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不见我?

　　青原哆哆嗦嗦，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挪向亲爷爷，青天明半躺半坐，冷冷地看着他。
　　青原忽地闭上双眼，大叫一声：“金刃无锋！”一道金光闪过，青天明人头滚落，身子僵坐了片刻，方才扑在地上。
　　“很好！”花老呵呵一笑，拍了拍青原的肩膀，“你也过关了！”说完转向阿生，谄媚笑道：“您看这两个人怎么样？”
　　“够坏，够狠，可以为我所用。”阿生笑了笑，右手伸入腰间的锦囊，掏出来两颗金色的弹丸。金丸俨如活物，在他掌心滴溜溜乱转，突然间，弹丸撞在一起，扑地迸裂展开，化为了两只金色的虫子，尖头刺脚，形似龙虾，背后还有一对薄薄的金翅，它们扑翅要飞，又被某种力量牢牢吸住，在阿生的掌心奋力挣扎，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怒叫。
　　“见过这虫子吗？”阿生问道。青原、吴玉二者心生不详，连连摇头。
　　“这是蚀神虫！”阿甲语调阴森，“一旦进了人的肚子，就会终生呆在那儿，如果谁不听话，它就会自己苏醒，钻破宿主的五脏，吃掉他们的脑子，从他们的眼窝里钻出来，化身飞虫，回到我的手里。”说到这儿，他手掌合拢，摊开之时，两只金虫又化为了一对不起眼的弹丸。
　　“一人一颗！”阿生将手伸到两人面前，“吞下去，你们两个的命就属于我了！”
　　青原，吴玉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样子比哭还难看。阿生冷冷道：“不吞么，那我收回……”话没说完，青原抢过一粒弹丸吞了下去，吴玉不肯落后，也抓了一粒吞了下去。
　　“很好！”阿生点了点头，“现在，我要你们办一件事。”他顿了顿，“找到夜风。”
　　两人一呆，青原嚷道：“他不是死了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生淡淡说道，“除了你们两个，星夜谷内不会留下活口。”话一出口，俘虏群中响起绝望的号哭声。
　　“可是……”吴玉怯怯地说，“我们进不了食人林。”
　　“那是你们的事。”阿生顿了顿，凑近夜天南的耳边，声音又轻又细，仿佛对之耳语，“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天魔七封！”
　　夜天南的脸上起了一阵波动，突然间，他双目陡张，浑浊的瞳子深处，迸射出两道诡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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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他闭上眼睛，感觉全身上下流动着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有些冰冷，可是十分充沛，在他的身体里纵横鼓荡，力量之大，似乎将要冲破他的肉体。
　　他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其中的缘故，于是一挺身，站了起来。四周一切如旧，只是四天尊的雕像似乎转移了目光，八只巨眼都凝注夜风的身上。
　　夜风的心里一阵别扭，接下来，他骇然发现，石匣不见了。老人坐在那儿，仍是低眉垂目，可是两手空空，之前的石匣无影无踪。
　　“这里还有别人？”夜风头皮发炸，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他匆匆转身，扫视四周，可是没有看到任何活物，大厅里沉寂如死，他甚至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轰隆，身后传来巨响，夜风吓了一跳，转眼明白过来，这是玄铁石门开启的声音。
　　“有人要进来？”夜风张皇失措，左顾右盼，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到我身后来！”心底深处，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夜风一呆，抬眼望去，心子突地一跳，几乎冲出口外。石像老者的眼睛又睁开了，目光炯炯，正在注视自己。
　　甬道里明亮起来，同时传来说话的声音。夜风来不及多想，闪身藏到了石像老者的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石像前停了下来，忽听有人说道：“怎么回事？这里什么都没有！”
　　声音十分耳熟，夜风几乎想要探出脑袋，看个明白，这时间，心底那个声音又说：“别乱动！”
　　这是石像老者的声音，夜风拼命按捺冲动，紧紧背靠石像，一根指头也不敢动弹。
　　“奇怪。”一个阴沉的声音慢慢说道，“来此的路上，四天尊留下了禁术。食人林是天魂尊勾芒的手笔，贸然闯入者，会被树木活活吃掉；
　　冲天泉是天魂尊玄武所设，一个不慎，会被那股死水化得干干净净；不破金门是天魂尊申屠的杰作，如果没有天魂帝之血，什么法子也休想攻破那一道金门；至于刚才的朱雀仙火，一定是天魂尊朱明留下的，非法闯入者，会被这股仙火化为灰烬。”那人顿了顿，又道，“四天尊同时留下禁术，一定是为了守护什么紧要的东西？可是很奇怪，这里什么也没有。”
　　夜风心里奇怪，“什么也没有？他没看见石像么？”
　　“也许夜天南把东西转移了。”之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夜风听到了父亲的名字，心子猛地一跳，念头急转，忽地想了起来，说话的是花长老，想到这儿，夜风几乎出声叫喊，可是某种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可能。”那阴沉的声音说道，“夜天南的魂魄告诉我，他知道这个地方，可是从没来过这儿！”
　　夜风的心里疑惑极了，“爹爹的魂魄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魂魄？”
　　“你，你竟然能跟魂魄说话？”花老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那阴沉的声音，口气冷淡。
　　“也许……”花老停顿了一下，“夜天南的魂魄说了谎。”
　　“不，肉体会说谎，魂魄不会说谎。”
　　“可是，夜天南有天魂帝之血啊，他的血统可以上溯到天魂帝夜邪霄。也许，他有什么法子，可以躲过灵魂的拷问。”花老说到这儿，声音变小变低，“大人，你别忘了，他作为地魂九重，可却使出了天魂九重才能施展的‘魂神护卫’。”
　　“天魂九重！”阴沉的声音冷笑说，“你见过天魂九重的绝世强者吗？”
　　“没，没有那个福气。”
　　“没见过，不是你的福气，而是你的运气。”声音阴沉的人话里透出讥诮，“‘魂神护卫’是神幻身没错，可是超出自身品级使出，威力必然大减。
　　而且历史中记载，天魂帝夜邪霄的‘魂神护卫’有九尊魂神，见鬼杀鬼，见神杀神，一尊魂神，可以击败十万妖族大军。但是夜天南的魂神只有七尊，比起夜邪霄，魂神的威力弱得可笑，要不然，别说七星联手，一尊魂神，也能让我们全军覆没。”
　　花老连声称“是”，阴沉者又说：“这大厅里也许有机关，我们好好找找。”说到这儿，砰的一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大厅里登时亮如白昼。
　　脚步声从夜风身边经过，后者紧靠石像，浑身僵硬。忽然间，他看见了三个人，看侧影，瘦小的一个正是花老，另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黑色的斗篷。还有一个人背对岳风，身材高大，手脚僵硬，看背影十分眼熟。
　　夜风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这时斗篷人转过身来，大汉随他转身，登时面向夜风。刹那间，夜风好似挨了一记重拳，他看清了来人的脸，这张脸从小到大，每一天都能看见，这张脸有时严厉，有时欢喜，即使在他最失落的时候，这张脸上也从未流露出一丝失望。
　　“爹爹！”夜风几乎叫了起来，也许出于本能，也许出于上天的庇护，话到嘴边的一刻，他抬起右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看见了夜天南身上的血迹，看见了七个深深的血洞，夜天南的神态与以前完全不同，脸上木无表情，眼神空空茫茫，他的身子跟着斗篷人转移，两眼呆呆地直视前方，好似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父亲出了什么事？夜风几乎想要跳起来，扯住夜天南问过明白。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绝对不能乱动。
　　这个穿斗篷、戴面具的家伙，夜风从来没有在山谷里见过他。这个人一身阴气，根本不是善类。夜天南的这副样子，一定是受了他的某种挟制。
　　夜风恨不得化为一头洪荒巨兽，扑上前去，救出父亲。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凡尘，没有任何法力，一旦暴露身形，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夜风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死死攥住拳头，指尖刺破了手心、流出了鲜血，可是夜风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
　　花老与阿生一边走路，一边挥舞符笔，使用监测符法，探测墙壁和地板，他们不止一次地经过夜风的身边，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始至终也没有瞧他一眼。
　　更叫人的惊奇的是，那三个人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四天尊的雕像，好像对于他们来说，巨大的石像就是一团虚无的幻影。
　　夜风突然有些明白，这座大厅里存在着某一种力量，正在全心全意地保护他，在他的眼里，可以看到五尊石像，但在其他人的眼里，这里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厅。大厅里的一切，都对他们隐形了。
　　时间缓慢流逝，对夜风来说，每一秒钟都比一年还要漫长，他几乎快要疯了，虚脱的感觉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他恨不得大吼大叫，将两个仇人吸引过来。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阿生忽然说道：“没有机关，什么都没有。”花老沉默一下，轻声说：“时间太久远了，也许，很久以前，那东西就不在这儿了。”
　　“那会在哪儿？”阿生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花老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这里没有天魔咯？”
　　“是啊……”花老话没说完，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呼，紧跟着，一个人体横空飞过，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夜风对面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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