耳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了荷包里,还只放了一个,麻烦你了。”
  
  “您客气。”小太监连声不敢,恭恭敬敬给戴玥姝又行了一礼,直到她离开走远才起身,宽大衣袖里的东西藏得是严严实实。
  
  他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对着那枯草地方骂了声晦气,很快地把枯草都拔干净了还不忘絮叨地咒了不少人后,这才对手上已经死僵了的雀鸟叹了口气。
  
  最近宫里气氛本就紧张,就前几日,监国太子大怒,伺候的宫人不说了,听说连朝中重臣都被发落下狱,拉出去砍头。
  就算如今太子不监国了,按照当今对他的宠爱,还不依然是人人自危。
  
  不知道是哪个腌货在他的地盘上埋东西害他……要不是戴秀女心善,给其他人看到了他怕是活不成了。
  但他自己也没渠道处理,钟粹宫没有池塘,这死鸟不能往地里埋,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他在厨房干活的干姐姐。
  
  “你刚才在哪?”
  
  戴玥姝脚步一顿,抬眸看去。
  
  是安沛宁。
  
  见她没有立刻回答,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又强装热络的样子,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戴玥姝倒觉得自己像是被扣住了,也被她的作为恶心到了。
  
  “我去后院小花园吹了会风。”
  
  “你怎么去那里?!”
  许是意识到自己质疑的口吻太强硬了,安沛宁才勉强放软了几分,说了好些话意思都是让她别随便往死过人的柳树那走。
  
  戴玥姝直觉不对。
  
  她运道极好,抽签没落过上吉以下的签子,只觉得给自己看到了那幕大略也不是巧合,于是张口试探:
  “我就随便走走,还发现背阴廊下的草皮都……”
  
  她感到自己小手臂被无意识抓紧了。
  
  “想来是方便人走路,才一片都清理干净了。”
  
  松了开,戴玥姝和安沛宁脸上都没有一点不对。
  
  等安沛宁勉强客套一番告辞后,戴玥姝才撩开袖子扫了一眼。
  
  因她肤白如凝脂,虽不易留疤,但凡有磕碰,痕迹都是夸张放大。
  
  眼下,她藕段小臂上,几道抓痕红晕已然在上。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她脑子里想着,把事情记上了心。
  
  往届选秀,一般是三到四轮,今年人多才有五六轮,再这之后会留她们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当然每轮之间也有一定的间隔,一为教养宫规、考验绣工才艺,二来则是看她们的品性表现。
  
  根据这些观察结果,天家会对她们做不同的安排。
  
  因元后去世当今一直没有再娶皇后,宫中妃嫔最高位是贵妃,但她只有贵妃印而凤印在太后手里,所以即便是赐婚,也有级别之分。
  
  最高的自然是皇帝赐婚,给他儿子们赐婚嫡妻,都是当今钦赐,另便是极少数宠臣、重臣家里儿子女儿有可能得此殊荣。
  
  接着是太后,宗室里世子继承人娶嫡妻,都是太后赐婚,一部分看重的娶继妻也可能会得太后赏赐。
  再剩下的,基本都是贵妃赐婚安排,不然就是落选自行回家婚配的和入皇帝后宫的秀女。
  
  后院花园发现了不好的东西,短时间内小太监大概要忙着处理痕迹,戴玥姝不想再逛。
  储秀宫其实也没有亲近的人,但在准许时间内稍微在周围走走也是可以的。
  
  当今对皇宫做了几次修整,变动最大的自然是修建扩张太子东宫,其他地方仍保留着年代的痕迹。
  太子所住兴庆宫离这里有些距离,她不可能往那些地方去,就是周围宫妃所在的承乾宫、景阳宫等也不会进,只在后宫范围内钟粹宫附近大路上大略逛逛。*
  
  正循着蚂蚁搬米粒的痕迹沿着赭红色的宫墙走,结果一抬头,她又见着了他。
  
  戴玥姝一愣。
  
  这一回那人身后跟了个陌生的太监,似乎品阶还不低,太监手上捧着几个不小的盒子。
  
  那一瞬间她脑海很快略过什么,但动作比思维更快,她马上低头,后退多步就想避开。
  
  “走什么?”
  他果然注意到她了,简直是开了天眼。
  
  戴玥姝很快地抬了抬头,想行礼,但不知道他什么身份,结果发现跟着他的太监已经走到远处,也没往这里看。
  他往她这里过来,周围依然只他倆个了。
  
  最后,她只得和他福了福身。他点头,似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之前没旁人在的时候也没让她行过礼。
  
  “我就出来走走。”
  戴玥姝小心解释,心里有点郁闷,怎么走哪都能撞见他。
  
  还好他不是五皇子,五皇子也住在宫外,不会经常进皇宫。
  不然要是巧合几次,她非得呕出血来不可。
  
  “可为什么老看见他?”戴玥姝心里琢磨,“难不成他是住在皇宫里,还能有特权到处去?但便是如此,也没道理进后宫范围也没影响啊?还是说他来办什么事情?那大太监和他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视线里,就是他皦玉色的衣角,云雷纹的窄衣边,衣服上绣着的花纹是腾飞的白鹤,白金交织的线绣得是栩栩如生,一双鹤眼还用的是真的宝石,但不仅不显赘重,反而更加华贵精致了。
  
  白鹤是很衬他的,一如上次的翠竹。
  但她私心里觉得他应该更像是白鹤一般,纯净高洁,有一种傲然于其他雀鸟的“散漫”和自信,竹虽高洁但他比竹更胜三分傲气和华丽。
  
  上次便有所感觉了,这次见着了鹤纹,她才恍然大悟。
  原是这点的差距,不过他这样好的样貌,如何穿都使得就是了。
  
  “怎么?不开心?”
  
  他依然站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虽然从第一次见面就不是很“客气”,但实际上他比她想的有分寸感得多,也让她不那么警觉就是了。
  
  “没有。”虽然摇头否认了,但一瞬间就回忆起那帮秀女们对自己的嘀嘀咕咕,戴玥姝在心里轻嘲一声,想到自己好歹出来散了心,那点气很快就没了。
  
  卫卿珩看出她没那么高兴,但有兴致出来散步也不至于太差。
  
  想到她如今有“天香国色”的美誉在,又是当界秀女,怕不是成了不少人的假想敌,日子不定好过,他言辞便温和了些。
  
  “东西收到了?”
  
  “什么东西?”她抬头惊讶看他。
  
  “手串?”他眉头一皱,立马疑心中间奴才办事不力。
  
  “是你送的?!”戴玥姝十分惊讶。
  
  亏得她惶恐多时,就怕是五皇子母子不干人事,结果居然是他送的生辰礼。
  回过神来,她高兴归高兴,却不觉得自己能收下这么重的礼物。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开口道,“我这就去拿了还你,你可有事情?在这等我一会可行?”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用一种迷惑不解的眼神看她。
  “我送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但我回不起你这么重的礼啊。”
  戴玥姝实诚地实话实话。
  
  他突然就笑了。
  “这世上能回得起我送出手的东西的人,恐怕不出只手之数。”
  
  戴玥姝被他言语里的自信和傲然震住了。
  他笑得恣意,阳光下他衣衫上的白鹤张开了翅膀,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灿灿的光一道飞走了。
  
  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卫卿珩见她这样,呆归呆,他心情倒是不差了。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
  一身翠缥色的百褶裙,斜襟袄衣上绣着闻花的嫩黄色雀鸟,茶花层叠,花鸟生动,更衬得她如玉般的面孔玲珑可爱了,他一只手就能盖住。
  
  当然,她以前也很漂亮,但在这份美貌同时得到了自己最尊敬的父皇的肯定之后,他突然就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是——
  他第一个发掘了宝藏,但没来得及判断出宝藏的价值,就已经得知有一个他讨厌的人觊觎、一个无感的人争夺,还有一个他敬爱的人对宝藏的肯定。
  
  这让他此时再对“宝藏”做任何的“评估”,甚至不是“争取”,都显得不够智慧,他笨拙得慢了一步。
  
  他本来不在意这些,但现在,他骤然间意识到蒙在明珠之上的云纱被揭开了。
  
  这种滋味奇妙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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