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个熟悉的名词

　　沈默抬头看了眼头上的匾额，黑底暗金字样上书“藏阁”二字。
　　和小吃一条街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冷清。来的人大多是年老之辈，戴着眼睛的居多。这条街早年间是做零售生意的，后来开了一家名为“一品阁”的古董店。再往后，就演变为十来家古董店。久而久之，人们便将其称为“古董一条街”。
　　说是一条街，实则是半条。
　　“你好，劳烦您帮忙看看东西。”沈默开门见山，把罗盘放在柜台上。
　　“您请好，我仔细看看。”老板是个中年人，戴着副木框的眼镜，笑着从柜台上拿了起来。一手拿着罗盘，一手从柜台下面拿出个小巧的放大镜来。
　　“您这东西多少钱买的啊？”老板笑呵呵的说着，轻轻把罗盘放下。
　　“跟朋友买的，一百二。”沈默随口胡诌了个价格，对着老板嘿嘿一笑。
　　“那您还不算亏。这件东西应该是仿制的，古代的技术没那么好。”老板把放大镜递给沈默，指给他来看。罗盘边缘的那圈玻璃上完全是切割的痕迹，而且是机器切割的。
　　“您要不看看其他东西？我们这儿都是有鉴定证书的。”老板随手一指柜台里的东西。
　　“那就不必了，您这鉴定收多少钱？”沈默一摆手。他本意是来卖东西的，不是来掏荷包的。
　　“今个儿啊就不收您钱了，这仿制的痕迹太明显，是个行内的人都看的明白，就当咱们交个朋友。”老板一挥手打断后面正要说话的小伙计，对着沈默说道。
　　“那就谢谢您了。”沈默转身离去。
　　既然这东西没那么值钱，也就懒的卖出去了。但一直让沈默摸不清头脑的是，为什么萝卜菜三番五次的把这罗盘叼回来呢？难不成是因为这东西自带着什么磁场之类的？把罗盘揣进怀里，他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店门内，小伙计有些疑问。
　　“老板，为什么不收这笔钱啊？”
　　“怎么什么都想着钱呢？掉钱眼里去了不成。”中年老板转身向后院走去。
　　少有人知道，他父亲原来是个市井算命的。小的时候他从来不信这个，可越是年老越发现这命数可能的确是存在的。老头子死了，留下了两本手写的笔记。按照上面看相的来讲，刚才这年轻人身上笼罩着一股阴郁不明的灰气，这是命中多灾多难的相。他是怕收了钱会沾染因果。
　　坐在藤椅上，老板用布巾擦着额头的汗。
　　“这毛巾味儿怎么这么重？”老板一脸嫌弃。
　　“老板，那是我擦桌子的抹布。”小伙计从内门里探出脑袋来。
　　“呸呸呸！我说怎么一股怪味呢！”老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气急败坏的把抹布丢向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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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萝卜菜怎么每天晚上都会溜出去啊？”唐粒冲着旁边的沈默发着牢骚。
　　“这家伙每天晚上都溜进我们寝室，睡在我的枕头上。我前天晚上留了个心眼把窗户给锁死了，结果它半夜挠玻璃，给我们全寝室都吓醒了。”沈默回想着猫爪和玻璃亲密接触的声音，身体条件反射的一阵不舒服。
　　“那它为什么非要跟你睡在一起呢？”唐粒有些疑惑。
　　“不是要跟我睡在一起，而是要跟这个破罗盘睡在一起。”沈默把那个罗盘丢在桌面上，眼睛里满是疑惑。
　　“那它为什么要跟这个罗盘睡在一起呢？”唐粒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决。
　　“看过无线电对于鸟类的影响报告嘛，可能也是类似的原理。萝卜菜本身的大脑神经有些异常，而这个罗盘应该是含有某种放射性物质，能够构造出类似磁场之类的能量场。两种场发生共鸣之后，萝卜菜就被吸引过来了。”沈默一口气说完这些。
　　另一边正在复习的女孩脸上满是震惊，这是在讨论什么高深的话题嘛！果然学霸的世界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于是她默默收拾着东西，从这个暂时没课的教室中离开。在门口时顺便拍摄了一张照片。
　　而同样震惊的还有唐粒，“这是你的猜想吗？听着真是高深莫测。”唐粒一拱手。
　　“不，这是另一个人得出的结论。”而沈默口中的这个人正在图书馆中专心看书。
　　江流封把三本书放在一边，这里面一本是讲述鸟类的方向辨别原理的，一本是讲述物质的能量场的，另外一本是讲猫科动物解剖的。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旁边一个正在学习的男生条件反射的挪远了些。
　　“这东西我找到三个古董行简单鉴定过，他们一致的结论是：仿制品。”沈默用锋利的语言二度刺穿了唐粒的富婆梦。“所以东西就暂且放在我这儿，我会找人鉴定一下关于放射性的问题。”
　　“好吧，看来一夜暴富果然是不可能的了。今天晚上记得来观看戏剧社的表演，别忘了叫上罗语。”唐粒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罗语也能去吗？”沈默依稀记得白晓灵说每个人只能带一个人来着。
　　“晓灵和你说了每个人最多带一个家属吧。所以你作为晓灵的家属出席，罗语作为我的家属出席。”唐粒头也不回。
　　家属么？这是个熟悉的名词。
　　沈默也转身离开。准备赶往图书馆和江流封商量鉴定放射性的事情。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江流封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返回寝室，却看到脸色发黑的沈默。有些心虚的放下书包，“怎么了？”
　　“你要干什么？”沈默把那本猫科动物解剖放在江流封的面前。这是江流封中午从图书馆借回来的，直接放在了书桌上。
　　“你要知道科学的道路上布满了前人的尸体，无数人临死之前都不肯停下手里的笔，就是为了能够在死之前多向真理的国度靠近几步。萝卜菜的牺牲是会被后人铭记的。”江流封拍着沈默的肩膀一本正经。
　　“如果萝卜菜有半点闪失，我就让你和你的前辈们提前见面。”沈默撂下这句话就带着罗语离开了寝室。
　　“解剖猫咪这件事情，你确实有点那啥……”方不语把左边的耳机摘下来对着江流封说道。
　　“那啥是啥？”江流封一脸疑惑。
　　“你个死变态，居然要解剖猫咪。分手！”耳机里传来四川女友的声音，即便手机连着耳机，依然能够清楚的听到。
　　“不是，你听我说啊！不是我……”
　　“嘟嘟嘟——”方不语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传来挂断的盲音。
　　方不语叹了口气，告诫道：“那啥就是她口中的变态。我知道你一心为了科学着想，但科学的最终目的是发现真理呢？还是造福人类？这需要你自己来权衡权衡。”说完他就溜出寝室，前去拯救自己的爱情。
　　“有道理……”江流封陷入了沉思。
　　沈默和罗语向会堂走去，那是戏剧社表演的场地。作为所有社团中，组织活动和举办活动最晚的社团，这是戏剧社一直遗留下来的传统。好戏不怕晚是他们的口头禅。
　　“不好意思，你们能帮我拿些东西吗？”一个娇小的女生追上两个人的脚步。
　　“你是戏剧社的吗？这些是什么？”罗语率先开口道。
　　娇小的女生穿着一个类似侦探的装扮，身穿褐色的大衣，眼睛上戴着副眼睛。如果嘴里再叼着一个老式烟斗就更像了。这是两个人同时的想法。
　　她手里提着两个提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而且看起来很是沉重的样子。
　　“没错，我是戏剧社的。你们是要去看表演的吧，正好帮我个忙。这是今天演出要用的道具，搬运道具的男生临时没有过来，你们能帮帮忙吗？”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晕红，并且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好的，没问题。”罗语笑着把另一个袋子递给沈默。
　　三个人一起前往会堂。一路上沈默了解到这个娇小的女孩儿名叫王以笙，是考古系中罕见的女生。这是沈默的刻板印象，因为考古一般涉及到野外考察作业并不适合女性。
　　“你们怎么才来啊？”白晓灵看着匆匆赶来的沈默。
　　“路上耽搁了一下，这是王以笙，你们应该认识的。”沈默笑着回答，同时下意识的和王以笙错开位置。
　　“看起来挺眼熟的，应该是同届的不同演出场次。跟我来吧，你们的座位是最好的。”白晓灵冲着王以笙点了点头，拉着沈默往里面走。
　　而沈默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王以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下。
　　而王以笙没有看到，罗语看着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检查一下耳麦有没有问题，几个词背的不熟的赶紧抢记一下。实在记不住的和提词的人说一声。”唐粒正忙的不可开交。据说她是这一届中组织能力最好的一个。
　　“我们来给你送道具来了。”沈默对着赶过来的唐粒说了句。而罗语早早的坐在了位置上。和她随便说了两句之后，沈默也转身向座位走去。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拍着罗语的肩膀，并且一起向窗户外面看去。
　　在冷白的路灯下，林城走在前面，赵如芝跟在后面。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完全没有交流。
　　“他们怎么了？”罗语扭头问道。
　　“可能是吵架了吧，又不关你的事儿。”沈默有些担忧。本来王以笙的出现已经冲淡了罗语心里的那个疙瘩，结果现在看来是为时过早。“演出马上开始了，刚才的王以笙你要好好把握啊。”
　　“哦。”罗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没有再扭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