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八鬼佬

　　“卫东，纯白色衣袍在地球层是被明令禁止售卖的，你怎么会买到？”
　　“想买？那当然是买不到的，要靠人情，我的人情。”
　　卫东一脸得意地回答李作。
　　“我知道这是犯法的事，肯定需要点非常的手段。”
　　他们四人乘坐电梯从嫚致13层继续向下。
　　“光有手段还不行，最重要的是靠人情，懂吗？你不懂，你冷血。”
　　李作被他说的脸颊泛起点红。
　　“东哥？咱这是去49层？”
　　关长卿为了不让两人尴尬继续和卫东聊着。
　　“嗯，找酒吧的八鬼佬，他肯定有办法弄到衣服，但我估计要价很高，他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关长卿面露难色地看向李作，李作表示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钱，至于周为就更不用说了，兜比脸还干净。但他们没有实话实话，而是想着先见到那个八鬼佬再看情况。
　　“放心吧，咱们买得起。”
　　关长卿干笑着回道。
　　“那就好。哎，要不是遇见你们，赌场上的钱我非都拿回来不可，不仅要拿回来我自己的，我还要把合伙一起骗我的人的钱都拿过来。妈的，这样那几件衣服算什么，我替你们买了。只可惜啊，我现在一分没有了。你们走了记得接济我点啊。”
　　卫东说着说着突然回头嘱托道。
　　“应该的，应该的。”
　　关长卿一脸微笑。
　　“嫚致49层到了。”
　　显示器里女人微笑着播报。
　　电梯门打开，卫东最先走了出去，紧跟着是关长卿，然后是李作和周为。在关长卿快要跟上卫东的时候，李作拉了他一把，靠到他的耳边小声地问。
　　“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关长卿又一次面露难色，只是敷衍道。
　　“我们先把这件事办了再说，具体情况等我们出去了我再和你详说。”
　　“你也别为难长卿，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这次。”
　　虽然他们的说话声很小，但李作还是听到了。
　　“啊——啊，那个——没事，你肯定有你自己的事要做嘛，帮我们去最底层已经很谢谢你了。”
　　李作尴尬地笑笑。
　　李作的大度此时并没有让卫东高兴，反倒让他觉得有一丝难受，他自己也说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滋味。曾经自己最信任的人，奉为自己将追随一生的人，此时竟低声下气地和自己说话。即使他说的都是自己想要的，但就是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难受。
　　他从鼻孔长哼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反正带他们去了最底层，良心上还说得过去。
　　他们走到临近13号入口的那家酒吧，门牌上写着四个大字：八鬼佬酒。酒吧的两扇百叶门还微微晃着，可能刚刚有人进去了。从外面看酒吧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和走廊上的明朗截然不同。
　　他们刚走进去，四人全被吧台上一道红色的光束晃得眼镜疼。待到缓缓看清，顿觉自己仿佛置身瑶池，烟雾腾腾，模糊地只能用耳朵听，只听见酒杯碰撞声和喝到兴起的那些人的喊叫声。
　　卫东挥手散去眼前的烟雾，领着三人朝吧台后面走去。
　　从吧台右方往后走去，掀起一块红帘布，四人刚探头就被一个穿着黑西服的大汉拦住。
　　“做什么的？”
　　大汉的声音低沉凶狠。
　　“老哥，你这酒吧里的光线也太暗了，连我是谁都看不清。”
　　大汉一听这声音，顿觉熟悉，思考一阵连连道歉。
　　“原来是东哥啊，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清。”
　　“没事，我来找八鬼佬，他人在后面吗？”
　　“八鬼爷在后面呢。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
　　卫东带着三人从大汉面前走过，大汉看到李作和周为都很客气地向他们点头，当看到走在最后的关长卿时突然又说道。
　　“长卿大侠也在啊。”
　　关长卿连忙向他摆手示意不要继续说了。
　　“啊——对，一起来的。”
　　关长卿干笑了一下。
　　“快走吧，不是赶时间吗？”
　　卫东在最前面喊了一句。
　　但这样的细节怎么会不引起李作的猜疑，从他被卫东烧干喉咙，关长卿一人不费多久时间就劝说了卫东帮他们。之后他们和卫东的对话里也能听出，关长卿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过这里。这些人，卫东一提，关长卿马上就能对号入座，知道是谁。还有刚刚的大汉居然喊他大侠。这么多的种种，全都在李作心里挂着，他想问个清楚，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李作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跟在卫东身后。他们穿过一条漆黑狭窄的长廊，到尽头右拐，走了十几步，面前出现了一扇平移木门。卫东拉门进去，房间里一样黑漆漆的，只有最里面的那面墙上隐隐发着微弱的黄光。再仔细看向灯光笼罩下，一个像人脸的阴影。
　　人脸听到有人进来，缓缓的向前凑去。灯光完全照在人脸上，只见那张脸上十几处刀疤，嘴也无法完全闭拢，左眼瞎了，只能半睁着，眼珠灰白。恐怖和凶残的气息扑面而来。
　　关长卿和卫东并不惊讶，李作稍稍皱起了眉头，而周为终究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他被吓得连连吞咽口水，只敢躲在李作的身后。
　　“八鬼佬，最近生意还行啊。”
　　卫东像个常来的熟客和他打招呼。
　　八鬼佬的嘴唇上有两处刀疤，这使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还特别的慢。
　　“你来我这……又是没钱了？”
　　“哪的话，这么多人在这呢，你说这样的话，他们还以为我是欠钱不还的人呢。”
　　“呵，你不就是。”
　　八鬼佬说着话，继续往前伸长脖子，希望能够看清眼前的几人。他之所以只能费力地向前够着身体，是因为他下半身全都萎缩了，双臂也没有力量，只能靠上半身的力量尽量往前，贴在桌子上。
　　“除了长卿大侠，还有两位没见过。长卿大侠这两年还过得好吗？”
　　“好，挺好的。”
　　李作偷偷斜眼看了看关长卿的脸色，有点慌张。
　　“这两位是？”
　　“不重要，跟我一起来托你办事的。”
　　“哦——你要我帮你什么事？等等——先说好，这次你不付钱，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付，付，这次肯定付。我带他们来就是付钱的。”
　　“好吧——你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想请你帮我弄四件纯白色衣袍。”
　　八鬼佬一听这话，眼珠立马瞪圆，脸上的肉更是不停颤抖。
　　“你活腻了你，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去最底层？”
　　卫东忙着想解释，但八鬼佬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忘了？你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才逃出来的？你忘了当时死了多少智人？你是看不见我脸了？这一道道疤？这只左眼，你都忘了？你不想活了你！这件事没得谈，无论如何你也别想去最底层。”
　　“我们一定要去。”
　　李作站到八鬼佬面前。
　　“你是谁？你不知道最底层有多黑暗，一旦被发现你们是智人，你们只有死！”
　　“我叫李作，是关长卿和卫东的兄弟。”
　　“李作？”
　　八鬼佬细细想着，突然兴奋。
　　“李作！你是拔了青剑的李作！预言里的九人之首！快离我更近点，我看看你。”
　　李作走到桌前，蹲下，把脸凑到离八鬼佬很近的地方。
　　“是……是你，不会错的，真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八鬼佬像是要激动得哭出来。
　　“八鬼佬，你怎么会认得他。”
　　卫东不解地问。
　　“我曾是第五轮回讨伐战中的一员，我——曾经也是个英雄啊。”
　　云行舰最高执法官的办公室内。
　　林牧生正坐在会议桌的左边第一个座位上，他三指尖的粒子显示器上正显示与吴海源的通话。
　　“说吧，什么事？”
　　吴海源问。
　　“秦亥已经到了奴隶城最底层了。”
　　“哦——我想你特地打电话过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没错，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怎么了？”
　　林牧生停顿了几秒继续说。
　　“有几个重要人物这会儿也要前往最底层。”
　　“谁？”
　　“李作、关长卿，还有卫东。”
　　“预言里的九人？”
　　“对，当中的三个。”
　　“那三人怎么会在那里。”
　　“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根据我安插在奴隶城的线人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会前往最底层做某件事。”
　　“所以你是怎么打算？”
　　“你还记得三年前最底层发生的大事件吗？”
　　“被地球层人称为‘与神之战’的大事件？”
　　“嗯，当时智人奴隶突发暴动，虽然很快军队被平息了，但那次事件中尼安人的死伤也是十分惨重。”
　　“你的意思是？”
　　“如果秦亥是死在新一轮的暴动里……”
　　“你想借用李作他们的手，趁机除掉秦亥？”
　　“没错，我们在暗中挑起暴动，不管真是李作杀了他，还是我们暗中派人杀了他。只要是死在那场暴动里的，谁能怀疑到我们。”
　　“要是还能借机除掉那三人……”
　　“第六轮回的讨伐还没开始，就将宣告失败了。”
　　“哈哈哈哈，林牧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就安排吧，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