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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十五天之第二天。
清晨，约莫六点半，露珠还垂挂在叶梢的时候，节目组就把所有人都叫醒了。
温兮辞才睡了七个小时，没睡够，中途被叫醒，整个人都是蔫儿耷拉的。她套了个白色卫衣，把帽子扣上，双手插兜，整个人散发着“别惹我”的气息。
她这个人，平时或许好说话，但是没睡够的话那起床气可就重了。要么冷漠不理人，要么说话爱呛人，反正不太好哄。不过也没关系，缓上一阵，或许就没事了。
闻寒时看到时，嘴角不自觉地沾了点笑意。把她从被窝挖起来，是一大乐事。
当然，有两大前提——曾经，对他而言。
钟长俨远远瞟了一眼，就自觉没去招惹，轻咳一声，发布了今天的任务。
首先，收集食材。
之所以起这么早，是因为早上的菜最新鲜。
所有人：？？？
大可不必。
我们可以吃不新鲜的：）
说好的恋爱综艺，这都快变成田园综艺了！
钟长俨拿着个喇叭，扯着嗓子喊：“大家都借着机会观察考量一下小伙伴，看看有没有心仪的男嘉宾或者女嘉宾，下午我们会进行心动抉择。”
心动抉择？
这也是老套路了。
温兮辞用还没苏醒的大脑稍微思考了下，应该是把自己心仪的嘉宾写在信封里，上交节目组，如果双方写的都是彼此，那就自动配对，会有两轮，两轮之后剩下的嘉宾就抽签。嘉宾也可以选择直接抽签。
信封每天都会写，也就是说，每天的搭档都有可能不一样。
玩的是默契，也是心动的考验。
这本来就是一档恋爱综艺。
一个恋综整得像个田园体验，终于来了点像样的东西，大家都开始激动起来。
钟长俨的综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喜欢在日常里抠糖。田园风，乡村风都有可能出现在他的综艺里。
而这种明星的日常，恰恰又是很多粉丝想看的，所以钟长俨是有一批忠实观众在的。
今天钟长俨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没有指定，全靠他们自己决定，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七菜一汤，并且每个人都要吃饱。
和孟戈所料有点偏差，但大部分是一致的，他把他昨晚粗略准备的菜谱拿出来分享，和众人一起商量。
元欢鼓着掌：“还是孟哥想得周到，竟然提前准备了。”
“是啊，我们都没想到。”
“对，主要是昨天太累了，一回去就睡着了。”
“孟哥辛苦啦！”
孟戈笑了笑，“不费事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温兮辞觉得这人是真的有责任心，做事还很靠谱。她听他念出几样菜名，本以为会遇到她不能吃的，没想到一样都没有。温兮辞有点意外，因为她不吃或者不能吃的东西还挺多的，竟然这么巧，全都避开了？
这是凑巧，还是孟戈真的厉害到如此周全了？
她不知道。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孟戈拟定的菜谱口味有浓有淡，都不会很极端，受众比较广。
却在这时，尹菀笑着说：“孟哥是不是都找的某人喜欢吃的呀？”
寂静了一瞬。
这话听起来太不对劲了，孟戈有点懵：“什么？”
尹菀这话给孟戈问得根本摸不着头脑。这么多菜，她是怎么能问得出这个问题的？
而且一开口就是孟戈偏私，他直接就冷了脸。
尹菀看到他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人家不高兴，她咬了下唇，找补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啦。”
孟戈却认了真：“你说的是谁，还是说清楚比较好，省得之后误会。”
他是个很大度的人，极少这样认真。这一认真，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是被惹到了。
尹菀又不傻，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刚开始录节目就得罪老员工，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很棒的选择，她忙道着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没那个意思，就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我跟你道歉。”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孟戈冷冷道：“很多时候，实话就是通过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你说对吧？”
气氛瞬间又僵直了许多。
他这明显是暗暗的嘲讽。
季辰一拉了拉他，这毕竟是在录制，尹菀被黑他不管，万一黑到受害者身上那可不好。
“不是不是。”尹菀看上去懊恼极了，眼眶也迅速地泛起了红，“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是女孩儿，惹哭了后秦阳波看不下去，揽着孟戈的肩膀拍了拍，“好了好了，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跟个女嘉宾计较什么。”
孟戈肃着脸，没说话。
其他人赶紧也出来插科打诨地缓和气氛，总算是把事情给翻过去了。
尹菀委屈地微微低着头，元欢只能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在一边安慰着她。
温兮辞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尹菀说的不会是她吧？倒也不至于啊。她寻思她和孟戈可没有什么交集。
她耸耸肩，不太想搭理，在口罩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爱说谁说谁。
闻寒时回着手机的消息，是他妹妹周矜。
［哥，你有空了给我打个电话，有急事］
他回了［好。］
周矜是他唯一的亲妹妹，随的母姓，这阵子她比较有空，应该有去老太太那里照顾，是以他不确定是不是老太太的事情。
几个男生熟稔地背上背篓，“走了走了，买菜去。”
没人再和尹菀说话，主要是……也不知道说什么。话都被她一个人说完了，他们也挺无措的。
闻寒时匆匆回完，他跟着众人上车，前往菜市场。
温兮辞有注意到他在回微信，默默腹诽，得是多着急的信息，才能让闻寒时这样争分夺秒地回。
-
这个时间点对他们来说算早的，但是对菜市场来说可不早了。还好他们动作快，来的时候人还很多，不至于人去市场空。
元欢拉了拉尹菀的手，劝她：“一起帮忙吧。”
尹菀抽噎着说好，忍不住再次辩解：“欢欢，我真不是故意的。”
元欢叹了口气。这属实是有点茶了。她试图转移话题：“听说你和溯儿很熟？”
“是啊，她是我闺蜜。”
“哦哦，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参加了个活动，有个纪念章我答应了给她，但是忘了加微信，待会你帮忙推给我好吗？”
“嗯嗯，没问题的。”尹菀掏出手机就推给元欢。
元欢不经意间瞥到尹菀给林溯儿的备注是“溯儿宝贝”，当下就清楚她们俩关系是真的亲近。
她笑了笑，不过跟她没关系，她只是被哭烦了，随便找个话题岔开这件事而已。
终于，尹菀也是真的不哭哭啼啼了。
元欢松了口气，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温兮辞蹲在一个小摊挑选蔬菜，她问着价格。
长长的卷发披着，垂落下来遮挡了视线，被她别到耳后。闻寒时看过去的时候，光亮半隐其身，整个画面美好到旁人舍不得触碰，生怕触之即碎。
闻寒时走过去，蹲在她旁边，“你知道怎么买吗？”
温兮辞撇撇嘴，“当然。”
她原本是抱着手的，这下伸出手去认认真真地挑选。
她挑选东西的原则很简单，好看就行。
闻寒时：“那个有点蔫儿。”
温兮辞放下，拿了另一个。
钟长俨在后面看着，感慨道：“这对可真般配啊。”
副导听见了，忍不住吐槽：“你这话要是被小温听见，小心她翻脸啊。”
钟长俨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他可算是不敢再惹这个小姑奶奶了，昨天被坑了好几千万呢，再来一次他不得赔钱赔到家了？
副导把手背在身后，认真地问他：“真打算这么做？”
钟长俨擦了擦额头的汗，下意识紧张，可是吧，他根本没有一丝动摇决定的想法，“嗯，拼了。”
副导鼓掌：“不愧是钟导，有胆识。”
真这么做，节目爆是一定的，他被爆锤，也是一定的。
温女神那边肯定是不答应的，结果如何，就看钟导能不能顶得住了。
把东西挑完，元欢要付钱的时候，有点心疼，“咱们这才两天，已经去了一半不止了，得想办法赚钱了。”
今天一通下来，七百二，加上昨天的六百五，只剩下六百三十元，或许明天一天都撑不过去。
元欢决定回去就好好规划一下，要么卖艺，要么卖身（不是）。
温兮辞已经很久没有为这个数字的人间烟火担心过了，她眨眨眼，跟着上心，思考怎么挣钱比较好。
闻寒时手上拎着不少的菜，和他们一起回去。
季辰一跟在他旁边走，问他：“时神，你有心仪嘉宾的人选了吗？”
闻寒时看着前路，“没有。”
季辰一惊讶：“你不会选择直接抽签吧？”
尹菀偷偷竖起耳朵。
闻寒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还没想好。”
尹菀心思动了动。她挺想和闻寒时一组的，和他一组，播出以后的热搜随便拿，热度肯定是少不了的，好处可真是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下这个机会。
她逡巡了下周围，说不得她们也都抱着这心思呢。
闻寒时的热度谁不想蹭啊。
鹿伽伽和温兮辞说：“后山有处山坡，那里有好多花，我们待会去摘花好不好？”
经费有限，她舍不得买花，只能另辟蹊径。
温兮辞也喜欢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个[家]简约极了，摘点花布置一下也好。苏月整天说她没有仪式感，她才不信，她是最有仪式感的。
曲宁感兴趣地凑上来：“我也去我也去。旁边有条小溪，还可以下去捉小鱼。”
孟戈笑着说：“那就一起去吧。正好时间还早。”
尹菀弱弱举手：“你们去就好了，我就不去啦。”
山坡？小溪？
她是来上综艺的，又不是来荒野求生的。那种地方蚊子多，枝丫野草都多，待会刮到还是怎么了，她才不肯。
所有人都没意见。
钟长俨给秦阳波摆了个手势，秦阳波了然，主动接话：“那我陪你吧，你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无聊。”
尹菀温柔地道谢。
-
回到家后，他们一起简单地收拾了食材，又做了素面出来，作为早餐先吃一下。
在众人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温兮辞发现闻寒时不见了。
左右看看，透过玻璃门，发现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讲电话。
又是争分夺秒的联系。
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才值得他如此。
没来由的，她有些气闷。
“兮兮，你吃鸡蛋吗？”曲宁问。
“不吃了，你们吃吧。”她不吃蛋黄，但又怕被说浪费，索性还是不吃的好。
曲宁说好，没给她加鸡蛋。
闻寒时一有空就给周矜去了电话：“你刚才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周矜很苦恼：“奶奶刚才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又多出来两个病。哥，我怕她……”
没有说出口的话，兄妹俩却是心知肚明。
周矜有些忍不住的哽咽，“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但是奶奶说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好，拒绝住院。我着急，没忍住发了脾气，问她到底是有什么事，比她的命还重要。奶奶跟我说——她其实不止是想让你带兮兮姐回来吃饭，这只是个开头而已，她主要是以此为开头，想让你们结婚。她说了，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感情已经很稳定了，不看着你结婚，她死都不瞑目。”
周矜顿了下，补充：“她让我保密，你别把我卖了。”
闻寒时这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哥，奶奶说了，我们从小就过得苦，她想看着我们幸福一些。我是没办法了，我这边不可能现在结婚的，我这两天还在和他吵架。奶奶对我的要求也不高，她一直让我多考察考察，别急着结婚。她急的，主要还是你。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周矜实在是劝不动老太太了，才来和闻寒时说这些的。老太太这身体，再不住院，神仙都救不回来了。他们相依为命多年，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过了很久，周矜才复又听到闻寒时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先照顾好她，让医生看着她，其他事情，我想办法。”
周矜适可而止，没有再多说。闻寒时和温兮辞之间的事情她知道，也知道这对闻寒时而言有多为难。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照顾好自己。”
“会的，你也是，少熬夜。”
周矜怕他唠叨，赶紧挂了。
闻寒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点开和温兮辞的微信聊天页面，把她发过来的压住她剧的人的那份名单又看了一遍。
如果非要结婚才行，他没问题，对他来说也不算毫无准备。
毕竟，他曾经设想过，如果她成为他的妻子，那生活会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