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大没小

　　四川蜀地位于华夏神州的西南部，由青藏高原、华莹山、云贵高原环绕而成，周围山地海拔多在千米以上，所以自古就有蜀地多名山的美誉。
　　泸州城乃是川西名城，地处川滇黔四方往来的要冲，民生富庶，泸州辖区内有一小镇叫做方山镇，镇上有座名山叫做方山，这方山镇便是因这座名山而得名的。方山上有三座奇峰，三峰各处东、南、西一角，行成一个倒三角的形状，巍峨耸立，是当地名胜。
　　三峰分别叫老云峰、中云峰和新云峰。老云峰既没有像中云峰那样占地千亩，也不及新云峰高耸陡峭、怪石嶙峋可这老云峰却是这三峰中最有人气的一座峰，平日里这峰上峰下的山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上至黄口小儿，下至耄耋老者，更别说那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女了，好不热闹。只因这老云峰上有座当地豪门巨派——云剑宗。
　　这云剑宗的开山祖师破空和尚本是现今大梁朝开国太祖隆武皇帝的御前侍卫，武艺高强，冠绝当世，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建功无算，位列开国云台七十二将之列，死后得享太庙，受后世大梁皇帝跪拜，礼遇尊隆。
　　他因晚年得一高僧点化，自感平生杀业太多，罪孽深重，于是出家做了和尚法号破空。从此抛妻弃子，一路游历天下，偶然间来到这泸州方山，见此地青山环抱，终年云遮雾绕，兼之民风淳朴，实是个世外桃源之地，自此便在这方山的老云峰上幽居起来，后被太祖皇帝知晓，皇帝念他功勋卓著，不忍他老而无依，便把整座方山都划给他一人所有，此地村民本是靠山吃山，皇帝将方山赐给破空和尚一人，他们便没了生计，破空不忍村民失了生计，自然同意村民的请求允许他们上山垦荒种植，随着方山上所聚村民越来越多，且众人皆因皇帝赐山从而得知这貌不惊人的和尚居然是本朝开国大将，纷纷要求破空和尚教他们武艺，破空和尚虽不愿再涉红尘俗事，但乡民盛情难却终究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从此开枝散叶，有了这如今的云剑宗。
　　云剑宗在整个大梁国虽算不上顶尖却也算一流大派，比它更有实力的名门也是屈指可数了，然而云剑宗地处偏远蜀地，与中原腹地交流不多，名声在全国倒不是特别响亮。
　　虽在全国范围来看云剑宗的名声与其实力不匹配，然而云剑宗在西蜀却是声威赫赫，尤其在川西泸州一带，在当地百姓心中有着崇高的声望，至于原因嘛，这云剑宗弟子武艺高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云剑宗深耕西蜀一地已历两百余年，门下产业无数，早已渗入当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名下客栈，酒馆，杂货铺，米店等等……不计其数，更有良田无算，大半个泸州百姓都靠着云剑宗吃饭。
　　更难得是因为云剑宗的存在当地治安极其良好，家家户户皆夜不闭户，且从没听过其门下弟子有过欺辱百姓的事情发生，门中弟子还定期施舍衣物和食物给当地的穷苦百姓。当地百姓家中若有儿女被云剑宗收为门中弟子，定要办酒请宴三天。可见云剑宗在当地百姓心中的崇高地位。
　　此时正值蜀中盛夏，老云峰后山的山道上有一英挺少年正急慌慌的拾级而上朝后山山顶跑去，身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青石板铺就得山道上，看上去像是在石阶上画了一条线。山道两侧长满了蔽日遮天的樟楠树可仍是挡不住毒辣的阳光刺在这少年本已晒得发红的脸上。
　　他气喘嘘嘘好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到了后山山顶，俯身下弯，两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着粗气，小嘴咧到了鼻子上，显是累的够呛。
　　“甘师叔，甘师叔，我……我……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他朝着山顶西南角树林底下的一位身材微胖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喊道。
　　那中年男子好似没听见这少年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石墩上摆放的棋盘，手指中还握着一枚黑棋，见他两指不停地上下翻飞，手中黑棋也随着他的两指簌簌簌的不停翻转起来。
　　那少年见他毫无回应，快步走到棋盘前说道：“甘师叔，掌门师叔让你速去前山议事厅，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那人头也没抬敷衍道。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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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师叔，甘师叔，你听见没有？”
　　“啊？……奥，是水生啊，有什么事吗？”
　　“哎……，掌门师叔要您去前山议事厅！”
　　“好，好，我一会儿就去啊。”
　　“甘师叔，您这一会儿得多久啊，掌门师叔还有李师叔和我师傅都在等您呢！”
　　“啰嗦，啰嗦，小孩子没大没少，快去快去，你去对他们说我一会儿就到。”
　　………………
　　
　　“真是的，小师叔说的一点没错。”
　　“咦，那小兔崽子对你说什么了？”
　　“我不说，我说了你又要对我说没大没小了！”
　　“岂有此理，他说什么了，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了，这小子成天背后戳我脊梁骨！”
　　“我才不说，说了你又得骂我没大没小，到时您对我师傅说了，我岂不又要挨骂。”
　　“笑话，你甘师叔是那样的人嘛？再说了是那小兔崽子对你说的，又不是你自己说的，你骂我当然是没大没小，他骂我……嘿嘿也算不上没大没小。”
　　少年嘟囔着嘴说道：“我上后山来的时候在底下碰见小师叔了，他问我来这后山干嘛，我对他说就是来找他和甘师叔你的。”
　　“奥，就是我大师哥让你来叫我们去前山议事厅是吧！”
　　“嗯，是的。我对他说了这事之后，没想到小师叔对我说：“你来得不巧，山上那位爷此时绝计不会下来！””
　　“不错，这小子懂我，我乃嗜棋之人，一旦入了这棋局便难以自拔，这小子人虽刻薄，也还算我半个知音！”
　　“呵呵……呵呵。”那少年捂嘴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没大没小。”
　　少年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继续说道：“小师叔可不是这么想的呦！”
　　“那他怎么想的?他说我什么了？”
　　“甘师叔，你……你真要听？”
　　“当然，水生啊，你把他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我听听，一个字都不能漏！”
　　“那我可说了啊，您听了可别生我气啊。”
　　“我怎么会生你气呢，快快说来！。”
　　“小师叔是这样对我说的，他说：甘铁生就是个输不起的老…杂…毛，我跟他在这后山山顶对弈了一晚上，把他杀的丢盔卸甲，落花流水，他忎是不服，非要赢我一局才肯罢休，我饿的实在受不了，就想着输他一局赶紧结束，就在刚才我故意想输，下了一手昏招等着他来屠我大龙，没想到那老家伙以为我使诈，不敢屠我大龙，还要长考，把我给气的。我趁他全神贯注之际，自己溜下来了，你现在上去找他，那老东西估计还在思考我那一手昏招是什么意思呢，准把你的话当耳旁风！他理都不会理你的！””
　　“反了，反了，反了，这兔崽子气死我也！他使这昏招我岂会不知，老子正想等他回来，当面屠他大龙！”
　　那叫水生的少年咯咯笑个不停，“甘师叔，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咱们快去前山吧，小师叔已经先去了，你在这是等不到他了。”
　　只听“啪嗒”一声黑子落在了白子左下角劫位处，正好把白子的大龙彻底封死。这局棋已是黑方稳赢之局，但见甘铁生脸色铁青，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他一声不吭，拉着这个叫水生的少年下山而去。
　　二人下得后山沿着石板路一路下行两里，走过一座木门，这木门上刻有太极阴阳图案，此门便是通往前山老云峰上的太极寨门，过了此门两人又走了一里笔直向上的山路。忽然耳边听得淙淙水声，前面不远处现出了一座月牙石桥，桥边有块石碑，碑上刻着迎龙桥三字。二人过得桥来又像西行半里穿过一座石碑林，此时的山路已是盘旋山路，并不是之前走的直上直下的山路了。二人继续沿着布满青苔的盘旋山路向上而行，不一会便看见了峰顶宗门的议事大殿。大殿匾额上写着四个描金大字——慈云永护。
　　大殿周围樟楠松柏，一片葱茏；茂林修竹，绿树浓荫，宛若一块纯洁的碧玉镶嵌在九天之上。二人沿着大殿前的石阶快步而上，石阶共有一百八十级，共分成六个大的台阶，每个台阶三十级，越往上走台阶就越陡，两人颇费一番功夫才来到殿前。
　　二人跨入殿内，见议事殿前做着三人，中间一人身着藏青色素布麻衣，年龄约莫五六十岁虎头铜眼，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内敛，脸上神情甚是威严的男子即是韩继祖，他左手边一副书生打扮温文尔雅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便是吴世仁，坐在右手边身着素白色长锦衣，典雅端庄清秀雅致的中年女子便是李玉琼。
　　见那少年上前跪拜道：“弟子张水生，参见掌门师叔，李师叔，师傅。”
　　韩继祖从红木交椅中缓缓站起说道：“师侄不必多礼。”随即看了一眼殿门口，眉头一皱，又道：“怎么小师弟还没到，三弟你不是和小师弟在一起的吗？”
　　“这小子不是比我先走一步的嘛？怎么他还没到？”
　　“他没到啊！”
　　“这可奇怪了，哎，水生，你不是在后山底下说见过他吗？怎么还没来”
　　“这个，这个，师侄确实在后山底下见过小师叔，我也跟他说了掌门师叔要他去议事殿，只是小师叔现在还没来我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你这小鬼，让你去找个人都不找不到。”吴世仁骂道。
　　“弟子知错！我这就出去找小师叔。”
　　“算了，你先休息会儿，再等等看吧。”韩继祖叹了一口气说道。
　　张水生借着擦汗的动作偷眼瞧了一下师傅吴世仁，见师傅脸色难看，心中着实惊慌！
　　“既然掌门师哥说了，你就先站一旁休息吧。”
　　吴世仁语带不满。
　　“谢……谢师父……谢掌门。”张水生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过于紧张的原因。
　　“吴师哥你也不能怪他，你这小徒弟能管得了咱们小五不成？”一旁的李玉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