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杂乱无章的桌子上，一台说是十二手都没人怀疑的的老旧笔记本电脑风扇嗡嗡的响着，旁边扔着泡胀了的康帅傅，还有被捏成一团的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瓶子不知道扔了有几瓶。
　　桌前，蒋涛瘫在靠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上不知道挂了多久的蜘蛛网。
　　无力的握着一台水果6s的手垂在小腹，手机屏幕不时的亮一下，弹出一条条催收的信息，上边成千上万的数字让蒋涛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闪过浓浓的绝望和一丝后悔。
　　他已经这个状态有好几天了。
　　“咯吱。”
　　开门声也并没有让蒋涛有任何反应，推门进来三个男子。
　　当头一个瘦高清秀的少年进来后，看到蒋涛这副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房间里边那个整洁干净的上下铺前，将背包一扔开始整理东西。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正和后边伙伴说笑的略显壮士的国字脸男生，仿佛是没看到蒋涛一般，继续和后边男子说着今天的种种趣事。
　　最后进来的是一名中等身材，长相比较帅气的男子。一身得体的休闲小西装，抬手间露出来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手表，脚下踩着一双锃亮的皮鞋，看上去就是那种一双够普通人吃一个月的名贵品牌。
　　说笑着男子看到一副死人样的蒋涛，嗤笑一声，一边往自己位置走去，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能力，为了可笑的脸面，透支去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自作自受！”
　　听到这人说的话，最先进来的男生，尴尬的看了看蒋涛，随即略带埋怨的看了男子一眼。
　　“好了好了，林海你也别说了，你能再帮帮涛子就再帮帮他吧，我想他这次肯定是不会再犯了！”
　　“还帮！？不是，老高你让海哥怎么帮啊？海哥都借了他两万了！当初一次次说绝对不会在做透支，现在呢？借的花完不说又倒欠快一万，海哥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听到老高的话，国字脸男生顿时怪叫起来。
　　“好了小鹏，你也别说了。涛子这事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我一个月家里也就给我两万，我已经全借给他了，这是我能做到最大的帮助了，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林海拍了拍小鹏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再说了，然后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扭头看了眼原本想说些什么，又憋回去的蒋涛，又是低声嗤笑一声，随即便打开电脑左呼右喊的张罗着玩游戏去了。
　　吕鹏不屑的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蒋涛，便将他抛在脑后，和林海开开心心的吃鸡去了。
　　高磊无奈的看了看瘫坐在那的蒋涛，叹了口气也只能打开电脑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三人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蒋涛的耳朵里，蒋涛最初稍有火热的心也彻底凉了下来。
　　原本他还想着装装可怜，也许林海看到他这个样子，会又一次心软再借给他钱，但现在......
　　“哼！都怪你！明明可以帮我的！明明这次我还上后就真的不会再去做的！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再帮我一次！”看着手机上打来的那个显示着外地的客服号码，蒋涛内心怨毒的怒吼着。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自己的问题，但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总要找一些理由给自己开脱，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听着电话那头毫不客气的话语，听着那人给他下的最后通牒，如果再还不上，就要通知家里云云，蒋涛内心一片死灰。
　　就是最艰难的时候，欠钱最多的时候，蒋涛也没想过向家里人借钱。并不是他体谅自己那一个月挣两千块的老父亲，而是为了那可笑的脸面。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事情给家里人知道后，父母是有多么的失望。
　　他怕丢脸。
　　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砸锅卖铁供他上学。他也比较争气，考上了SH交大，美好前程就在眼前，也算得上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但是背地里的那些辛苦，寒酸，在他来到这个国际化大都市后，就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了。
　　小山沟里出来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家里、村里、县里的骄傲，考上交大那一天，父母还特地带他去县城里最贵的衣服店置办了一身衣服，蒋涛当时也将穿了四年已经洗白了的牛仔裤毫不犹豫的扔在了垃圾桶里，以此来宣告他的“新生”。
　　然而他看不到父母已经破洞的布鞋和心疼的眼神。
　　但是，原本心高气傲的他来到这个城市后发现，他竟然是最不起眼，穿的最差的那个。
　　周围同学指指点点的眼神，让他原本高傲的那颗心瞬间跌落到底谷，来自周围同学的压力，压下了他高傲的头颅。他唯一值得骄傲的成绩，在班里，也只是中游水平而已。
　　垂头丧气过了一个学期，离开校园的蒋涛，利用假期时间疯狂打工，还是避开自己学校在的地方，生怕有熟悉的人看到他低三下四的样子，蒋涛总算是在开学的时候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
　　随即，便是大手大脚的花钱。
　　换手机！最新的水果6s！
　　换电脑！华硕新出的笔记本！
　　请同学吃饭，全包！
　　请同学唱歌，全包！
　　网络上有妹子嗲声嗲气喊哥哥给买个皮肤，直接送一个礼包！
　　有同学问他借钱，眼都不眨就转了过去！
　　就这样大手大脚的过了半个学期，假期挣得那点钱根本不够用。在知道他真的是没钱了之后，原本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些同学，一个个鄙视的看着他，慢慢远离了他，不时流传出来的什么“没钱就不要装比”这种话，简直就是在直接打蒋涛的脸。
　　忍受不了这种生活的蒋涛，无意间在手机上看到了一款透支软件。仿佛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一汪清泉，蒋涛如瘾君子一般，飞快注册了一大批类似软件，通过身份信息借到了一大笔钱。
　　就这样“华丽回归了”。
　　有出就要有入，否则等待蒋涛的就是打往家里的催收电话，那比他在SH受白眼还要让他感觉到丢人，但是假期打工挣来的那些，根本还不上他借来的一笔笔巨款，他只能再次申请新的透支来还旧的。
　　他以为可以这样持续下去，但是，欲望是无限的，欲望是会吃人的。终于，蒋涛的“资金链”断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催收电话。
　　无奈之下只能求助宿舍里的富家子林海，再一次次借到钱后，蒋涛潜意识里认为林海不会不管他，他把林海当做了他最后的保障。
　　但是，就像吕鹏说的一样，林海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蒋涛也知道这个道理，也许是心里作怪吧，他竟然把如今这个局面的一部分责任，推到了林海身上。
　　就算他心里十分清楚，根本跟林海没有一点关系。
　　浑浑噩噩间，蒋涛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停在一家挂着“林氏医疗所”的破旧小诊所跟前。
　　这是一次催收电话里跟他提到的一个黑诊所，那人说在这里可以拿到他想要的钱。
　　蒋涛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腰，蒋涛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右脚几次抬起来又放下，右手想去敲门，但又畏畏缩缩伸了回来。终究，蒋涛似逃跑一样，离开了这里。
　　夜幕降临，一盏盏炫丽的灯光亮起来，SH市一片天上人间的景象。看着楼下高架上川流的车灯，蒋涛一阵恍惚。
　　偷偷摸摸来到了这个上百米的高楼顶层，站在楼边，看着令人眩晕的脚下，蒋涛内心是挣扎和绝望。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再也不会忍受那些令他羞愧的事情。
　　但他内心还是很挣扎。
　　也许林海还可以借钱给他呢？
　　也许他还能再其他平台借到钱呢？
　　也许那些人只是为了让他还钱恐吓他呢？
　　哪来的那么多也许。
　　蒋涛自嘲的笑了笑，心里竟然释然了。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
　　缓缓的闭上眼，张开手，就像电视里演得一样，蒋涛抬起脚迈出去了那一步。
　　“小鬼，你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吗？”
　　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就这么出现在蒋涛脑海里，让蒋涛一个踉跄收回了那只脚。心里的一激灵和突然收脚失去的平衡，让他歪歪扭扭的摔倒在了楼边。
　　回过神来的蒋涛，想着刚刚就差那么一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心底涌出一股恐惧，任谁突然在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都会有点害怕的吧。
　　“你。。。你是谁！为什么可以在我脑海里直接说话！”
　　“我？”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是一种玩世不恭，带着轻易不可察觉的冷漠，“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天上掉馅饼，帮你解决你现在面临的困难，而且实现你一直以来想要达到的人生成就，万人敬仰！不过......”说完这段话，那声音带上了一丝恶趣味，“如果非要叫我什么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无所不能的魔王大人。”
　　蒋涛愣了一下，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样子。按照这个套路，就算是魔王不是应该伪装一哈子披上一副神圣的外衣摆出一副你是我选中的人之前种种只是对你的磨炼现在你的机会来了然后好骗他的吗？
　　像是知道蒋涛心中所想的一般，魔王显得很不屑，“伪装？对你这种走投无路的人，我还需要伪装？我勾勾手指，你不就乖乖的听我的了吗？”
　　蒋涛又愣住了，但反应过来后，好像魔王说的也没什么问题，苦笑了下，现在的他还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如果真如魔王所说的，可以帮他解决这些问题，还能让他实现他想要的生活，那付出点什么，又能怎么样？
　　好歹是高材生，蒋涛还是知道他肯定是要付出点什么的“说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魔王大人？”冷静下来的蒋涛问道。
　　“安啦安啦！你从我这里拿钱，我从你那里获取你的欲望，偶尔再替我去别的世界做些小工作，放心，不会要你的命的，很简单的事情啦骚年~”魔王大大咧咧的说道。
　　蒋涛又愣住了，怎么给我钱，还有穿越的福利呢？虽然听上去说是不会要自己的命，但想来魔王总是需要从这里获取他说的欲望，应该也不会很危险的吧？
　　“放心吧，让你去别的世界，也会给你一些保障的，毕竟是为了让你给我获取更多的欲望，我还是会保障你的安全的。毕竟我也不想一次又一次的找代理人，我很懒的啦~”魔王大大咧咧很随意的说道，“如果没什么别的想法的话，就签了这个协议吧。”
　　看着眼前这张凭空出现的破旧的羊皮纸和羽毛笔，上边写着他看不懂的一些文字，尾部有一些留白，看起来是让他用来签名的地方，蒋涛略微犹豫了下，便拿起来羽毛笔，在上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如海啸般涌来的睡意，瞬间席卷了蒋涛，他就这么头一歪睡在寒风凛冽的高楼上了。
　　魔王大人才不管他会不会感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