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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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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踏新途,怎能不与旧路做出一个了断。
  而现如今,当李兴龙手刃仇敌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新途也开启了另一段新篇章。
  他将目光第一个投射到了宜州,那里有着享誉江湖的八卦掌大家——陈家。李兴龙身上除了一本记录了各种拳法的无名拳谱外,便没有任何上得了档次的东西,只不过光有拳谱还不行,他还缺乏与各式拳法相对应的内功心法。
  一气通则百相生,绝佳的拳法可都离不开特定的内功心法。
  李兴龙现在也知道自己就是空有宝山却没有挖掘的工具,就像是太监逛青楼——使不得。
  不过初出茅庐的李兴龙在赶往宜州的路上很快就遇到了麻烦........
  每当酷暑时节,天地就像个火炉一般炽热,李兴龙孤寂的身影在林间的小路上缓缓行进着,他原本还想着有了树木枝叶的阻拦,阳光对他的炙烤能减弱一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实践证明了他的想法纯粹是妄想。
  “真他娘的热啊,这鬼天气”
  李兴龙一边拭去脖子上成片的汗水,一边抬眼咒骂着酷热的天气。
  “诶,这位小兄弟,走得这么匆忙是要去做什么大事?”
  在李兴龙身前不远处,有一个痞里痞气的汉子斜倚在树旁,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随身携带的刀柄之上,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李兴龙的身影,就如同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主动跑进了大灰狼的獠牙之上一样。
  “哦?”,李兴龙轻佻了下眉毛,嘴角上流露出了玩味的笑意,眼前这个不入流的赖货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李兴龙有着绝对的自信一把掌可以呼死眼前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但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记得王镖头说过,碰上山中的拦路虎一定不能大意轻敌,他们对于自己地盘的了解不下于对于媳妇的了解程度,很多对他们不屑一顾的人都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知这位老兄问这些作甚?”
  “没什么,爷就是想问问你去干什么,问清楚了爷爷我好思量下到底对不对你动手”
  “什么!你是.......你是盗匪?”
  “呦呦呦,这叫什么屁话,还他娘的盗匪,爷爷我是这山的主子听见没,不想活命你就再叫一声盗匪试试”
  “不.......不好意思,我要去宜州接父母来这边享清福,如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您看在我上有老的面子上多加海涵”
  “切,就你小子滑头,这条路上的人见到都他娘的说这套说辞你知道不?别跟我墨迹那么多没用的,想活命就把身上所有的家当都留下来,要是敢夹生,我就让你体会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感觉”
  听到这,李兴龙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寒光,这家伙主动求死,自己也不能不满足人家这个殷切的期望。
  就在李兴龙打算动手之时,他的双耳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为了摸清这群土匪的虚实,他按耐住了想送眼前之人上路的冲动。
  “黑狗,叫你放哨你给老子他妈的死这里来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叫那几个婊子给你脑子都玩坏了?”
  一声怒气冲冲的责骂打破了场上二人紧张的局势,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领着身后十几个兄弟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宋老大,你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可没曾想刚方便完就遇上了这小子,不知道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还是我走了狗屎运”
  “别说那么多,规矩就是规矩,你小子犯了事就得认罚,但念你抓了一匹羊有功,老子就罚你半旬不能去碰腥”
  “老大,你要打要骂,罚钱都行,你这......让兄弟多难受啊”
  黑狗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黑狗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嗜酒,可就是离不开女人。要是三天不碰他都难受得抓耳挠腮,更何况是要罚他半旬时间之久呢。
  他还想继续为自己辩解下去,可当他对上老大严厉的眼神时,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了句好,随即头就聋拉了下去,垂头丧气的。
  其他土匪见了平日里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黑狗受到了这样的处罚,便不禁纷纷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吁声笑声叹气声四起。
  到是杵在一旁的李兴龙多少有点尴尬,这一帮人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既然如此,偷偷开溜应该是不成问题吧。
  当李兴龙刚刚转过身子跨出了两步之后,一道强横的劲力夹杂着些许破空之声向他袭来。
  “你妹的,欺人太甚,给你们装个孙子就以为我是真孙子了?”,原本想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省去麻烦的李兴龙爆发了,脚步一错,巧妙地躲过了身后的劲力,随后脚尖挑起地上的沙石打向了一众土匪的方向。
  “咳咳咳,呸,老大,这小子是个茬子”
  黑狗一个不慎吸进了些许烟尘,感觉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别扭,一边咳嗽,一边对着己方领头的汉子说道。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土匪头子,虽然规模不大,算上在大本营看家的兄弟加在一起也才堪堪五十几人,但是这帮人就是在他的带领之下,在这一带混得风生水起,就连官府都要惧其三分。
  “刚才到是我的兄弟看走了眼,没曾想将小兄弟您当成了猎物,实在是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小兄弟大人有大量”
  这番话听得到是耳熟,这不正是自己与那黑狗所言的话吗。
  李兴龙缓缓揉了揉手腕,神色淡漠,“我要是没有点东西我就在你刚刚那招下没命了,这你也叫我大人有大量?”
  土匪首领脸色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是一副淡然歉意的模样,似乎李兴龙的怒气他真的能理解一样。
  “这样吧小兄弟,我们兄弟几个刚刚做了一笔,我们给你从中拿点,也就相当于我们给你赔了个不是,你看此举如何?”
  “哦?拿点是多少,可别给我当要饭的打发了”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些年下来,李兴龙对待钱从来都是极其认真的态度,早已养成了勤俭持家的好习惯。呃,不,应该是见钱眼开的习惯更加准确一些。
  土匪首领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兄弟拿出些财物出来。
  “老大,难不成我们还真怕了这厮不成?”
  “闭嘴!”
  “.........是”
  虽然一众土匪心有不甘,但碍于首领的威势,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拿出了两副玉首饰出来,一个玉扳指,一条镶着观音像的项链。
  “小兄弟你看这两件饰物是否满足你的心意?”
  这下轮到李兴龙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个土匪头子真能给他财物做赔偿,无形间,对于眼前土匪头子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满意,我太满意了,就冲这两件饰物,你刚才打我多少拳都没有事”
  李兴龙乐得嘴都合不拢,眼睛中的笑意让一众土匪气得牙根直痒痒。
  “诶,小兄弟这是说得哪里话,刚才吴谋只是不长眼睛冒犯了你,知道之后又怎能再做那些蠢事”
  “呀,你这话说得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吴老大,你放心我就是途经此地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
  “唉,就是此地离我住的地方偏远了一些,要不然我定要带小兄弟去我那喝个痛快”
  “喝酒之事日后有缘再叙,要是没有别的事小弟我就先撤了”
  “好,要不要我派兄弟送送你,这片地域我们熟”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我自己走就行,这么一大会儿真是多谢了老兄的盛情款待了”
  待李兴龙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时,黑狗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大,难道咱哥几个一起上还砍不死那小子吗?”
  土匪首领淡淡地瞥了黑狗一眼,“这么多年我们这些兄弟能安然活到现在,不就是因为我们苛求一个稳字,而刚才在我与他对弈那几招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探清他的底儿”
  “什么!老大你可是堂堂的二流高手,哪怕放眼江湖之上你也是小有名气的,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怎么可能比你境界更高?”
  土匪首领瞥了一眼李兴龙离开的方向,“正是因为搞不清楚,所以我们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况且我们这一趟收获颇丰,给他两件玉饰就当做破财免灾了”
  “可我还是心有不甘”
  土匪首领神情严肃,“记住,我们虽然是土匪,但我们绝对不能触碰我们能力以外的贪,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有钱大家一起花,我可不希望日后的酒色生活少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记住了吗?”
  “老大,这次的错我愿意认罚”
  黑狗单膝下跪,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头颅。
  俗话说,男儿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一律不能跪,但是黑狗却对此嗤之以鼻。
  我父母生我却抛弃我,未曾照看过我丝毫,我为何要跪?
  这天地世道不公,有钱有势之人只手遮天,穷困之人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我为何要跪?
  但我老大护我周全,让我享受这人间的繁华,把我当做亲手足来看待,这世上也就他配得上我这一跪而已。
  土匪首领见到此状心中也多少有一丝感动,他默默地提起黑狗的刀扛在了肩上,“你这刀我就先替你收着了,以免你这半旬时间忍耐不住没钱逛青楼把刀卖了”
  “哈哈哈哈哈哈”,本来还严肃的氛围被他们的老大一句打趣轻易打破。
  世人皆有自己的悲欢喜怒,命运人生,李兴龙与他们的交集就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虽然泛起了波澜,但是在整片阔大的湖泊之上却微不足道。
  李兴龙走了整整一天,也没有见到哪有卖马匹的地方。只好先找了个典当铺把到手的两件玉饰换成银两以备所需,他一个大男人要那些东西也没有用,平时练功戴在身上也容易受损,还不如换成银子踏实。
  另外他将玉饰换成银两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那群土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东西,来路太脏,留在身上可能会出现乱子,还是越早出手越好。
  傍晚时分,李兴龙终于找到了一家落脚的客栈,虽然小店规模不大,但看上去生意很是火爆。
  “客官,您是要住宿还是吃饭”
  一进门,就有小二机灵地跑到他身前。
  李兴龙简单环视了下店内的环境,“住宿”
  “那您来的是正好,小店就剩下最后一间客房了,不过小店住宿一般会比外面贵上两成,您看您介意吗?”
  “没事,你去安排即可”
  “好嘞”
  以往跟王镖头在外走镖的时候,他们经常光顾这种小客栈,一般来说这种小客栈都会比城内住宿贵上一翻,可没想到这里就仅仅贵上两成,与别家客栈相比,已经良心得太多太多了。
  小二将李兴龙领去了仅剩的一间客房,房间内摆饰很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被褥看得出是尝尝换洗的。
  “对了这位兄弟,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卖马的地方?”
  “客观您是要去宜州吧,一般来问我哪里卖马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要去宜州”
  “哦?那你是知道哪里有马市了?”
  “嘿嘿,小店额外业务就是出售马匹”
  “你们这客栈功能挺多啊”
  “害,有需求就有生意嘛,这是我们老板娘说的”
  “行,你去帮我整一匹合适的马,不用太贵,质量中等就好”
  “得嘞,我这就下去帮您挑”
  “顺便再帮我拿点饭菜上来”
  “好”
  “这家店不错啊,什么样的老板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伙计,不一般啊”,李兴龙打开门窗透了透气,这应该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独自远行吧。晚风冲淡了夏日的酷暑,此时的温度让人感觉心旷神怡。窗外的月色皎洁,月光与烛光共同将客栈的周边点亮。
  李兴龙逐渐闭上了双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演练起无名拳谱上的招式。哪怕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内功心法,但多练练各种拳路也不失为一种坏事。
  八卦掌:
  力要刚兮更要柔,刚柔偏重功难收
  含胸拔劲下榻腰,拗不合膝抓地牢
  沉肩坠肘出前掌,二目需从虎口瞧
  后肘前叠肘掩心,手再翻拓向前跟
  前后两掌一团神
  艮顶圆,松坠探,紧空满,溜叠恬,溜臀直,呼吸贯,缩提掩,平坐弯,斜拧转
  李兴龙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推演着八卦掌的招招式式,推演了几遍之后,他陷入了沉思,有些如拳谱上所说的行拳路径让他很是不解。
  “一打顶肘左右翻,二打抱肘顺步赶的八极拳跟这八卦掌为啥差别这么大?”
  李兴龙很是佩服编写这本无名拳谱的人,不论这写书人实力怎么样,就凭他能够记录下一本的拳法要诀就已然让人叹为观止了。
  “要是能够有一种心法能够配合所有的拳法就好了,这样就省事多了”
  八极拳以狂暴的劲力为主要手段,属于刚猛的拳风;八卦掌刚柔并济,属于比较综合的拳风。但光凭一个八极拳就让他练了足足有八年之久,才习得其真意。当然了,那八年的时光李兴龙可不只是练了八极拳。
  “客观,您的饭菜我给您端上来了,您看是要我放门口还是端进去?”
  门外传来了温和的敲门声,李兴龙顿时从钻研拳法的状态中回到了现实,一阵晚风正巧吹到他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端进来就行”
  “好嘞”
  小二缓缓推门而入,脚步轻盈稳重,笑意盈盈,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李兴龙暗叹了一声不一般之后,开口问道:“我要的马匹挑好了吗?”
  “好了,保证客观您满意”
  “那就好”
  “您不下去查探一翻?”
  “我有什么好检查的,信得过你们客栈的招牌”
  “谢谢”
  当小二听到李兴龙说出信得过他们客栈的招牌时不禁眼眶一红,不是他做作,这真的是他心中最渴望听到的答案。
  他没什么本事,一介三流莽夫而已,早些年承蒙老板娘恩惠才了却了寻死的念头,随后就一心一意跟着老板娘经营这家客栈。他没什么宏伟的目标,老板娘也是,二人只是想简单地把他们客栈的招牌做大做响而已。
  本是李兴龙客套的一句话,却无形中增长了小二心中的信念与动力。
  小二放下饭菜后,轻声离去。
  现在马也有了,下一步就是到宜州去挑战陈家的八卦掌。不过我要以什么理由才能既让陈家欣然接受挑战,又能在陈家真正学到些东西呢?
  李兴龙咬着筷子直愣愣地发着呆,凡是江湖上有点儿名气的拳法都被各个家族严加看守,并立下种种古怪的规矩,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等乱七八糟的规矩。
  要想集拳法百家之大成那可真是比登天都难,那群老顽固宁愿拼了老命也要阻碍这个危险的想法。
  可拳法不加改进,迟早会被人研究出破绽被历史所淘汰。
  想到最后,李兴龙只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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