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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饯一愣，自觉失理。不由尴尬一笑，任由那一脚踢到身上，反正这墨袍已经破成这样了，再被踢几脚都无所谓。
他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又开始嘟囔起来，“那你卖假酒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生意是不对的……”
郭凯眼看苏饯这无赖样，不由叹气一声，“就十文钱的酒你都前前后后赊账十两了……”
大陈律法，一两百文。他实在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苏饯嘿嘿一笑，丝毫不在意的搂住郭凯，“没事，咋俩谁跟谁？回头我跟你爹说说，也放你出去历练杀妖还不行嘛。”顿了顿，苏饯又絮絮叨叨的说道，“毕竟我跟你爹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那会你还小，不懂事……”
苏饯一时说的兴起，竟丝毫没有发现一旁郭凯慢慢发青的脸庞。
“嘭。”
“你给我死吧。”郭凯终于忍不住怒吼。随即一拳轰了过去。苏饯应声而飞。
“嗷……哈！在空中的苏饯一声怪叫。惊蛰转瞬飞逝变大，在空中划出一道长虹接住了下坠的苏饯。
“这家伙……又变强了。”站在城墙上的郭凯摇摇头，手心一晃，一壶货真价实的沉雪酒便出现在掌心。他轻轻一掷，酒壶便已更快的速度飞向苏饯。
“一壶酒他郭凯也不是舍不得……”只是很快，立在城墙之上的郭凯转念又想了想这个月铺子的亏损盈利，“那就卖他个人情价九两好了……”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
躺在巨大飞剑上的苏饯手一招，酒壶便到了手中，他弹开塞子，也不管远处的郭凯听到与否，只是自顾叹道，“那就是十两九文了。”
城墙上的郭凯面色铁青，他突然有些后悔给苏饯酒喝了。
苏饯御着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是不是有个南方少年要请他喝最好的沉雪酒？”他暗自合计，“不如让少年帮他还了这钱……？”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快哉！
…………
洪域，或者说曾经名为万域的废土之上。
有一袭白袍缓缓前行，正是酆文。
他放眼望去，整片天空弥漫着一种怪异的血红之色，不断有误入万域的飞禽走兽被四散的罡气硬生生挤爆身体。远方天际，一处不断流泻着恐怖威压的黑洞横立在天空，震人心神。
酆文用力跺了跺脚下的焦土，抬头看着那处黑洞。沙哑开口：“听说当年那位秦皇殿下只出了一枪，这片苍天便被捅破了一个窟窿！？”
随从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紧身服却腰束白带的年轻武者。他目光直视前方，轻轻开口：“上古妖族再怎么羸弱不堪，也不会被一个人族从头到尾打的抬不起头。”
“所以他只出了一枪。”
“一枪？”酆文好奇问道，“那万域又是怎的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酆文丝毫没有嘴下留情，“他们确实是被一个人族打的抬不起头来。”
腰束白带的年轻武者依旧没有表情波动，“可他还是死了。”
酆文笑声越来越放肆。
“用无数妖族献祭的方式杀一个人。”
“真是应该好好夸奖一下他们。”酆文直起身，收了笑容，慢慢走向黑洞之下那片废墟。
尽管过去了千百年，巨大残破的宫殿依然饱含着一丝沧桑古老的意味，不难想象过去它承受万族朝拜时的光辉景象。
这是他们先祖的家啊……
酆文站在一处残垣断壁之下，巨大的石壁遮住了他的脸，他轻轻吩咐，“传令回去，举族迁回万域！”
“我要他们日日夜夜都受这罡风洗刷，时时刻刻都受这屈辱折磨！”酆文声音冷的直如九幽地狱。
“直到…这世上再无曜日，再无人族！”
良久。
腰束白带的武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小文……爷爷的死我不怪你。”
“爷爷，他是不喜欢你这样的……”
年轻武者顿了顿，似是强忍悲伤，“你不在的这一百年，族人在北域发展的很好……其实没必要回来万域的……”
“够了！”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酆文便粗鲁的打断了他。
“爷爷的死，你放下了可以，但我不能放下！”酆文眼神坚毅，话语掷地有声。“以前我可以不在乎，种族之争又如何？天地本源之争又如何？于我酆文何关？”
“可我现在，是一族之主！”酆文走出阴影，抬头望天，血红色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光。
他单手指着天空，目光看向年轻武者，“没有星辰，族人怎么生存？”
“没有实力，你怎么保证虎视眈眈的人族不会将你湮灭在这方天地！？”
“可……”年轻武者被酆文审视的目光看的一阵心虚。
“没什么可是的。”酆文收回了手，仔细感受着天地间的灵力变化。用最平静的语调说出了一句让年轻武者神色大变的话，“最近族里的祭司通过观星占圤发现，人族有一颗曜日将起，届时天地大变。两族必起战乱！”
“现在退缩，就是自取灭亡！”白袍男人接着说道，“所以我让族群撤离北域。一方面是为了历练族人，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早做准备。一方面也是一种缓兵之计，休养生息。”
他冷笑着，“悬塔里面那些个老不死的，这段时日让越来越多人族北上杀妖历练。我就偏不让他们得逞……”酆文伸手拍了拍年轻武者的肩膀，“小飞，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他徐徐开口，“该捡起仇恨，扛起重担了…”
“唉。”名唤韩飞的武者叹了口气，深知这位儿时伙伴是真的长大了，他伸出手，不再犹豫，“都听你的。”
酆文一愣，看着韩飞伸过来的手。
良久，白袍男人同样伸出手。两人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如同儿时那般又重重把肩膀互相狠狠撞去。
一连三下。
最后两人互相盯着看了一眼，同时大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起携手练拳的岁月。
那时爷爷还在啊……
腰束白带的年轻武者遥望远方，目光尽头，仿佛有位老人依稀在笑。