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03章 瞎婆婆来了

　　第A003章瞎婆婆来了
　　——看了好一会，突然，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了，明亮发光、炯炯有神，一点也不像眼神不好，看不清东西的样子，而嘴角则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但是这些王迎晗都没有看到——
　　百家村这个地处偏僻、炊烟稀落的地方，平日里寂寥的很，村民们大都为了生计忙忙碌碌的，无暇顾及其它事情。
　　不过王迎晗捡来一个婴孩这倒算是一个很大的新闻，便有了男男女女的交头接耳、口口相传，乃至奔走相告。
　　而那日的“天狗食日”由于时间短促，亦无利害，村民们相互说说聊聊，不几日便有些淡忘了。倒不如王迎晗捡来一个婴孩这件事说聊的持续，大概是因为王迎晗之前就是一个话题。新婚之夜死了男人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
　　这些日子常常会有路过的乡亲到王迎晗家里看一看捡来的孩子，但大多是出于好奇，问问情况就走了。
　　但也有不同的，出于关心或别的什么。
　　一日，捡来的小家伙睡了，王迎晗在院子里正准备磨些玉米，外面进来一个老妇人，手里拎着一个竹篮。
　　“娘！”王迎晗看见她先楞了一下，然后喊到。
　　“哦，嗯。”那老妇人也没多说话，拎着竹篮直接进屋了。王迎晗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她进了屋。
　　老妇人放下手中的竹篮，坐到炕边上，看着正在熟睡的婴孩，王迎晗就站在她的身后。
　　过了许久，老妇人转过身对王迎晗说：“是个男娃啊？”
　　“是。”王迎晗答道。
　　“看着挺好的，不像有什么毛病。”老妇人接着说。
　　“哦。”王迎晗应了一声。
　　她们之间像是既熟悉又陌生，没什么过多的言语。
　　过了一会，老妇人说：“要是没有人来认领，你就留着吧，那也算是个家了，日后也有个养老送终的了。”
　　王迎晗低头不语。
　　老妇人拿起竹篮，从里边取出几件小孩衣服递给王迎晗：“这本来是给我孙子的，现在用不上了，你拿着吧。”
　　王迎晗接过小孩衣服，没有说话。
　　竹篮里还有一些鸡蛋，老妇人把它放到炕边上说：“鸡蛋你留着，补补身子，带孩子累着呢。”
　　“这我不要，我有，……”王迎晗要拿起竹篮还给她。
　　“别跟我争了！”老妇人一下按住她的手，“我当初赶你出来，你别记恨，这都是命！”老妇人眼含泪光。
　　两个人停在那里许久。
　　“你好好地过日子吧！我走了。”老妇人转身向屋外走去，王迎晗也跟着她走了出去，目送着她走远了。
　　又一日，上午时分，她家里来了一男一女，女的叫秀姑，是个孕妇，和王迎晗是姑娘时的好姐妹，当然现在的关系也很是要好。男的叫李石，是秀姑的男人，不爱说话，笑呵呵的，手里拎着一袋子玉米面。
　　“看你俩，都要生了，还出来！”王迎晗热情地打招呼。
　　“再不出来就坐月子了，出不来了！”秀姑笑着回应，“诶，对了，近些日子别上河边洗衣服了，听说那河里有妖怪！”
　　“真的假的？谁说的？”王迎晗问道。
　　“谁知道真的假的，管它呢！诶，还有啊，我们家李石说有一个外乡的老婆婆在村下打听谁家捡到孩子了。”秀姑接着说。
　　“是吗？”王迎晗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李石。
　　李石看着王迎晗，呆呆地说：“是，我在村下看到一个老婆婆跟人打听的。”
　　王迎晗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哎呀！好了，咱们快看看新来的小家伙吧！”秀姑看到王迎晗的样子，赶紧把事情岔开。
　　两人坐了一会，留下那袋玉米面，起身要回去了。王迎晗没有过多的推辞，收下了，并和他们一直边说边走的到了院子外的路上才分开。
　　下午时分，王迎晗在家听到有人在院子外面叫门，按声音应该是一个外乡的老婆婆。“是秀姑和李石说的那个找孩子的老婆婆吗？”她心里有些慌乱，“可总得出去，是人家丢的，就要还给人家不是？”王迎晗想了想，便走出了屋。
　　院门口站着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婆婆，有些驼背，还拄着一根木棍。
　　“你找谁呀？婆婆。”王迎晗问道。
　　“跟你打听一下，你有没有捡到一个刚出生不足百日的孩子？我们家丢了孙子。”老婆婆说话的时候没有正视着王迎晗，眼神直勾勾的。
　　王迎晗知道这是眼睛不好，就算不是瞎子，也看不清楚多少，便赶忙迎上去，搀扶着她一起来到屋里。
　　“你看，这是您的孙子吗？”王迎晗指着炕上的小家伙。
　　这个老婆婆慢慢地坐在炕边上，俯下身去，离孩子很近很近，仔细地看着，还用手摸着孩子的头、胸口和四肢。
　　看了好一会，突然，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了，明亮发光、炯炯有神，一点也不像眼神不好，看不清东西的样子，而嘴角则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但是这些王迎晗都没有看到。
　　“这不是我的孙子。”老婆婆抬起身说，
　　王迎晗听她这么说，愣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因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准备，可没想到老婆婆说不是，一时间有些喜不自禁，难掩笑容。
　　此时，炕上的小家伙已经醒了，他睁着大眼睛四处望望，居然没有哭闹。
　　“你在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王迎晗很负责地说。
　　“不是。”老婆婆说。
　　“那您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王迎晗看老婆婆没有起身，心想：“这么大年纪出来找丢失的孙子，真的是很不容易！累了一天，也应该是饿了。”
　　“不饿。”老婆婆说。
　　“可能是伤心了吧？”王迎晗这样想，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能在你这住一晚吗？”这回老婆婆先说话了。
　　“哦，行啊！”王迎晗想：百家村附近没有什么村落，老婆婆应该是从远一些的地方来的，这个时候走，的确有些晚了，是该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赶路。
　　“那您先帮我看着娃，我去做饭。”王迎晗很热情。
　　“好，不过我得给你钱！”老婆婆从里边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两个铜钱放到炕上。
　　“我不要，快收起来！”王迎晗说完就去了灶房。
　　王迎晗做了玉米粥、玉米糊、南瓜汤，还有水炒蛋和烤红薯，这是很丰盛的，对于她来说，一般只在年节时才做这么多。
　　吃晚饭的时候，她们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话，静悄悄的。饭后，天色渐渐的暗淡了，等到小家伙睡了，她们也没有再费灯油，早早地都睡下了。
　　第二天，老婆婆没有早起，起身后没有急着赶路，以至于吃完早饭又歇息了好一会，也没有动身之意。
　　王迎晗有些不解，便问：“婆婆，不要赶路吗？”
　　“我想在这住下来！”老婆婆说。
　　“那您家里人会着急的啊！”王迎晗越发不解。
　　“我没有家人！”老婆婆说。
　　“啊？”王迎晗愣住了，心想：没有家人，哪来的孙子呢？
　　“我给你钱。”老婆婆说着就从里边衣服的口袋里抓出一把铜钱放到炕上。
　　王迎晗没有说话，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婆婆平平扁扁衣袋里能抓出一把铜钱。
　　“有点少！”老婆婆又抓出一把铜钱放到炕上。
　　“不，我不要！”王迎晗疑惑地看着老婆婆。
　　“我还有！”老婆婆抓出了第三把铜钱放到炕上。
　　看着一连串变戏法似的情景，王迎晗傻傻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