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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赵半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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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沙城西城华灯璀璨
  漫天飞雪,飞入了前窗,飞进了后院,落满了将门侯府,袭卷了百姓人家;灯火摇曳,照明了大街,照亮了小巷,抚慰了世俗风尘,安定了惶惶人心。
  俯瞰此城,上是黑夜,下如白昼。
  金梦楼所处的地段绝对算是平沙城的黄金地带了,用寸土寸金来形容都言之不及。
  据说还曾有人做过计算,如果将金梦楼的总体建造成本及其所处地段的成本加在一起得到的总成本,可以在一个普通的小县城用纯金打造出一座一模一样的金梦楼出来。
  不过金梦楼的大股东,也就是被称为南广商魁的金梦楼实际控制人——李商材,是不会蠢到在一个边远的小县城斥巨资,打造出这样的一座天上人间的。
  如果把金梦楼和兰香阁按修为境界进行比较,那金梦楼绝对算得上是甲境,兰香阁充其量也就是个乙境。
  金梦楼的头牌也就是号称冰火双绝的那位,现在正在田大公子府上。
  与其说是田睿抢来的,不如说是花重金请到府上一段时间。而田老爷子当时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差点没将当年在官场里积压了多年的老血给一口喷出来。
  先不说田公子终日不务正业让老爷子多苦恼,就是那请人花的钱,都够老爷子掉块儿肉了。
  就算金梦楼在消费一刻价值千金,但还是让无数男人心驰神往。甚至在某些人眼中已经成为了衡量是否是成功人士的标准。
  你去过金梦楼吗?没去过?那你还是得努力呀,加油吧,等你能去得起金梦楼,那才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成功人的门槛儿里。
  由此也就传出了那句在平沙城脍炙人口的话“玩过兰香阁不算行,去过金梦楼才起步”。
  此时已是戌时,大街上华灯四起。
  但与金梦楼一比就都如同是萤火比皓月之别,整个楼可谓是流光溢彩,楼顶上的那一颗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球状物体不知是何物,暗金色的光芒透着奢华与贵气。在白雪的反射下,整条街道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如同一条金色长河。
  在这座楼的光辉下,原本四周漆黑一片的夜晚,顿时如同白昼。也就露出了正倚靠在对面墙根,坐在雪地里东倒西歪的两人。
  “你他娘的才是懦夫呢,他奶奶的”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男子一脸迷醉的大声的笑骂道。
  “你撒泡尿,瞅瞅你,你,你那个样儿,啊,当时在那跟,跟那哈巴狗一样跪着”旁边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滚你娘的胡说,老子当时一个人就围着好几个大汉呢”那脏兮兮的男子哑着嗓子大声吼叫着回答,之后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次哈”一声然后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把嘴。
  旁边那满身酒气的男子,轻佻地斜了他一眼笑道“哦,哦
  这,这样啊厉害啊厉害,赵大宗师,果然呀真是名不虚传。”
  在雪地中靠着墙根,喝得东倒西歪的,自然是纪观和之前在金梦楼前跪着的男子。
  但如果要知道从金梦楼前到现在这一幕,其中发生了什么,那还得从一个时辰之前说起。
  纪观坐在那赵姓男子旁边,箕踞着用双手向后拄着地,抬头望着天。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
  “你爱她吗?”纪观一转头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兀也很无厘头,如同废话一般,如果不爱何至于此?
  那赵姓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就如同没听到一般。
  “我觉得你不爱她”纪观又道。
  那赵姓男子满是灰尘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快,斜着眼瞟了一下纪观,随后转过头,就当他是个傻子。
  “她走了,你还在?”纪观再次问道“你爱她?”
  纪观这句话倒真说得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不殉情就代表不爱吗?
  那蓬头垢面的男子听了后,脸上突然僵了一下,随后一层怒意笼罩在脸上,沙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的道:“人都有落魄的时候,你这样如此羞辱我,与那些欺男霸女之人有何区别,可曾想到过报应?”
  纪观平淡的道:“报应?那女的摊上了你,恐怕才是报应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男子瞬间面色通红如同火炭一般,也不顾身上的伤“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对,我是不爱她,她走了,我还在这,那现在老子不活了。”
  便一下子扑向了纪观。
  纪观一闪身躲开,跳到了一边。没等纪观再次开口,那男子再次扑向纪观。这回纪观也没躲闪,等男人来到近前,那男子扯着纪观的衣服暴怒的想用那一只手想把纪观甩出去,但自幼就练体魄的纪观却纹丝未动。
  纪观大声道:“这才像个男人,在青楼门前跪着算什么鸟人,啊?”
  那男子见没有甩动抬手便要用拳头打,纪观也没有躲就站在那等着拳头落下。
  可那男子的拳头举到半空中却始终没有落下。
  男子抬头轻叹了口气,手从空中落下垂荡在身侧,仿佛全身力气被卸去了一般。
  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转过身,拖着两条腿一瘸一拐的往东而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站在身后的纪观就道:“兄台,你地上落了东西”,纪观拾起地上的散开的长包袱,交到了男子手中。
  那男子看了眼纪观有气无力的道:“多谢”。
  纪观又道:“这天都黑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去买两只烧鸡就当因为刚才的言语无礼给你道个歉,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纪观顿了一下,看着男子那无神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但是饭都不吃饱以后哪有能力复仇?”
  那男子身体突然一颤但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纪观也没再等他说话,就把男子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扶着他穿过人流向对面走去……
  很快,纪观回来时两只手一手拿着一个用纸包着的烧鸡,手指上还挂着两个葫芦在男子身边坐下。把其中一个纸包递给他,再把一个葫芦放在他身边。
  那男子道了声谢,接过烧鸡但是却没有打开的意思,把烧鸡放在了大腿上,转而拿起身边的酒葫芦灌了一口。
  把头靠在墙上合上了眼。
  “你为什么这么做”那男子沙哑着嗓子问道,这或许是那男子主动和纪观说的第一句话。
  纪观反问道:“做什么?”
  那男子又道:“你我素未平生,为何要帮我?”
  纪观嚼着烧鸡嘟嘟囔囔的道:“我就是看不惯不公平的事,当时在现场我就差点要”
  纪观剩半截话没有说完突然止住,把嘴里的烧鸡一口咽了一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哎,我真的没做什么啊”。
  说完就把烧鸡放下,拿起酒葫芦也是灌了一大口酒,将头抵在墙上,抬起头望着那被金梦楼照成淡金色的天空。
  天空中逐渐飘起了雪花,亮晶晶的,在光的照耀下,如同金粉洒下一般。
  纪观再次开口道:“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那男子听了后突然把眼睛睁开,直勾勾的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良久,男子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下,在那满是尘土的脸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泪痕,似是有所回忆。
  “我和她吗我们打小儿就认识”男子突然开口道。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留的是短发,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刚从哪个泥坑里爬出来的”那男子说着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继续说道。
  “此后我们男孩子就一直叫她小泥人儿,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外号儿,但是却不喜欢和其他小女孩儿在一起玩儿,总是喜欢和男孩子一起在外面疯跑而且她小时候跑的可快了,一点儿也不比男孩子差。”
  男子拿起身边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
  “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可大了,我在外面堆雪人儿。就在我要堆好的时候,她趁我不注意一脚把我雪人的头踢掉了。我当时老生气了,就想抓住她好好收拾她一顿。结果我追了她一下午都没追上,自己还摔了好几个跟头,摔得衣服上都沾满了雪,回家衣服全都湿了,反而让我娘给收拾了一顿。”
  男子说着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纪观道听了后也大笑了起来。
  “后来等我们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她留起了小辫子,那时我第一觉得男孩儿和女孩儿似乎有点不一样,但是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不一样,可能是跑得没有那么快了吧。”
  “后来等再长大点的时候,她父亲因为卸货的时候不慎被货物砸成重伤。而像我们这种老百姓哎,天生命贱,去要赔偿也没要到几个钱,没钱治这么重的伤,更没有官府什么的来管,于是不久就去世了。”
  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纪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父亲去世后,一直是她母亲在苦苦支撑着,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再见到她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只是听说她母亲之后积劳成疾而且整日郁郁寡欢,后来病情加重干不了活儿了,而她就开始在我们巷子口那里摆个小摊卖菜补贴家用。”
  男子灌了一口酒,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我那时也是真的混蛋啊。当时我经常和几个狐朋狗友,没事儿就到她摊子前面嘲笑调侃她,还说要把她菜摊子给掀了,但她就一直咬着嘴唇听着,一句话也不说。还记得有一次,她正在收摊,我正好路过。她当时有几个铜板不小心掉在地上,我就捡起来一个踹在兜里,我说这铜板是我捡到的就归我了。任凭她怎么哀求,我就是不给她。”
  男子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之后她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我当时吓了一跳,不就是一个铜板吗?我父亲是教书先生,当时我家虽然算不上很富裕,但也不是那么穷至少情况要比她家好很多。于是我充满鄙夷的把铜板还给了她,嘴上还嘲讽了她几句。”
  纪观自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男子面上带着一丝痛苦再次说道:“后来我家里也出了事,我当时母亲生了重病。我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最后还是走了。我那几天一句话都没说,就像是在做噩梦一般。每天晚上就傻坐在的门口,看着那一片漆黑,感受时间的消逝,等待噩梦的醒来。”
  纪观把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重重地捏了捏然后叹了口气,拿起葫芦示意男子,两人同时灌了一大口酒。
  男子用手一抹嘴,吸了吸鼻涕说道:“偶然一次,她正好看见我坐在门前,走到了我身边。我当时以为是我家出了事,她是来借此机会嘲笑我报复我的。但是她却坐到了我身边对着我轻轻地说了句,说了句,说了句”。
  男子突然哽咽了起来,用手紧紧握着酒葫芦,突然抬起头又低下了头。
  “她对我说‘别伤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的痛苦我也经历过,我能理解,也能体会’”
  “我当时没有说话,只能感觉到脸上湿湿的凉凉的顺着我的脸颊滑过”
  “后来我们也没有太多来往,我甚至都不敢路过她的菜摊,每次都绕着路走。只是有的时候偷偷地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头发是那么的长,那么乌黑,那么美丽”
  男子此时不知怎么的又露出了一丝微笑。
  “还记得有一次傍晚,她当时收完摊正准备回家,她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几个小混混,手里的几个铜板也掉在了地上。她一边捡着铜板,一边连声道歉。可是那几个小混混,脚底下踩着的铜板就是不给她,说如果想要钱就跟他们走,说着还一把把她搂了过去。我当时就躲在远处偷看她,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热血一个劲儿的往脑袋上涌。我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给了搂着她的那个混混一脚,和他们打了起来。她冲上去想把我们拉开,可是却被一下子推到了地上,那混混作势打了她一巴掌。而我看到后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一定要保护好她。于是我也不顾对面几个人的拳脚相加,只是死死地护着她,任凭他们殴打。等他们打累了就离开了,留下我满身血迹瘫倒在地上。我眯着眼注视着她,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她的泪落到我的脸上,凉凉的。我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她扶着我,把我送回了家。回家的路上,她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傻,对面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就敢冲上去’。我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小泥人儿’”
  此时酒已入腹不少,两人坐在墙边,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时天空中的雪逐渐变大了,地上开始有了厚度,金梦楼门前的马车也逐渐多了起来。
  纪观口齿有些不伶俐了,接着问道:“那,那后来呢?”
  男子咬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烧鸡说道:“后来,后来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开心的时光,尽管日子都很清苦,但是有彼此就足够了,直到”
  男子惨笑一声道接着说道:“直到,有一天他母亲夜里突发急症;直到,有一天她去借了债钱;直到,有一天她被人逼迫而进了”
  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纪观心里也明白。
  两人又聊了不少话题有开心也有沉重的,酒葫芦早已空空如也,两人也已是东倒西歪。
  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纪观闭着眼靠着墙边已经睡着了。
  男子扶着墙站起身,静静地注视着这座流光溢彩的大楼。在这座平沙城里,不管是人还是事与物都在变。也似乎只有它,矗立在此处,夜夜如此长明。
  男子静静地注视着大楼的某一个位置,那似乎是原来她的房间吧。
  “我赵半经曾说要带你离开那里的”
  “对不起,对不起”
  “这座平沙城已经没有可以留恋的了”
  “你要等我,你要等我”
  赵半经拿起包袱里的那本用牛皮绳穿着的破旧的书,将书翻开平铺在地上。用脚踩着书的一边,另一只手用力一扯另一边,将书从中间一分为二。
  将半本书放进包袱里,另一半放入了正熟睡的纪观怀中。
  而后,默然离去……
  夜阑醉倚看西风,梨花飞絮绕明楼。
  金河乱步听沙响,履陷深凹白复白。
  莫笑单衣痴立雪,自是深情换长情。
  此身常寒心常暖,亦是长情唤深情。
  我赵半经不是寒酸之人。
  寒风萧瑟,飞雪长舞,白地亦渐白。烟火妖娆,人间正在,此情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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