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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小竹筒和扁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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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夕阳洒满天边。
  沈默和白晓灵在摩天轮上相对而坐,面对面默契的笑了出来。
  ……
  在戏剧社那出《悲剧的新装》结束后,日子再一次从波澜回归到平淡。就像是一只小小的渔船,从近海区域始向远海区,等待着它的将是更为凶猛的海浪。
  “你考虑得怎么样?”沈默背靠在图书馆走廊上的墙壁上,脸上满是无奈神色。这是唐粒第三次发来致电邀请。
  随着寒冷的降临,期末的紧张气息也在校园中无声弥散开来。但总是有一部分人是完全没有这种嗅觉的,比如江流封,比如唐粒。前者是因为胸有成竹,后者是因为大一课程很难挂科。
  而这位闲着没事的大小姐,美曰其名的参加了一个商办的音乐会。但据白晓灵爆料称,她是为了那张很难抢到的门票,才去兼职的。因为内部人员有赠票。沈默只是笑了笑,嘲笑她说那是商家饥饿营销的策略。
  “我没考虑好,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沈默对于自己的期末极为担忧。
  但最终他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不是因为被唐粒的诚意感动了,而是被罗语所胁迫。论一个二百斤的胖子嗲着声音来求你的威力,508寝室这几天的食量普遍降低。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拍成视频将会造福无数减肥人群。
  在前往一个未知目的地的出租车上,沈默抱着一个被黑色袋子装着的三脚架。
  “罗语为什么会这么卖力的帮你啊?”沈默对着邻座的唐粒发问。
  “因为一个女孩,王以笙。”唐粒笑嘻嘻的。
  何为见色忘友,沈默算是见识到了。他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却很好的瞥见白晓灵耳边的碎发。她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摄像机。沈默坐在后座正中央,左边是唐粒,右边是一个摄影学长。
  所谓的音乐会是学校附近一个商家所举办的,一来为了吸引消费者、促进消费;二来音乐会的主题是以当地的景色为主的。所以接受了委托任务的唐粒,决定前往当地最具有特色的景点。
  何为特色呢?丘陵找高山,平原寻大江。再不济,圣贤遗址,奇特建筑。
  于是在这个旅游的淡季,唐粒一行四人成了民宿中为数不多的客人。看着窗外那葱郁的绿色,沈默开始对这次观光之旅表示期待。
  学长负责摄影,白晓灵跟着学习,唐粒临时充当着半个甲方,而沈默么?充其量就是个苦力,剩下的一部分便是咸鱼。其实他知道,两个女孩跟着一个男生大老远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多少会有些担心。所以自己大概还能兼职保镖吧。
  为期四天的摄影从民宿拉开序幕,而无聊与疲惫成了沈默此次的游玩主题。
  “你看这个角度可以吗?”
  “再往旁边一点,取景要丰富一点。”
  “取景太多不会不协调吗?”
  ……
  学长、唐粒、白晓灵正围绕着一张照片谈论着,沈默坐在一旁的石台上。一手摸着一个石制鹿的脖颈,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嘴里念叨着:“咱俩一醉方休、对酒当歌!”然后往鹿里倒着水。
  旁边一队情侣看着这一幕,绕着沈默快速离开。
  记得某个关于睡眠的研究成果,说是打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补充睡眠。而在看到这一篇报道之前,沈默搜索的是另一件事:达芬奇睡眠法。在高二阶段,沈默和罗语曾经尝试过这种多相睡眠,但是结果往往不是那么美好。两个人在数学课上顺利的睡了过去,那个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班主任让他们写了八千字的检讨。
  但现在沈默通过亲身经历意识到多相睡眠可能是存在的。
  午夜2点28分,他无聊的坐在大堂里的沙发上。和他一起熬夜的还有刷着视频的前台小姐。一个是因为工作不能睡,一个则是因为睡不着。
  一个白天除了跟着看各种景色外,就是打瞌睡的人半夜能睡着才是见鬼。沈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手指戳着手机屏幕执黑棋落子。而打断这个无聊少年下棋的是一个拖着他来的少女。
  “我就说敲你房间门怎么没人应答呢?”唐粒意外的看着斜靠在沙发上的沈默。
  沈默一愣神,抬起头来。白晓灵拿着那个小巧的摄像机,唐粒提着一个包。“你们大半夜去哪啊?”
  “反正也睡不着,拉着晓灵出来拍两张。”唐粒挽着白晓灵的手。
  “其实是我睡不着,试着给粒子发了个消息的。”白晓灵解释。她不想让唐粒看起来像是一个无礼的人。
  “好吧,我陪你们出去安全点。”沈默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正有此意。”
  三个人沿着民宿的小路出去。虽然远方的山看起来黝黑黝黑的,但是眼前却是有着小小的光亮点缀。看起来,民宿老板还是很有心的。树影交横落在地上,不知道是青蛙还是虫子之类的叫声微微响着。
  父亲常说,这是属于夜晚的声音。沈默跟两个女孩后面。
  越是在这种无聊的、平淡的时候,人的思绪越是容易游动起来。就像是村口那条小河里乱糟糟的水草一样。他并不觉得浪漫,反而想起了一片课文:《记承天寺夜游》。一种带着寒意的孤独感从四面八方袭卷过来。
  他停下脚步。
  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渐渐走远,并没有发觉停在原地的沈默。
  约莫十余米的距离逐渐被拉开,那种孤独感愈发浓重起来。白晓灵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没有理会唐粒在说什么,扭转头来看着原地的沈默:“跟上来啊!”她轻轻笑着。
  那种孤独感瞬间被瓦解,“来了。”沈默快步赶了上去。
  三个身影在小小灯光下的影子缓缓游动,最后重叠交映在一起。
  在回去的路上,白晓灵躺在床上,给沈默发去了一张照片。那是沈默半夜不睡,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样子。手机的光略微的照亮了他的脸,让人有些看不清晰。几个方向来的光,让他背后的影子像是皱成一团似的。
  ……
  在返程的出租车上,沈默依旧看着白晓灵的背影发呆。
  “我们顺道去游乐场吧,在那里再拍摄几张。”这句话是唐粒说的,是说给司机师傅听的。于是一行人最终站在了游乐场中。和景区不同,游乐场里很是喧闹。几个穿着人偶服装的工作人员被小孩子们团团围住。
  沈默还记得和唐粒、罗语第一次去游乐场时,看到一个小小的很可爱的女孩,那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在所有人和人偶合照之后,她才拉着父母前去和人偶合照。
  但是她没走几步扭过头想把手里的冰淇淋给人偶时,却看到那个工作人员脱下了沉重的头套,露出的是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哇地一声,孩子哭了出来,冰淇凌落在地上。
  最后小女孩把另一支属于自己的冰欺凌给了大叔,在她父母的教导下。目送她离开时,唐粒说了句,“那孩子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游乐场了。”
  “去坐摩天轮吧。”唐粒建议道。
  乘坐摩天轮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因为和过山车、大摆锤、激流勇进这一类刺激性很强的项目来讲,摩天轮基本和养老院差不多。除非是夜晚来临,远方有人放烟花时,可能会多一些。
  本来可以四个人一组,却被唐粒执意拆成两组。
  沈默、白晓灵一组先走,唐粒、学长一组在后。
  相对坐着,白晓灵拿着摄像机拍照,沈默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在快到最高点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传来一条讯息:“这可是表白的最好时机。”
  白晓灵脸色闪过一抹绯红,沈默咳嗽了两声装作没事的样子。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
  “可以?”
  “可以。”
  白晓灵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和沈默坐在一起,拿起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照片里,两个人身后是林立的高楼和湛蓝的天空,背景之上是两张笑容灿烂的脸。
  唐粒看着外面的天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学长把头从窗户方向转了回来。
  “没什么。两块磁铁无声吸引,现在应该靠拢了。”
  “啊?什么意思?”没有得到回答,摸不着头脑的学长拿起摄像机对准天空。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唐粒拿起手机看起来。一条是“谢谢”,另一条也是“谢谢”。一条来自沈默,一条来自白晓灵。
  沈默和白晓灵同时放下手机,他向着自己的脖子摸去,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竹筒,做成吊坠的模样。他摘了下来,递给白晓灵,“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打开。”
  而白晓灵在接过戴在脖子上的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沈默,“不要打开,永远不要。当个护身符就好。”
  沈默没有说话,放进外套贴身的口袋里。盒子很扁,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
  唐粒、学长、沈默和白晓灵一起四个人离开游乐场回到学校。学长和他们分开,而唐粒则去联系主办方,白晓灵跟着离开。沈默则面带微笑的回到学校。
  越是突兀的事情,潜藏的先机越是深刻。这是父亲所留下的诗句之一,在那本泛黄的笔记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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