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魔在这儿

　　白影和青光撞在了一起，软棍和巨刃连环交击，巨响连连，火星四溅，天上飘零着阿丑的鲜血，星星点点，好像鲜艳夺目的红花，两大甲士在血雨中交战，惊心动魄之余，又有一种别样的绚烂。
　　夜天南已经完成了‘镕金’和‘枯木’，阿丑的四肢分离，只剩下连接躯干的头颅，他无法可施，唯有骂不绝口，他狠狠毒毒地咒骂着阿生，可是阿生不为所动，只是仰头向天，饶有兴趣的观赏着他的惨状。
　　“放过村子！”夜天南忽地转头，冲着阿生锐喝道，“要不然，我就拆开他的头！”
　　“随你的便！”阿生耸了耸肩，“手脚都没了，留下一个脑袋，又有什么用？”
　　“阿生，你这狗杂种！”阿丑的骂声带着哭腔。
　　“杀人之前，总得想着被杀！”阿生淡淡说道，“换了是我，就应该认命！”
　　“狗杂种……”阿丑的声音低微了下去。
　　夜天南深深地看了阿生一眼，长吸了一口气，轻轻说了一声，“陷土！”阿丑的头颅应声而落，随着气泡飞走了，剩下的一截残躯，一动不动，静静地飘浮在空中。
　　披甲者的交战快过闪电，两人翻身之间，背后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飞天遁地，打的难解难分，虎牙棍忽长忽短，忽软忽硬，能从任意角度攻击对手，青天明左右遮挡，根本无从防御，他的身上接连中棍，甲胄的碎片四处乱飞。
　　突然间，阿净软棍抡圆，乘虚而入，嗖地抽向青天明的命门，后者一扭头，虎牙掠过面皮，带着了一溜血花，青天明疼痛难忍，举刀护住了面门，可是这样一来，胸口却露出了破绽，虎牙棍凌空反转，当的一声，扫中了后者的胸甲。
　　青天明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断了一根巨大的石柱，爬起来时，胸甲裂纹密布，左颊皮肉翻卷，好似被野兽抓过啃过一般。
　　青天明吐出了一口精血，瞪大双眼，呼呼喘气，突然间，他发出一声嘶声裂肺的嚎叫，着地一滚，化为了一头五丈长，三丈高的天角青犀。
　　魂者的世界里，魂者分为两类，一是羽士，身披羽衣，驾驭飞剑与飞轮，二是甲士，身穿一种名叫“魂形甲”的铠甲。飞翔时，甲胄长出翅膀，战斗时，甲胄化为各种兵器，到了决胜关头，甚至能够化身为力大无穷的巨兽，开天辟地，威力无比。
　　青天明敌不过对方，无奈之下，只好化为一只天角青犀，四蹄如飞，气哞哞地冲向阿净，这一顶力量之大，就算是一座小山，也得一击粉碎。
　　“嗷！”阿净手举长棍，发出了一道惊心动魄的虎啸，啸声中，身上的铠甲化为了一团苍白的烟雾，烟雾翻滚凝结，顷刻间化为一头苍白发光的巨虎，虎皮上布满了灰黑的斑纹，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好似雪地里燃烧的两块火炭。
　　青犀撞上了白虎，气浪四面奔腾，大殿内绞起漫天的烟尘，巨大的石柱摇摇晃晃，发出一连串吱呀哇的响声，白虎敌不过青犀的冲力，前爪抱住犀头，后爪扣住地面，随着青犀的挺进，虎爪划过地面，带起一溜明亮的火星。
　　轰隆，白虎背脊靠墙，竟是撞塌了一面墙壁。这一瞬间，它也是稳住了阵脚，沉下腰，弓起背，前爪奋力一拧，将青犀狠狠地摔倒在地，青犀着地翻滚，还没爬起，白虎就咆哮着扑了上来。两只巨兽扭打在一起，所过之处无不摧毁，整个‘灵魂阁’就像是纸糊的房子，东破一块，西破一块，巨大的石柱，就像是细弱的牙签，双方轻轻一碰，就折成了两段。
　　一声巨响，整座大殿轰然倒塌，烟尘冲天而起，其中还夹杂着虎啸犀哞。
　　突然间，一切沉寂下来，狂风掠空而过，吹散了迷蒙的烟尘，白虎威风凛凛，雄踞在青犀的头上，青犀横躺在地，只有呼哧喘气的份儿。
　　“哎呀呀！吓死我了！”阿末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站在远处，斗篷随风飞舞，身后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另有一些幸存的村民，身上捆着金色的光绳，跪在地上，一脸的沮丧绝望。
　　“阿旦呢？”阿生声音冰冷。
　　“他么？”阿末嘻嘻一笑，“他看中了一个漂亮小妞，找地方风流快活去了！”
　　“姐姐！”不久前开窍的小魂者吴天放声大哭，“他抓走了我的姐姐！”
　　阿生略一沉默，忽地锐声高叫，“阿旦，我数三声，你马上给我滚出来！”他的声音如雷霆送出，撞上了四面的山峰，一时间，整座星夜谷内都响彻着他的回声，“一，二……”
　　“知道了，知道了！”阿旦系着裤带，从虚空中钻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阿生，你这个狗东西，尽坏老子好事！”
　　阿生看了他一眼，眼中透出一丝鄙夷，“这件事下不为例，要不然，我会把你撕成八片，给天影者当点心。”
　　阿旦哆嗦了一下，嘴里咕哝了两声，左右瞧瞧，嚷道，“阿丑呢，怎么不见阿丑？”阿生指了指天上的六个气泡，“那里不是？”
　　阿旦看了一眼，忽地嚎叫起来，“他妈的，谁杀了我的弟弟？”
　　“我！”夜天南大声回应，缓缓落到地面，盯着村民们的尸体，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悲拗。
　　“我杀了你！”阿旦尖声怪叫，挺身就要冲上，阿生一伸手拦住他，冷冷道，“别轻举妄动，这个人是‘地魂九重’的狠角色！”
　　“那又怎么样？”阿旦暴跳如雷，“我要杀了他，给我弟弟报仇！”
　　“闭上你的嘴！”阿生的声音又轻又细，阿旦却是忽地住了口，缩了缩身子，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夜天南！”阿生的眼里闪动着寒光，“交出‘天魔’！我保证，加上你，所有人在内都可以活命！”
　　“没有天魔！”夜天南摇了摇头，
　　阿生一扬手，一道黑光飞出，击中了一个女魂者，女人摇晃一下，倒在地上，脸色灰白，犹如岩石。
　　“母亲！”一个孩子尖声哭喊，可是女人没有回答。
　　“天魔在哪儿？”阿生的声音冷如寒冰，没有丝毫感情。
　　夜天南竭力张大双目，眼角流出血来，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发出的声音略带颤抖，“没有天魔！”
　　一道白光闪过，哭喊的小孩也倒下了。
　　“天魔在哪儿？”阿生的声音，冷酷的让人绝望。
　　夜天南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人群中响起凄厉的呼声，“夜皇救命…夜皇救命…”每一声呼救，就如钢针刺入他的耳鼓，突然间，夜天南纵声狂笑，他手一翻，手里多了一柄小小的玉刀，形如弯月，造型古雅，上面刻满了符字，看上去精巧别致。
　　“天魔在哪儿？”阿生不为所动，符笔指向了一个白发老者。
　　“天魔在这儿！”夜天南手起刀落，刺入左肩的肩窝，刹那间，精血喷涌，顺着衣衫向下流淌。
　　众人都是一惊，阿生也似乎是愣了愣，夜天南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笑声中极尽嘲讽，“天魔在这儿！”
　　他笑一声，刺一刀，转眼之间，从左肩到右协，连刺七刀，刀孔连缀成行，形如斗勺之状，刀刀足以致命，精血满地流淌。
　　生旦净末四人也被这举动镇住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家伙疯了不成？”阿旦低声咕哝，阿末摇了摇头，涩声说道，“不太对劲！”
　　“夜天南！”阿生终于开口，“你疯什么魔？”
　　“你不是要天魔吗？”夜天南哈哈大笑，“我不疯！它又怎么出来？”
　　阿生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最好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呵！”夜天南抬头望了望天，轻轻笑道，“快了！”他摇晃两下，缓缓举起符笔，生旦净末登时分开，严阵以待。
　　夜天南笔指天穹，口中发出声音，一字一句，轻细而又坚定，“魂神护卫！”
　　阿生浑身一颤，一扬手，黑色的死光射向夜天南的心口，刹那间，金星迸溅，距离夜天南一丈之外，黑光击中了一面无形的障壁。
　　“怎么回事？”阿末吃惊呼道，话音刚落，夜天南身上的七个刀孔迸射出炫目的强光，七道光柱冲天而起，越来越粗，越来越亮，飞速旋转，声如雷鸣。
　　突然一声巨响，光柱消失，地面上多了七个光明闪耀的巨人，个个高约三丈，相貌英伟绝伦，就跟夜天南一模一样，只不过身披铠甲，手持神兵，浑身流光溢彩，环绕在夜天南周围。
　　“这是什么鬼东西？”阿旦失声怪叫。
　　“七星魂神！”阿生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是当年天魂帝夜邪霄的‘神幻身’！”
　　“什么！”阿旦大声吼道，“你刚才不是说，他是个地魂者吗？”
　　“这是祭奠之术！”阿生冷哼道，“他用自身的寿元为代价，唤醒了体内的天魂帝之血，从而超越了自身的品级，使出了终极的幻身。各位！我们大意了！守护‘天魔’的人，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他妈的！现在怎么办？”阿旦边说边退，他已萌生了退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阿生轻描淡写地说道，“祭奠之术以寿元为代价，夜天南只有一条命，所以，此术，他也只能使用一次罢了！”
　　“你说得对！”夜天南的声音冷静如恒，“我也许会死，不过临死之前，我会超度你们，把你们送进九幽地狱！”
　　“呵！”阿生轻轻一笑，“放马过来！”
　　“魂神！出击！”夜天南发出号令，巨石齐齐跺脚，快如闪电，一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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