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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季的早晨，胡道照常从不到三十平的小房间醒来。他轻抚着腰，身下的席梦思软垫还是让他觉得有点硌得慌。坐起来的他脸上泛着一层病态的红晕，像是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少儿不宜的梦一样。
胡道打了个哈气，手掌按着额头揉了揉：昨晚…自己好像真的梦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来着。
要不要回忆一下呢？老实说，胡道怕麻烦。
但是，当脑海中崩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残存的少儿不宜的画面也在脑海内浮现了出来。
不知名的街道某栋房子上方挂着一块亮着红灯的招牌，走进去是一条昏暗的阶梯、蜿蜒向上。
依稀记得老板娘有点拽，听到声响只是淡淡的瞥了胡道一眼：“第一次来？”
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色迷迷的打量着身为帅比的他。
“咕嘟~”他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选一个吧，几号？”
“十七号吧！”胡道娴熟的报出一个号码，别误会，那是他的幸运数字而已。
“小翠，领他去。”老板娘语调还是那样不咸不淡。
“小帅哥，呵呵呵，跟我来吧。”原来那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叫小翠，只不过，这名字怎么听都不是那么正经。
嘿嘿~胡道满意的笑了笑：不正经好啊，本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太正经的地方。
……
N分钟后，场面一度很残忍，两人扭打在了一起，不翼而飞的上衣显示着战况有多么激烈。
胡道发起猛烈的进攻：“原来就你特么的叫余述啊？劳资攮死你！”
……
所以自己昨儿个晚上不仅梦到去网吧这种少儿不宜的地方，还干了打架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
会不会误导青少年呢？
三秒之后，胡道就放弃思索这么有建设性的问题了，那貌似是砖家叫兽关心的事情。虽然研究了几百年依旧没有什么成果问世，但胡道相信：快了、快了……
而且，青少年还需要自己来误导么？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不需要，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也不需要。
瞬间念头通达，神清气爽。半血复活的胡道亲自起身下床伸手拉开了蓝色的窗帘。
其实世间的大部分事情还是需要你亲自去做的，除非你是狗大户。很显然，胡道不是。所以如果他一直坐在床上，那么窗帘永远不会自己拉开。
emmmmmm，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有美丽的鬼魂小姐姐来帮忙呢？这么想着，胡道皱起了眉头、眯上了眼睛。
不算温暖但却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相当刺眼，这就是胡道皱眉眯眼的原因。
总不会是他意识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吧？
斜阳延伸至床头柜一角，那上面不寻常的摆放着一本绝不常见的破旧羊皮卷书。
此时胡道又躺回了床上，他枕着床靠，将那本羊皮卷书取了过来。
在这样的时代，羊皮卷本就是是很不寻常的一样东西。沧海桑田，它们早已被纸张所取代。更不用说像是胡道手里的这样被装订成册的了。
它应该‘出没’于上个时代，人们会用它来记载一些重要的笔记、心得之类的东西。注意：是上个时代，不是世纪。
胡道安安静静汤姆躺着，随手翻阅着这本书，不时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响。
他看的非常认真，聚精会神的那种。
这本书毫无疑问于他而言是有巨大好处的，当然，没好处的东西他也不会拿。。。
但是，他摇头晃脑似乎预示着这本书存在着什么问题。
确实，这本书存在一个非常巨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胡道昨天晚上接过这本书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这就很尴尬了。
……
不，我胡道身为一名混进高材生队伍里的学渣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识字这种铁证如山的事实的。那明明是一条一条小蝌蚪爬成的图案，怎么能说是文字呢？咳咳，我胡道不会开车的。
不过，胡道想起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家伙。就是那个自己推完boss倒下来歇歇脚，结果跑出来吓他的老东西。
他，怎么看也不像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怎么会认识这些小蝌蚪的？他又不是小蝌蚪他妈。
胡道摩挲着下巴：难道……他偷偷交钱上了补习班？
那么他为什么把这本《情欲》交给我？
……
昨儿晚上，当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果断将眼睛闭上了。
这架势看上去不知道在此地等候多久了，说不定还中途抽空买了两橘子。
他看到自己只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没有说什么‘终于找到你了’之类的话，应该不是某个前来提前消灭自己这个救世主的反派。
emmmm,至于为什么胡道知道自己是救世主，只能说明他每天的催眠成功了，不，应该说是很成功。
胡道全身筋骨都疼，抬起手来攥个沙包大的拳头锤人的力气完全没有，所以他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是个老玻璃。嗯，小小的愿望。
。。。
他为什么把眼睛又闭上了？
他难道不惊讶么？
他看到我不应该有很多想问的么？
说话啊！‘你是谁？’、‘晚上好’、‘我靠’、‘窝式泥霸霸’……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沉默，良久的沉默，喧嚣的风在两人耳畔回响。
“那个，小子，咳咳……“比一二三木头人胡道就没输过，终于老人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嗯哼哼~”胡道鼻子轻哼，算是应答。
“想要成为正常人嘛？”这句话问完，老人就变回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如果他胖点的话倒是有点像弥勒。
虽然胡道很敷衍，但老人并没有计较胡道的不尊老，或者：他已经计较了。
胡道是个机智的boy，简称，算了还是不简称了。所以他一下子就听出来话外之音：这老头在骂他，骂他不正常。
MMP！
要不是打不过，胡道早就撸起袖子开干了。
这么想着胡道点了点头：“想啊！”曹！堕落了。
再之后胡道手里就多了一本书，一本很特别的书。
……
胡道好歹也是重点大学而不是什么野鸡大学在校学生。给他一本书，上面的字胡道基本上认不出，这还不够过分么？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上面出现的字应该没有出中原地区。
胡道一直盯着它们看，直到有些头晕目眩这才作罢，这是精力不够的缘故。
人贵精气神，这事儿记不得。当然，主要是胡道不想急，好累的说。
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胡道下了床。至于为什么是浊气？PM2.5不会还有不了解的吧？你真的以为自己呼吸的空气很清新？莫非阁下住在林中小屋。
饥饿的肚子提醒他：该出去走走了。
他将书本放下，虽然自己不认识那些字，但仅仅是看这些图形就让他收获良多。要不然即使插画再怎么精彩他是也看不进去的，他很少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怎么说呢，就像是影视剧里观摩别人用刀剑在石壁上刻下的功法一样，很玄乎地从一横一竖间便能悟到刀客、剑豪的道。
是的，道！又是听说过没见过的一种东西，但鬼怪都出来了，有‘道’也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照例不吃早饭，胡道穿好鞋子出了门。也不知道搁哪儿养成的坏习惯，记得当初在学校那会儿，不仅不吃饭，有的时候连袜子都不穿就出门了。
太阳出来后，湖面像是沸腾了一样，上面笼罩着一层水气。
一阵不怎么悠扬的调子传到胡道耳朵中：bong~bong~bong~bong~（自己体味）。
胡道连忙错身避让，看着下葬的队伍，胡道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都到了出殡的时候了。
在他们这里，一般是第一天摆着，第二天火化，到了第三天就该出殡下葬了。
抬棺的是村里四个无儿无女，无父无母的闲汉。
虽然这里紧邻茅山，但却没有请道士主持的风俗。
一般是村里德高望重者帮着弄，当然，发展到现在：只要是家里有懂得事理、心性成熟的大人即可。
除非家里一帮小年轻。
一般村里德高望重的人也不会过多出面了。
现在这个世道人心坏了，即使你好心帮忙，办对了不过几句话的感激，办错了还要追究你麻烦。
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样，帮他是应该的。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句流传千年的话语没有多少人还记得。
现如今村长之类的更是不会出席这样的场面，村子这几年死的人不算少。这种白事多多少少会沾上一星半点的晦气，避而远之才好。
胡道是背对着整个队伍的，他注意到村里的人家，凡是家里有人的，在出殡队伍经过时都会关紧门，然后在门前放一把扫帚。
很快，队伍就过去了，只留下一地的黄纸钱。
别人家都这样了，发生如此不幸的事情，也不好指责不爱护环境。
思绪发散，胡道想到了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小时候不懂事麻，然后出殡的灵车经过桥洞的时候都会撒一把钱。
说是一把听着就有些多了，其实每次不超过十枚硬币。
大部分是一角的，偶或有一元面额的硬币。
那时候捡过几次，即使是一角面额的，积少成多也能有个几块钱。对于只上小学的胡道来说，几块钱不是小数目啊，虽然吃不了一条街，但吃上一天，保证早中午晚都有零食还是不成问题的。
直到……那次：
胡道在马路旁玩，其实就是瞎逛悠的那种。
嘭~嘭~嘭~
三声礼炮，嘟嘟嘟~的喇叭声由远及近。
胡道回过头，整整齐齐的四辆灵车行驶在马路上。黄纸从车窗飘下来，一见这个，他立马高兴地跟在了车的后面。
因为是江南水乡，河道多，自然桥多。
银色的硬币被抛在了空中，在重力加持下最终散落到了草地上。
胡道赶忙上前捡起，一个、两个、……他一直低着头，直到确定找不着其余的了头才抬起。
这时灵车车队已经在很远的前方了，然而胡道看到了不太友好的一幕。他荒谬地看到有个老人趴在后车窗看着自己，一个老奶奶。她穿着一身好看的衣服，寿衣。
那么远的距离不说能不能看到不说。那几辆灵车的车窗玻璃是茶色的，根本就不会看清里面人，怎么可能清晰地看到有人在看自己？
而且，还那么清晰地看到老人穿着寿衣，甚至于面部表情都一清二楚：她就趴在车窗笑着看向自己。
回去后他就大病了一场……再之后对于这些丧事他就敬而远之了。
吃一堑，长一智。古人的话流传下来的大部分就已经证明了：时间并不能改变话语的内容，反而成为了它们正确性的最佳佐证。
咣咣咣~转角处传来金属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摇晃铁门。
……
胡道耳朵没聋，他辨认出来了：锣声。
随着阵阵锣声，转角过来一个老人。
胡道看了两眼，认出了来人。
“大伯好！”他从小被教育要喊人，所以他的嘴大部分时候是甜的，当然也有时候不那么好闻。
“你是？”被胡道喊做大伯的是一个小老头：白胡子、白眉毛、方脸、白头发。身上仅仅套着一件白色的汗衫，大冬天的丝毫不见冷，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倍儿棒！小老头眼神可能不太好，眯着辨认了一会儿，这才有些确认：“莫语个小老？”
莫语是胡道祖父的名字，老一辈总是喜欢说你是某某某家的孩子？
“对的，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啊？”小老头提了提手上的锣和前头包裹着红布的木棍：“这不村里今年又请了戏班子么？通知大家伙儿有时间的呢都来看看，还是在大会堂，热闹热闹。”
万里台又叫大会堂，以前那帮子人在就喜欢在那里开会。当然，这是胡道道听途说来的，听说，听说。
这些或许说是秘辛也未必不是八卦的传闻都是胡道从祖父祖母那里听来的。
那时候‘开会’用现在的话来说算是一种潮流，大家也未必做什么，就端个小茶杯去开会得了。公布个会议的议题，大家或是和和气气或是唇枪舌剑的讨论开来。也未必要讨论出什么结果。
反正从早上开到晚上，大家就坐着呗，兴许坐着不舒服还可以躺一会儿。反正午饭、晚饭都有补贴，直接在那里吃。烧饭的好像是大司法他媳妇儿。
……
“行了，我走了！”
“好嘞~”胡道挥了挥手，两人也只是稍微地寒暄了下。
胡道询问了对方身体状况，小老头问了下胡道最近的学习情况。
这个人和胡道交集并不是很深，胡道也不怎么讨厌他。哈？好像暴露了什么。
虽然胡道现在情感方面感知很薄弱，但是在他小时候还是有几个让他记恨的人的。恨的牙痒痒的人。
比如那个买给他《古诗七百首》的男人，还有一个买给他《算法大全》并让他背诗歌，而且每次在胡道背诗的时候都会笑成傻狗的女人……
当然，胡道心眼并不小，他也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为自己好。他是知恩图报的：放心吧，等他以后有钱了，一定会回赠这些人的孩子全套的模拟题的。
……
经过刚刚的事情，他决定绕下远路，经过万里台去看上两眼。
到了那儿，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昨天晚上的那辆卡车还是停在路边上。除此之外，开阔地边缘又停了几辆汽车，让这个不算很大的圆形场地一下显得有些狭小。
昨天见到的三个人应该是戏班子管理内务的人了，他们在挨个和小汽车里的人沟通，可以看出那些汽车也只是刚到不久。
可是，为什么？
……真正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对汽车有所了解。胡道认得车的牌子，虽然不算昂贵却也绝不算便宜。
此外，车窗内伸出外的半截手臂也揭示了男人的不俗。也许这样的表述让人听着有些瘆得慌，不过现在是白天，我们无需害怕。
男人身上的西装胡道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大冬天的穿西装做什么。但是手上戴着的表应该不便宜，虽然胡道并不是很懂表。他觉得表不太便宜主要是凭借想象力。一种以生俱来的想象力。
学霸考试靠实力，学渣考试靠视力，而胡道考试靠的从来都是想象力。
咳咳~这么说有些扯了，主要是男人食指和中指夹着的香烟是荷马牌的，一包七十五帝国币，十五根。
另外，让胡道确信一切推理的是他们争吵的声音有些大。
……
“曹！劳资现在怎么说也是成功人士了，还要回到这个小山村里面唱戏，真特么的曹淡！”
“爱来不来，说的好像你敢一样！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我跟你讲，到时候要是表演的时候出岔子了，哼哼，有你好受的！”
说话的可能是班主，也就是卡车上下来的辣个男人。他指着小汽车内的人直接开骂，一点不给面子。
……短暂的沉默。
“放心吧……”夹着香烟的手掸了掸灰，当然也可能仅仅是手抖了下，他抽了口烟：“出不了岔子的。”他……怂了。
疑似班主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眼胡道。
“你瞅啥？”但凡有半点儿利益可赚取胡道嘴里都会蹦出这句话，可惜并没有。
于是他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好像一个只是对别人吵架感到好奇的路人。不走还留在这里等他请自己吃饭不成？
咦~一念至此胡道脚步突然一顿，但很快再次迈开。
自己今天还是有点事情要做的，他打算去看一眼大河。
大河顾名思义，前文也介绍过：真的很大。
“哪天家来的啊？”快到公路，一个女人正好从旁边的店里走出，笑嘻嘻地看着迎面走来的胡道。
“好久，好久以前了吧！”胡道回忆道，他上次看到女人笑是一名女同学找他帮忙提东西。
不给报酬的那种。
至于胡道说好久以前回来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在胡诌。这两天的经历真的很刺激！而他刚刚在回忆。
时间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经历时和回忆时。
经历时，不感兴趣的事情会让你觉得有人拨慢了时间的齿轮；而回忆时，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会让你觉得虚度了时光。
“学习怎么样？”
“嗯？”胡道没有想到她跳跃幅度会这么大。
“我问啊，你学的怎么样？”她还是笑嘻嘻的。
“还行吧！”胡道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小时候还蛮喜欢的，后来学会了：‘一般’和‘还行‘这两个词。虽然不喜欢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绝不是因为这就是成长的无奈。仅仅是因为胡道是个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的少年罢了。
“谈女朋友没有？”又是一个问题抛出。
胡道瞳孔猛地放大，但瞬间又收缩回了原状，尴尬的笑了两声：“啊哈哈？”
真的是，非要把天聊死么？胡道突然眼含怜悯地抬头看了一眼。
即便如此，他脸上仍旧笑嘻嘻的，至于心里是不是在大骂MMP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他忍不住心里吐槽：所以你是查户口的么？同时他有点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没在她店里用十块钱买一包烟，两包白糖、两包盐，一瓶营养快线，一包话梅，三根火腿肠，四包餐厅纸呢？
可惜啊~时光的车轮总是向前碾过的。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毕竟现在都装上监控了。
如果有人观察细致的话可以发现胡道收缩后的瞳孔要比最开始还要小上一点，暗含感伤与怀恋。
“啊！那什么啊，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都是一个村的，面子该给还是得给的，不然别人会说某某家的孩子没有教养。胡道不能硬怼：你儿子结婚了么？有孩子了么？孩子是他的……
总之，这些都不行。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讨厌回来的原因之一。
但是，无论如何，胡道至少是个诚实的人，他并没有欺骗面前的女人，他真的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