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相

　　第三纪元9887年7月16号。
　　注定是地球上，处于夜半球人类无法安睡，昼半球人们无法安宁的日子。
　　太阳系联邦总部时间，接近午夜。
　　联邦组建庞大联合舰队进攻谷神星的消息，还在发挥着兴奋剂的效果，全人类还处在亢奋当中。
　　23时20分，联邦议会副议长戴天鹏收到戴铨的信息时。
　　不敢相信、震惊、激动……
　　各种复杂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依次出现。
　　跟他儿子戴铨之前作抉择一样，戴天鹏独自在书房坐着。
　　思索，权衡。
　　再思索、再权衡……
　　大概三四分钟后，他作出决定，向议长韩楚先去了视频通讯。
　　马上，联邦议会紧急开了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介于卫旭叛敌，导致谷神星情况十万火急，议会直接赞同戴铨已开始的行动和通过他的直播请求。
　　同时，为照顾各方利益。
　　联合舰队进军谷神星的行动不变，但要求各恒星级战舰全速前进，不必等待其他低级别航速较慢的战舰。
　　23时30分。
　　议会发言人奈斯通过官方网络，向全球人类发出了将在23时35分，直播联邦先锋舰队对谷神星进行最后一击的消息。
　　实际上，由于从谷神星到地球存在30多分钟通讯的延时性，谷神星上的直播，早在23时整就开始的，联邦只能算是转播。
　　虽然为了移民，人类砸锅卖铁，地球人类物质生活跌入核文明时代水平。
　　但联邦却不敢让管理人类的超级人工智能系统（保姆事件后，人们也直接将这个系统称作保姆）的技术水平跌落。
　　通过它，这则重磅消息，无一遗漏地通知到了每一个人。
　　独处的人拿出手机，进入联邦官方直播间。
　　三五成群的人，则找来屏幕大的显示器，围在它的前面。
　　所有城市中，只要是挂有电子显示屏的地方，都出现了“谷神星决战直播”的倒计时。
　　路过的人们全部驻足，焦急又兴奋地等待着。
　　23时31分，所有的屏幕突然黑了。
　　咚……
　　一声悠扬的钟声传来，屏幕亮了起来。
　　在城市最高处的哨塔上，一道孔武有力的身影，沐浴在金黄的晨光中，高高拉起钟锤。
　　咚……
　　火红的旭日升起，光芒万丈，为城市披上一层缥缈金纱。
　　咚……
　　洁白的鸽群嗡嗡嗡地飞起，冲向红日。
　　城市中心广场上，
　　人山人海，无数小朋友放飞五彩气球，欢声笑语汇成海洋……
　　此时，屏幕上出现一行文字：
　　我们可曾想过。
　　此时此刻，我们的幸福和平的生活。
　　是谁，在用他们那钢铁血肉的之躯守护着？
　　是谁，在为我们艰难地负重前行着？
　　字幕停止，留时间给人们思考。
　　十来秒后。
　　咚……
　　钟声响起，文字接着出现。
　　是他们……
　　屏幕画面突然切换。
　　是谷神星轨道争夺战剪切视频，无数的激光束交织，炮火连天，反对派战舰如潮般的死亡冲锋……
　　卫旭中校身影出现，指挥若定……
　　此时，广场上无数的少女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无数的热血男儿挺直腰板，向那身影投去敬仰的目光。
　　画面定格，屏幕暗淡下去。
　　又一行字幕出现：
　　即使胜利在前，然而，军令如山……
　　接着卫旭与魏戎生争吵的声音出现：
　　“营救为主，佯攻为辅。救出那两位人员后，立即停止一切攻击，转为围困。”
　　“佯攻就不要浪费那么多炮弹了。”
　　“不用那么多炮弹，怎么瘫痪谷神星的防空系统？营救又靠什么掩护？”
　　“那是你的问题，老子只要结果”
　　声音消失，再出现一段字幕：
　　但，无论任务有多么困难，条件多么苛刻，总难不到我们那群最可爱的人。
　　屏幕再度亮起。
　　先锋舰队无数飞行器，疯狂地捕捞金属碎片的画面出现，接着切换成漫天金属碎片暴雨从天而降，反对派防空火力巨龙冲天而起的画面。
　　最后画面定格在反对派激光束群，击中金属雨形成七彩云层那一刻。
　　字幕出现：
　　无论战场多么凶险，他们总是相互激励，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哪怕，一去不回。
　　“难道我卫旭的命就比其他兄弟金贵？”
　　“把你双手插进裤袋，摸一摸，还有没有卵子？”
　　“那舰队怎么办？”
　　“还有我呢！”
　　“戴副舰长是有身份的人，位置在那里，我们应该相信他，这是对他的尊重!”
　　……
　　当视频画面中，卫旭驾着穿梭机冲向漫天炮火那一刻，所有观看的人，都热泪盈眶。
　　不少女孩子，捂住脸蹲下身子放声哭泣。
　　紧接着字幕出现：
　　无论何时何地，情况多么危急，他们从不放弃、从不抛弃，每一个生死弟兄。
　　卫旭高大的身影扛着战友，艰难转移的视频出现……
　　联邦议会室内，所有议员通过全息投影聚在一起，观看直播。
　　“说这小子投敌，打死我都不相信!”坐在主位的韩楚先，看着卫旭的扛着伤员行走的画面，万分笃定地说到。
　　“是啊，我相信他，就像认定反对派无法造出反物质武器一样的坚定。”一旁的戴天鹏说到。
　　“小铨能将这些发过来，看来跟卫旭在一起进步非常大。”韩楚先抬手打住戴天鹏将要说的话。
　　屏幕中，又出现了字幕：
　　然而，往往有一些不能用“人”来界定的人，总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屏幕中，许多有戴铨身影的剪切视频出现。
　　“他们知道你去了，应该不会待慢你吧！”
　　“太阳来了。”
　　“老子不信你真有九条命。”
　　“无毒不丈夫，要做就把事做绝。”
　　卫旭投敌，急急急！
　　……
　　“戴铨，那本是我们舰长的创造，你还要不要脸。”
　　“哈哈哈哈……在掌控命运与前途面前，脸，又算得上什么？更何况，你们以为我会让这件事的所有知情人活着离开战场吗？”
　　“我，戴铨，一已之力挽狂澜，保住联邦先锋舰队；一战之功定乾坤，彻底解决谷神星问题。我的名字，将响彻太阳系，联邦未来的议长，非我莫属。”
　　“哈哈哈哈，好好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吧!”
　　……
　　戴天鹏见视频内容越来越不对劲，立马命令要切断直播，却被韩楚先喝住：“现在切断直播，民众会怎么看待我们联邦议会。继续播下去，让民众知道真像。戴铨陷害卫旭的事，是他个人的行为，与我们联邦没有关系。这是整个事件的本相，民众有权知道。”
　　轰……
　　戴天鹏整个人一下子瘫痪在座位上，“完了，全…完了，这个…孽子……”
　　直播继续进行，字幕再度出现：
　　然而，正义，怎能会让英雄含冤蒙尘？
　　“你就真的不怕死？”
　　“生老病死，不会因为怕就能躲了过去。”
　　……
　　“我是名纯粹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
　　“被戳中要害，你动怒了？”
　　“不，我只是在表明立场与态度，这，必须要有力度！”
　　……
　　画面定格，再也不动。
　　广场上人们看着屏幕，久久不动。
　　人群，死一般地寂静，落针可闻。
　　视频信息才两分钟上下，可信息量太大了，他们在消化，在吸收，在转化。
　　一股力量在他们心中，萌芽、扎根、生长。
　　那是深渊怒火在为冲破封印，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