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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将熬好的药再次端到了欣欣的面前,平静地说道:“欣欣,喝药。”
欣欣没有理睬他,只是默默盯着手中握住的短笛,沉默不语。
王成很想发火,但是又控制了下来,轻轻将药碗放回桌面。
记忆里,欣欣一直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从未这般不理睬自己过。
如果不是在死人堆里染上的寒毒,欣欣也不用每天喝这个以草药跟鸾妖精血熬成的药。如果不是为了买精血的钱,自己也不必每天接一些杀人的活。如果……如果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就好了,自己只是个每天送自己女儿去私塾的普通父亲,欣欣也不用这么早懂事,明明可以再任性几年的。
想到这里,王成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伸手抚摸向欣欣的后脑勺说道:“对不起,欣欣。爹爹会明日进城找人帮你修好的。”
欣欣的表情明显地变得柔和起来,眼角闪烁出晶莹的光,抽泣了一下开口道:“爹爹说话算数!”
“嗯,算数!欣欣先去喝药吧。”
“好!”
……
“可以呀,我个听不懂的都感觉挺厉害的。”顾三一说道。
“还行吧……噢,我想起这是谁了。”吴仙之恍然大悟道。
“谁呀?”
“这是个清倌人,叫秦月心,最近在临淄颇有名气,擅琴瑟。”
“清倌人?就是不上床的是吧?”
“都到教坊了,哪有真不上床的,钱没到位罢了,更多还是在待价而沽。而且不上床不代表不能接客,在屋里单独听听曲儿也是一大乐趣。况且这个琴弹得确实还可以,勉强算是名副其实,花点钱听听也不是不行。”
“切。”
顾三一虽然有些看不惯吴仙之装逼的样子,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兄弟,虽然平常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是确实是眼高于顶的人。既然他说还可以,那说明确实很厉害。
台下,秦月心演奏完便一声不吭,而台下一个女管事走到台上开口道:“月心今晚梳拢大礼,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说罢,女管事便退到了幕后。
“卧槽,难怪今晚来了这么多王公贵族,我们今晚是赶上热闹了呀。”吴仙之听到后惊讶道。
“啊?”顾三一疑惑了起来。
“一看你就是没见识,梳拢就是指倌人初夜。在此之前,有个清倌人梳拢价四千五百两,至今无人打破,传为一时佳话。不过这个秦月心还是有些能力的,怎么这么突然。”
正在两人交谈时,台下有个一看就是暴发户二代的富家子弟站了起来,对台上开口道:“今闻秦姑娘一曲,愿献五百两共赴良辰。。”
顾三一听到数字后,惊讶道:“五百两?这么富?顿顿在酒楼吃都够吃五年了吧?”
吴仙之鄙视道:“大惊小怪,这地入场费都十两白银了,人家这个价都不值怎么出来卖?而且有钱的还在后面呢。”
话音未落,一个肥头大面、肠肥脑满的胖子便站起身道:“我出七百两!”
又有个书生模样的站起身道:“在下愿奉白银千两。”
之后此起彼伏,一来二去的,价格一直抬到了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我看谁敢跟我抢!”胖子大喊道。
顾三一惊了一下,问道:“这胖子谁呀?”
吴仙之皱眉道:“我哪知道。”
这时,小厮刚好端着做好的主食上来,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便随口回答道:“这位是周家的四公子。”
吴仙之搜索了一下对庙堂上三公九卿诸位将军的记忆后,开口问道:“周家?哪个周家?郎中令周大人家?”
小厮回答道:“这位周家四公子的周家,并未有人在朝中任职。但是周家经商数年,腰缠万贯,财力亨通,在临淄也是出了名的,更是教坊这边的常客。”
吴仙之惊讶道:“哦,倒是想起了这么个周家,不过朝中无人还能做这么大生意的?”
小厮看了看,想说什么又生生止了住。
吴仙之看了出来,便说道:“没事,说说又不碍事。”
小厮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传闻……周家背后是当朝那位。”
“你是说……”
“嘘……”小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吴仙见此情况,喃喃道:“哦?这周家是有点意思。”
然后吴仙之撇嘴一笑,说道:“取纸墨来。”
小厮一听,便知这位吴公子要出手了,估计今晚有好戏看了。立刻从一旁的桌案上,将纸墨取来,放在了吴仙之身前。
吴仙之提笔沾墨,笔走龙蛇,书罢轻轻将墨迹吹干。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然后将写下的纸交给小厮,吩咐道:“交给台上的秦姑娘。”
“是。”小厮应声收好,急忙跑了下去。
自觉得意的吴仙之扭头看向顾三一,却看到他正在对付小厮端上来的主食,碗里都快被他扫荡得一干二净了。
吴仙之急忙喊道:“你怎么吃这么快!给我也留点!”
……
周四公子硕大的脑袋看着周遭的人群,没有一个再跟自己跟价,洋洋得意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整个人坐在桌旁抖动着腿,连带着整个身体上的肥肉不断扭动,令人作呕。
“唉,好花要落在牛粪上了。”旁边有人小声交谈。
“没办法,人家周家就是有钱。”
“让这种肥猪压在柔弱的秦姑娘身上,也太恶心了。”
“是呀,我都不愿想象那画面。”
“……”
周四公子听到别人的议论纷纷,却根本不屑一顾,反正别人都只不过是嫉妒自己罢了。
正在这时,刚刚下楼的小厮登到了台上,将顾三一交给他的纸递给了秦月心,然后便躬身退下台去。
秦月心面露疑惑,将纸接过看了一眼便深陷其中。
沉寂一会儿,秦月心眼中闪烁着犹豫,终于她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定,开口说道:“还请吴公子现身一见。”
众人闻此哗然大噪,纷纷疑惑是哪位吴公子。原本自信满满的周四公子此刻顿时慌了神,大声叫嚷道:“是谁?是谁想坏本公子的好事?!”
吴仙之闻言,站起身向众人施了一礼。
台下看向吴仙之,便有人认了出来,纷纷议论。
“是吴憔悴吴公子!”
“那纸上必然是新作!”
“是呀,上次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将柳织织直接捧上神坛,谁不想看看能让人如此为之憔悴的倌人长什么样?今天不知又会有什么佳句流传开来。”
“但是再怎样的佳句,能抵得上两千两?况且哪有用诗词换梳拢大礼的?”
“我也想见识一下,梳拢可是决定了倌人一生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
台上的秦月心施礼道:“见过吴公子。”
吴仙之回礼道:“早闻秦姑娘琴瑟无双,冠盖临淄,今日有幸听得一曲,果然名不虚传。”
顾三一看着吴仙之装模做样的样子,气愤地将手中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秦月心看向吴仙之说道:“敢问吴公子,赠予月心的这首词是否……”
吴仙之打断了她,说道:“卿本佳人,奈何落尘。秦姑娘琴声中明明有孤洁之意,却为何沾染尘埃?”
秦月心闻言,叹道:“身不由己,吴公子费心了。这首词,月心不配,不过月心愿意为吴公子此词承诺,只要吴公子来如沐春风楼一天,月心便不提梳拢之事。”
幕后的女管事闻言激动了起来,正要一脚踏出去阻止,却被伸来的一只手拦住。
女管事转身看清后,慌张道:“大人!”
一个中年男人站出,说道:“再看看。”
“是。”
台下人听闻此言,纷纷问道:“吴公子到底写了什么呀?竟能让秦姑娘弃千金而不取?”
秦月心向看了吴仙之一眼,看到吴仙之对她点了点头。
于是秦月心缓缓念到:“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短短十字,一片寂寥的场景便浮现眼前,这等文采已经胜过千金万两。
“时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这是在写秦姑娘本人?还是她的琴声所传达之情?
众人疑惑许久,却迟迟等不到下一句。
“怎么没了呀?”
“是呀,这才两句,后面应该还有呀?”
“难道是吴公子才力有限,只写得出这两句?”
能当如沐春风楼的座上宾的,要么是王公卿相的家属,要么是朝中任职的官员,再不济也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哪怕是周四公子,肚子里也有几瓶墨水。
原本周四公子听完前两句,再结合秦月心的反应,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今晚大概是没戏了。可是这个吴仙之坏了自己好事,实在是不能忍!而且看样子这还是吴仙之临时起意所写,前两句立意已经如此之高,想要完成已经不易,写不出来自然不谈,哪怕后面是狗尾续貂也能让他出出丑。
于是周四公子开口道:“怎么才两句呀?没写完呀?所谓吴憔悴就这水平?”
随后又有人附和道:“吴公子大才自不必多言,这两句已然尽显,不过如果只是残篇,便想阻止秦姑娘梳拢,怕是不能服众。”
“是呀是呀。”
秦月心看了眼吴仙之,对众人说道:“月心自知自己身份,今日能得吴公子两句,便已经心满意足。”
众人闻言,便知秦月心是在给吴仙之解围,然而周四公子依旧穷追不舍道:“吴公子这两句立意高远,更与秦姑娘高洁之情不谋而合,想必后面的更加精彩吧?希望吴公子不要让大家失望!”
秦月心还想说话,却被吴仙之先开口道:“在下不才,愿再为月心姑娘拟句。”
吴仙之微微抬头,眼中好像有遗憾万种,开口道:“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整个楼宇陷入了沉默,一时万籁俱寂,周四公子脸色变得极其扭曲,说不出的精彩。
吴仙之停顿了一下,继续吟道:“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
“月心愿梳拢于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